錯愛密夫 第19頁

汪景曜明明知道這只是客套話,但心里還是很感動,就算最後她還是無法愛上他,但能陪她走過人生最苦澀、低潮的時期,他也覺得一切都值得。

月光照著菩提樹,樹影後方藏著一張陰郁的臉龐。

瞿牧懷發現映雨沒有在病房內時,倉皇地奔走于醫院的每個角落,急著尋找她的身影,卻意外見到她偎進汪景曜的懷里——

我真希望自己不只能醫好你的腳,還能治愈你心里的傷。

如果我還能再愛上別人,我希望那個人走你……

他深邃的眼眸,覆上了一層絕望的心灰。他注定必須失去她,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心痛的感覺還是那麼濃烈……

市街上,車潮像出閘的猛虎般奔竄,瞿牧懷握著方向盤,將車子停在映雨租賃的公寓樓下。

經過幾天的休養,醫生診斷她的病情沒有大礙,他特地排開手邊的工作,執意接她出院。

映雨坐在副駕駛座,窗外的陽光亮燦燦,卻照不進她陰暗發冷的心。

「到了。」瞿牧懷熄掉引擎,替她解開安全帶。

她低著頭,不死心地追問。「你真的不要我們的婚姻?」

「是。」他下顎緊緊一抽。

「你難道沒有一絲舍不得?」他的心怎麼能這麼硬呢?就算她再溫柔,付出再多,都感動不了他嗎?

他當然舍不得,只是他沒有挽留她的權力。

他的耳邊仿佛還縈繞著她心碎的指控——

我的苦痛和難堪全都來自于你,如果可以,我情願選擇恨你……

「沒有。」他狠下心來說謊。

「你知道嗎?也許這輩子,再也不會有人像我這麼愛你,可以愛得毫無保留、不顧一切……」

「那下次就別這麼傻,先學會愛自己、保護自己,然後再付出。」他握緊方向盤,強忍著想擁抱她的渴望。

「汪醫生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美國。」她輕聲地說。

開口留下我啊!求求你開口!

只要他開口,多久她都願意等待,哪怕要十年的時光,他才能遺忘上一代的仇恨,她也會在心中為他留一個位置。

半晌,瞿牧懷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佯裝冷峻自持地開口。

「什麼時候走?」

若不是馬路上喧囂的喇叭聲和人潮的喧鬧聲涌進車廂內,否則她肯定會听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非但沒有開口留她,還問她什麼時候走,這結果太傷人,太殘忍了。

她努力穩住酸楚的情緒,不讓淚水在他面前潰絕。

「月底…」她深呼吸幾下,低低地說。

「也許美國的生活比較適合你。」他胡亂地接腔,首次詞窮,幾乎找不到話來回應她。

「你真的能夠忍受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她的胸口因氣憤而急違起伏,從唇縫迸出話來。

瞿牧懷眉頭微蹙,不發一語,掩飾心底的護意。

「你可以忍受我去抱其他的男人?」她不死心地再次追問。

她尖酸的追問,令他心痛。

「你也可以忍受我去吻別的男人?」

如果可以,瞿牧懷多想摟住她,狠狠地吻住她倔強的唇。

但是從他注銷兩人的婚姻關系開始,他已失去吻她的權利,失去愛她的資格,只能看著她走向別的男人。

「你一點都不嫉妒、不難受?」她咬著牙,目光鎖緊他的眼。

「我已經不是你的丈夫,沒有嫉妒的資格。」他力持鎮定,壓抑住內心的悲痛與不舍。

「你夠狠……」心碎的淚光泛上她的眼眶。「瞿牧懷,你真的很絕情……」

「與其在一起互相傷害,彼此折磨,不如分開的好。」他給不起的幸福,汪景曜能給她,他在她心里留下的傷痕,會有另一個男人用愛來治愈她。

「我會的……我會重新去學會喜歡一個人,去愛另一個男人,」她賭氣地說,趁著淚水決堤前,拉開車門,飛奔上樓。

瞿牧懷疲累地揉揉肩心,難受地想著,他只要遠離她的生命,她就不會受到傷害,也不會再為難了……

第8章

桃園國際機場

映雨下定決心暫時拋開台灣的一切,跟著汪景曜到美國待一陣子,轉換心情,兩個人下了計程車,提著行李,避開迎面而來的人潮,走進機場大廳內。

「你在這里坐一下,我去辦理登機手續。」汪景曜領著她,坐在長椅上休息,將兩人的行李放置在一旁。

她將護照遞給汪景曜,見他走往櫃台後,忍不住轉過頭,在來往的人群里尋找那抹熟悉卻又令她心痛的身影。

她曾在電話里告訴瞿牧懷,她會搭今晚八點的飛機前往洛杉磯,她多希望他能開口留她,但他卻只淡淡地說了一句——一路順風。

他又再一次用冷漠割傷了她的心。

汪景曜辦好手續後,看著她嬌縴的身軀幾乎快被人潮所淹沒,那不斷回頭張望的舉動,令他心里十分難受。

他買了兩杯咖啡,走到她的身邊,將另一杯遞給她。

「謝謝汪醫生。」她勉強露出一抹笑容。

「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些什麼?」汪景曜故作輕松的口吻。

她垂著臉,雙手捧住那杯溫熱的咖啡。「不用了。」

「映雨,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他凝睇著她憂悒的側臉,體諒地說︰「如果你希望我以朋友的身份守護你,那我就會用朋友的方式一直關心你。」

她抬起臉看著汪景曜,一臉自責。「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根本是在利用你的感情。」

「當然不是!對我來說,你是一個很特別的女生,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能盡所有的能力幫助你。」

「汪醫生……」她的眼底泛起感動的淚光。

「就算最後你對這段感情釋懷了,愛上的是其他男人而不是我,你也不必感到歉疚,至少我曾經努力過,這樣就已經足夠。」汪景曜說。

他表現得愈寬容,她就愈自責,明明心里還住著瞿牧懷,為什麼要負氣離開,給汪景曜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呢?

播音器里傳來催促旅客登機的聲音,汪景曜站起身,提起腳邊的行李。「映雨,我們該登機了。」

「好。」她站起身,還是忍不住回過頭望向川流不息的人潮,最後一次試圖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們排隊跟著其他的旅客準備登機,每往前邁一步,她的心就被扯痛一下。

她走不開!

她還是無法灑月兌地拋開台灣的一切,跟著汪景曜去美國。

「……映雨,你還是留下來吧!」她的依戀不舍汪景曜全看在眼里,心底突然有很深的感慨。

就算她真的和他去了洛杉磯又如何?她的心還是留在瞿牧懷的身邊,一點都沒有他容身的余地。

他應該更早明白的,愛情勉強不來,朋友與戀人的距離不是光靠朝夕相處就能改變。

「汪醫生?」她一臉錯愕。

「既然走不開,就勇敢地留下來面對一切吧。好好保重自己,我隨時歡迎你來美國找我。」

「對不起……」她哽咽地說。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汪景曜揚起一抹灑月兌的笑容,提起行李,向她揮揮手。

映雨看著他走遠後,拖著行李箱,搭著手扶梯回到機場大廳,坐在長椅上。說她傻也好,她還是相信瞿牧懷會來找她。

他的書房里遺留著那幅用她的畫復制而成的拼圖,她相信他還是愛她的,還是對她有感情。

她傻傻地坐在長椅上等待,等到雜沓的人群漸漸散去。

等到臉上的淚痕,濕了又干,干了又濕。

在她近乎絕望的時候,一陣倉皇的腳步聲朝她而來。

她抬起頭,一眼就對上瞿牧懷冷峻的臉龐,不顧一切地奔向他,用力摟住他,任憑傷痛的淚水溢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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