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太寡情 第10頁

「既然是頤姑娘的恩人,也就是我們的恩人,我們不會泄漏這件事的。」冬香笑著再三保證。

「嗯。」

「頤姑娘,我們難得上街,不如挑些漂亮的布回去做衣服,」冬香見她終于放寬心,笑著拉她走進街上的布行。「妳看這塊布的顏色漂亮嗎?」

「這顏色比較好看吧!」上官頤搖搖頭。

「其實我喜歡顏色再淺一點的。」冬香拿起另一條鵝黃色的綢布卷。

「我喜歡紅色的,紅色瞧上去比較有喜氣。」

「誰不知道『女兒紅』的頤大姑娘喜歡紅色啊?」冬香輕笑,「不如這塊吧!顏色比妳手上的紅更漂亮一些。」

「這個顏色的確比較漂亮,我手中的布卷顯得失色多了。」

「當然,」布行老板笑嘻嘻地介縉,「那種紅色是最新的染法,全北京只有咱們的布行有。」

「是嗎?如果我……」上官頤的聲音忽地被外頭的嚷嚷聲給蓋過去。

「閃開!閃開!沒見到江大人要過路嗎?」大街上數名彪形大漢耀武揚威地將無辜百姓全推到一邊,空出中央一條通道。「閑雜人等全都給我閃開!」

「……又是江大人,瞧他趾高氣揚的,簡直比皇上出巡還威風!」

「不知道他還要囂張到什麼時候?」

「依他現在得寵的程度,再囂張個六、七年都不是問題。」

斂下美眸,上官頤意興闌珊地放下手中的綢布卷,旁人的竊竊私語一字不漏全入了她的耳。

老天無眼,沒讓奸人自食惡果,反而更逍遙了。

「頤姑娘,妳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發現她不對勁的臉色,冬香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上官頤搖搖頭,「這布還要嗎?」

「依妳的意思吧!妳不是最喜歡紅色嗎?」

「不買了,我們走吧!」上官頤頭也不回地走出布行,正好看見江喜福的八人大轎招搖餅市,轎旁還跟著十數名帶刀侍衛。

「好威風的官啊!」冬香伸長脖子好奇地張望。

「是好怕死的官吧!」上官頤冷冷的應。

「頤姑娘?」冬香沒听過她如此冷淡的語氣,不由怔住。

「是害天書理的事做多了,所以才如此怕死吧!」咬著唇,上官頤眼眶已經先紅了半圈。

仇人就在眼前,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從身旁經過,她真的好氣,氣自己的無能為力。

「頤姑娘,妳和江大人有仇?」冬香小心翼翼地問。

「不只我,我想全天下的人應該和他都有仇吧!」上官頤緩緩揚起羽睫,含淚的美眸不甘心地瞪著八人大轎逐漸遠離。「包括妳,不是嗎?」

聞言,冬香忽地沉默下來,神色微黯。

「冬香,我們回去吧!」上官頤深吸一口氣,已經喪失原先的好心情。「我突然覺得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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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公子!易公子!」見到兩位客倌終于回到客棧,店小二急急叫住易羽寰。

「有事?」易羽寰腳步一頓,狐疑地回頭。

「今天下午頤姑娘特地送荷包來給您。」店小二一臉曖昧地朝他擠眉弄眼,似乎好羨慕他能受到上官頤的青睞。

「頤姑娘?」店小二笑得讓他渾身不舒服,易羽寰和琥珀交換了個不明白的眼色。

「哎呀!就是『女兒紅』的當家頤姑娘嘛!」店小二一副要他別假正經的表情,「紅透全北京的花樓『女兒紅』啊!J

「花樓?」先驚訝出聲的是琥珀,她癟著嘴,埋怨地瞪了易羽寰一眼。

還說什麼是去查二當家的下落,原來人都晃到花樓逍遙去了!不管啦!她要向大當家告狀!

「妳那是什麼表情?」易羽寰執起玉骨扇,就往她頭上狠狠敲去,「妳懷疑我去花樓?」

「痛!」琥珀疼得齜牙咧嘴。

「店小二,你是不是弄錯了?我沒去過『女兒紅』,更不認識什麼頤姑娘!」易羽寰皺眉解釋。

「客倌,您不認識頤姑娘,她怎麼可能親自送荷包過來,還指名要交給您呢?」店小二黑眼珠滴溜溜地在他們兩人身上轉一圈。「告子說過,食色性也,您也別不好意思了。」

真是胡說八道、亂七八糟,原本沒有的事被店小二一說仿佛跟真的一樣。

易羽寰還要再說,不料琥珀已經先悶悶的出聲。「三當家,你就別推辭了,人家頤姑娘還『特地』、『親自』拿來給你。」語氣特別加重的那四個字。

「琥珀,妳——」俊眸微瞪。易羽寰揚起玉骨扇又要敲她,不料她一溜煙地逃出攻擊範圍之外。

琥珀是易羽寰一時興起撿來養的小甭女,看來已經被他寵得沒大沒小,連這種話都敢說!

「是啊!客倌您就別推辭了,說不定繡囊里頭是定情物。」店小二跟著附和。

「喲~~定情物耶!」另一頭又傳來琥珀酸溜溜的聲音。

沒好氣地回眸瞪她一眼,易羽寰俊顏染上薄薄的惱意。

人都沒見過,哪來的定情物?

「三當家還不快打開來瞧瞧?」琥珀不怕死的再度出聲。

忍不住又瞪了她一眼,易羽寰打開荷包,從中倒出半圓的白玉玲瓏,綁著朱紅流蘇帶的玉面上隱約有碎裂的痕跡,證明玲瓏從前本是完整的一塊,後來才裂成兩半。

「二哥的半玉環?」頓時,他俊顏一變。

「三當家?」琥珀立刻踅了回來。

「店小二,你所說的『女兒紅』在哪兒?」易羽寰回頭問道。

這塊玉玲瓏原是五年前一名女子給二哥的定情物,不過那名女子最後嫁作他人婦,而這塊玉玲瓏也碎成兩半,如今回想起來,她好像也是嫁到京城來。

一向心思縝密的二哥這回任務會失手,該不會是因為那名女子就住在這兒,影響了二哥的心情的緣故吧?

「要去『女兒紅』,客倌順著這條大街走到底左轉,門口高掛著兩只琉璃宮燈的就是了。」他不是去過了嗎?怎會不清楚「女兒紅」在哪?店小二雖不解,但仍沒有多問,眼神不住在他們兩人身上轉來轉去,似乎很好奇他們究竟是什麼關系。

說是主僕嘛!應該沒有婢女敢吃少爺的醋;若不是主僕,他們的關系好像又太親近了些!

畢竟他們同住一問房嘛!

「琥珀!」輕輕頷首,易羽寰叫喚還在發傻的琥珀。「還不快去準備。」

「準備什麼7」琥珀一臉不明白地拍首。

「準備去找妳二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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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將軍令」從早晨到傍晚,已經彈了一整天。

璇璣閣上,冷惑心垂眸靜靜看向八角亭內縴細的身影,慷慨激昂的曲調像只無形的手揪住他的心。他不是好管閑事的人,對任何事常常是隨心所至,偏偏琴聲的主人讓他迷惑。

那樣的琴音既悲痛又憤慨,激憤不平的情緒漲得滿滿,就像一個人被逼到絕境,再也找不到一線生機,對人世絕望、泣蒼天不公。若硬要說有什麼地方不對,就是這樣強烈的情緒不該出自整天笑臉盈盈的上官頤。

天色漸暗,細雪紛飛。

不曾停歇的琴音將他壓得就要喘不過氣,他並非琴音的主人,卻能深刻體會旋律間的沉痛情緒。冷惑心緩緩斂下俊眸,濃密的長睫掩住他復雜的心思,最後,他轉身拿起油紙傘,緩緩的步出璇璣閣。

像是知道有人闖進她的私人禁地,上官頤手中的琴弦倏然繃斷,她玉手一頓,沾滿水氣的美眸睇向亭外執傘而立的白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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