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日志 第5頁

「子倩,你才剛吃完便當呢!」祝艾波夸張地搖頭。

林子倩很委屈的說︰「可是人家肚子餓了嘛!」

「我要去!羅沙你也來!」馬琪推開桌子站起來。順勢抓起羅沙,連帶地也把祝艾波拉出來。

出了課室。她們才發現天空藍得那麼瑰麗,又高又遼闊,讓人禁不住想發誓。

羅沙覺得胸中一股熱浪澎湃,忍不住大聲呼叫︰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時人見我恆殊調,聞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哎!我真真是愛死了李白!這光景,如果再逢起風,我該可立幾千幾百個誓言呢!」

「算了吧!」祝艾波譏笑地說︰「你的誓言最不值錢了。你發誓就像在吹泡泡氣球,不用針戳,自己就會破。」

她這番話讓羅沙泄氣極了,可是羅沙一抬頭,望見滿空的藍顏色,立刻又雄心萬丈,覺得沒有什麼是不能發誓的。

采購完糧食後,她們幾個在福利社外遇到了速水真澄──羅沙正張得好大一個嘴巴,在咬馬琪手上的那支紅豆冰棒。

速水真澄看著在笑,嘲笑的笑。

走遠後,馬琪說︰「這下正好,你給了他一個既深刻且特殊的印象。」

祝艾波撇撇嘴。「什麼正好?丟臉死了!」

是啊!這有什麼屁用!形象都糟蹋光了!羅沙咬著唇,用力踢著腳下的水泥土。

午休過後,培堯兄來上課,在黑板上畫了一條白線,外加一山淬毒的箭簇,說那叫「射線」。

「射線是不懂得拐彎的。反向而馳的軌跡,沒有交叉的可能。」培堯兄苦著眉說。

最近上課,培堯兄也開始和蘇格拉底、怕拉圖、亞里士多德等稱兄道弟起來。馬琪說,他一定遭遇到什麼不如意。才會變得這麼哲學。

「大概吧!」羅沙想。培堯兄最近特別喜歡找她麻煩,動不動就說她是他十幾年教書生涯里最大的恥辱;還罵她是「數字和公式的白痴」;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也。

真背!如果她像二胡那麼天才就好了。

「唉!如果快樂得意能預約,那該有多好!」她大嘆。

不過,如果這樣,把未來幸福順利的氣數預約光了,那也不好。那樣的話,只怕晚景淒涼。

五十分鐘就在自怨自艾中度過。鈴響後,馬琪拍她的桌子說︰

「還在睡!還不快點換衣服!遲到的話,小心翁老罰你跑八百!」

一語提醒夢中人,翁老最討厭人拖拖拉拉的。上他的課如果遲到,兩圈操場伺候準跑不了。

她們在最後倒數計時內趕到場邊集合,翁老已經顯得很不耐煩了。

「動作快一點!你們女孩子就是麻煩。做什麼事都拖拖拉拉的。快!」他猛吹哨子,「今天我們上跳遠,後面那幾個同學先去把沙坑鏟一鏟;其它的人操場跑一圈,快!」

「不公平!每次都要我們幾個作苦工,」祝艾波埋怨說。

「你真的很嚕嗦。又愛發牢騷!」胡書瑋頂她一句。

胡書瑋喜歡和祝艾波唱反調,老是為反對她而反對。她們皆認為這是因為她們兩個八字犯沖。

祝艾波身材好,渾身女人氣,說話嗲聲嗲氣的,別說胡書瑋討厭,有時連對這種事最麻木的羅沙都有點看不順眼。

祝艾波說她們這是在嫉妒她。

「狗屎!她就以為全天下只有她一個美女。」心情不好的時候,羅沙會這樣咕嚷。

可是胡書瑋頭腦好,成績好,她居然也跟祝艾波一般見識,還是叫人覺得很有意思。

「總歸是女人!」這是羅沙的結論。

「別再玩了!翁老來了,趕快鏟一鏟!」馬琪像攪沙拉一樣,把沙坑攪得一團亂。

翁老走到沙坑邊,看了一會兒,突然宣怖要考試,隨手指著羅沙說︰

「你先跳一次作示範。」

她只好硬著頭皮上了。但是意外加吃驚,害得她演出失常,出糗出到印度洋。

她也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反正當她凌風躍向空中。滿心以為要締造出新世界紀錄了,一股陰風陰謀地心引力,硬是將她拉往地球表面。只听到「踫」一聲,天雷勾動地火,她先是著地,然後背部屯沙,四腳朝天,跌了一個狗吃屎。

「哈哈哈……」祝艾波張了個蛤蟆嘴,地笑。

每個人都在笑。

沙坑邊臨著的那棟建築物「白宮」二樓正是課後社團活動的部室。速水真澄倚靠在「白宮」的白牆桿,正看著這邊,他也在笑。

羅沙生了起來,恰巧正對著她最夢魘的那個人──艾維特,他就站在沙坑邊。

艾維特是來找翁老的,課務部有人他拿文件給翁老,恰巧讓他撞上了這一幕。

只有他沒有笑,皺著眉,好像是在責備她到底在開什麼玩笑。

「衰!」羅沙嘀咕了一聲,聲音低得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她邊起來邊搓揉著臀股。那一摔,幾乎讓她開了花。

結果,社團活動時,速水真澄發還上次的素描作品,竟在她的畫紙上評語說︰下次「飛天」時,請注意地心引力。

等他經過她身邊時,她指指他的評語,無言的抗議。他掩著笑,拿起筆。變本加厲地在評語旁草畫上她跌個狗吃屎的模樣。

她實在太訝異了,以致于忘了生氣。

「喂!羅沙!」馬琪小聲喊她︰「你知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

「結婚了?不會吧……」這個消息莫名地讓羅沙臉上的神采黯淡下來。

「怎麼不會?你沒看到他無名指上的戒指?」

是啊!那枚戒指。第一天她其實就發現了,只是一直不願強迫自己去想……

「我听說,」馬琪壓低聲音又說︰「他和他太太是先有了關系,不得已才奉兒女之命結婚,不到一年便鬧翻,現在好像分居了。」

「你怎麼曉得?」

「七班的麻皮告訴四班的八哥們時,我正巧听到的。」

「听來的?」羅沙清澄的眼中,有點兒怒,也有點兒憂。

是的……關于許多事,她不也都是听來的?謠言便是這般听來的,又散了出去般的起吧?她寧願相信這件事僅僅是傳言。

速水真澄全場大致巡看了一遍後,站在石膏像旁,把臉朝向大家說︰

「今天就到此為止。下一次請各位到部室來之前,先把草圖畫好,我們再一一對照作品檢討。現在各位可以離開了──羅沙同學,能不能請你留下來幫忙整理部室?」

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這讓羅沙心中不禁竊喜。

馬琪對她眨了眨眼,神秘地笑了一下走了。祝艾波卻反常的沈默。

「謝謝你留下來幫忙。請幫我把那邊桌上的東西歸位好嗎?」速水真澄指了指靠窗的桌子,按著就自顧整理另一張工作。

並不是很粗重或者麻煩的工作,只是比較瑣碎而已,羅沙很快就將桌子整理好了。

「整理好了,速水先生。」羅沙說。

「叫我‘真澄’就可以。」速水真澄說︰「你這樣叫我,好像我多老氣似的──」他突然笑了起來。「你今天那個‘狗吃屎’,可跌得真不標準。」

他重提她的糗事,讓羅沙覺得有些窘,但也讓她好生意外,因為他的態度輕松得和他的形象一點也不相符。

「原來你並不是很嚴肅嘛!」羅沙說︰「既然如此。干嘛沒事端得一副很冷很酷的模樣?我還以為你這個人很凶悍!」

速水真澄听了哈哈大笑。

「小心臉上的皺紋!」羅沙提醒他。

他笑得更厲害了。

原來速水真澄是這樣一個人!她想她有點了解了。外表是不可靠的,除非能探觸到華麗背後的隱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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