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玩失蹤 第20頁

從隨身的錢袋里拿出一錠大銀子,嫣無色打開門交給劉放。

院子對面那位農戶的妻子怯生生地走過來,對她福身詢問︰「夫人要我做些什麼嗎?」

「幫她更衣梳頭吧。」司空政接話,「這些女人家的東西我做不來,她又受了傷。」

「主……你也受傷了。」嫣無色一直沒有留意到他的傷在哪里,此時順著血跡去找,才發現是他的腿被什麼東西劃傷了。

還好傷口不深,但是還有血跡和泥污在上面。

「麻煩您幫我打盆熱水來。」她對那農婦說。

農婦趕快準備了一盆熱水,嫣無色蹲,月兌下司空政的靴子,挽起了他的褲腳,用一塊干淨的毛巾浸滿熱水敷在他的傷口處,輕輕擦拭。

他想伸手接過毛巾自己擦,卻被她伸手擋住,「我來吧,你自己不方便。」

「唉,你頸上的傷口難道就不疼嗎?」他心疼地看著她脖子上的那道傷口。

「我這點小傷沒事的,每年身上都會留下一些這樣的傷口。」

「從今以後,不許你再受傷了,否則就是我的無能。」執起她的手,在唇上輕輕一吻。

那站在門口的農婦看得目瞪口呆,怔怔地說︰「你們夫妻感情真好,已經成親多少年了?」

嫣無色訥訥地不好回答,司空政只是淺淺一笑。「許多年了。」

這一夜,他們換好了干淨的衣物,並肩睡在燒得熱熱的火炕上,雖然這是個貧窮的農家,家徒四壁,但是他們卻覺得好像睡在舒適豪華的皇宮之中,因為自己的身邊有對方。

平靜了心緒,暫時放下,他們只是肩並肩地躺在床上說話。

「主子今天為什麼突然……」

「為什麼突然對你示好?」司空政幽幽道︰「其實細細回想這些年,我和你之間早已不僅僅是主僕之情了。還記得當年我曾經送給你一個玉墜穗子嗎?」

「記得。那年我辦案回來,主子忽然把那個系好穗子的玉墜送我,可是我的刀上從來不掛那些的,為什麼要送我那個東西?我一直沒有問過主子。」

「那年我讓你去調查河西總督貪污舞弊之案,但是臨走之前為了案子,你和我起了爭執,挾怒而去。以你當時的怒氣之盛,讓我幾乎以為你不肯再回來了。在宮中惦記了你十數日,不知道你在外面怎樣,是否還在生氣?于是臨時起意,很想等你回來時送你個禮物讓你驚喜。

「所以我請七妹為我做好那個穗子,又挑選了一塊隨身常戴的墜子一起送你,那時我沒有明說,但送你這樣的禮物在我國來說意義非凡,我還曾經一度後悔自己的莽撞。」

「為什麼?」她不解。

「你自小和師父在深山之中,所以不懂這個意義。常理來說,若男方送給女方一個系著穗子的玉墜,便是示情。」

她心頭一震,說不出是後悔還是感動,「可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那時的我其實並沒有把握可以與你在一起,所以不明白反而是最好的。」

「主子在顧慮什麼?怕我不能接受做主子的侍妾?」

「不要用那個字眼貶低你自己。在我心中,能和我生死榮辱的女子,今生只有你一個,所以你不需要侍奉我,我也不會讓你做妾。我所顧慮的,並不是你我這份心,而是……」

「皇上?」她聰慧如斯,月兌口說出答案。「這次主子回京之後,皇上肯定會大發雷霆,也許還會廢了您的太子之位,那您所做的努力豈不是前功盡棄?」

「我早已抱定犧牲自己一人的決心。」他淡淡地說,「眼下朝廷就像是一個四面透風的房子,外面但凡有點力量就會立刻倒塌,屋里的人卻還在歌舞升平。我這一番折騰之後,即使皇上動怒將我廢了,起碼我讓天下人都知道朝廷的危機所在,自然會有人來勸誡父皇,重新審視眼前的情勢。」

「但是如果連您都說不動皇上,其他人就能說動嗎?」

「父皇對所有威脅到他帝王之位的人都有奇怪的忌憚,無論是我,還是手握兵權的三弟,反而是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說的話,他才能听下去一些。所以,這個太子我早就不想當了,只是責任在身,母妃那里又不可能允許我辭掉太子頭餃,一人的生死榮辱又關系到了其他人的生死榮辱,我只好勉為其難地做下去。」

「主子若是不做太子,還想做什麼?」

「不知道,從來沒有想過。因為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被告知自己是一個太子,一舉一動都要符合太子的禮儀和風範,除了做太子,我好像一無所長。你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我連劫匪都認不出。」

「但是您卻慧眼識人地收下劉放他們,否則眼下也許我們還在谷底躲雨呢。」在識人用人上,她對他已經心服口服。

「但收下他原本是為了我們自己,我並不見得能給他一個穩定踏實的未來,因為我自己就是在走獨木橋,如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主子若是掉下江去,我會陪著主子一起跳的。」

心頭頓生暖意,司空政伸過手臂將她摟在自己懷中,「從初次見到你時起,我就知道你是這樣一個可以陪我出生入死的人。」

嫣無色輕輕闔上眼,因為他的這句肯定,讓她再也沒有任何牽掛和疑慮。

***

重新買了馬車,劉放將找回來的銀兩交給嫣無色的時候,她淡淡地搖首。「你收著吧,有什麼東西需要買的時候,身邊有點錢總是方便的。你的兄弟們也該多添兩件衣裳,還有留在家中的妻兒是不是有吃有穿?該讓人捎點錢回去了。」

這天大的信任,讓劉放不由得驚喜萬分,他連忙跪倒磕了個頭,「多謝少夫人賞賜!」

從岳陽城到明州,他們走了三天,一路上也听到不少消息都涉及到太子失蹤之事,但是眾說紛紜,誰也不知道事實真相如何。

車馬緩緩走到明州的街道上,透過車簾向外看,司空政說︰「你看這明州,繁榮熱鬧不遜于京城。」

「這是否說明蕭昊這個地方官治理得還不錯?」

「他治理本地的銀子是從哪里來的?」他冷淡地看著車外的一切,「每年朝廷都會給各地需要救濟的城鎮撥錢,但明州並不在撥款之列,為此父皇還經常稱贊蕭昊治理有功。

「可父皇就不想想,他憑什麼能治理好這麼大的一座城池?明州並沒有礦產,也不是農業大城,只靠絲織品這一項,實在不足以維持全城的開銷,所以他必定還有暗地里的收入,用官家的錢買自己的聲譽,這樣的人比明著搜刮民脂民膏的人更可怕。」

「主子要怎麼查?」這個問題她一直沒有問過,也正是她好奇的。

「當然不能驚動地方官,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要看一個官做得如何,地方上的口碑很重要。」

說話間,劉放已經為他們找到一間大客棧,客棧的老板同其他家一樣,看到這樣的貴客自是熱情到不能再熱情,給他們準備了間上好的套房,又送上該店最好的飯菜,還唯恐照顧不周的噓寒問暖,忙前忙後,直到嫣無色煩到不行,把人「請」出了房間。

司空政站在樓上向下看,嫣無色走到他身邊。「主子,為什麼您總是喜歡看樓下的景色?樓下有什麼可看的嗎?」

他笑,「從一條最普通的街道上,可以看出當地最真的風上人情。」

「那您看出什麼來了?」

「京城的街道上,普通百姓都以京城子民自居,走路時昂首挺胸,說話粗聲粗氣;明州的百姓輕聲軟語,笑容謙和有禮,若不是我對蕭昊這個人持有懷疑,我會很喜歡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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