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公主 第20頁

她一邊在心中罵自己,一邊使勁擦拭眼角的淚,但淚水擦了又來,彷佛流不盡一樣。

她赫然明白,自己之所以會流淚,是因為對歐陽雨軒動了真情,所以當听到他和逐月的對話,發現自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喜怒哀樂都被他一手操控,才明白原來……她的真心沒有換來他的真情。

原來,在這世上她是孤獨一人。

眼淚還在流淌,她趴在床上,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憋死在枕頭里。

此時,耳畔再度傳來歐陽雨軒的聲音,這一回,他的聲音彷佛更近了,同時傳來的還有追雲宮侍女的驚呼,「歐陽雨軒,你把我們宮主怎麼了?!」

她不解地抬起頭傾听。

他用滿含輕松笑意的口氣說道︰「妳們宮主有些困了,所以我抱她進來,不知道她的臥室在哪里?各位姑娘可否領我去?請各位也小聲一些,不要吵醒了她。」

他還真是憐香惜玉啊!趙蝶衣氣得銀牙暗咬。在外面兩個人柔情似水就罷了,居然還親熱到山里面來,而且他還親自抱著她進門!

不,等一下……好像哪里不對勁?

不對!逐月明明剛才還在和他深情款款,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睡著了?她的心陡然又提到嗓子眼兒來,直覺告訴她,歐陽雨軒的舉動另有深意。

外面的侍女說︰「宮主的房間在那邊,歐陽公子請隨奴婢來。」

他們的腳步漸走漸遠,慢慢地又沒了聲息。難道是她想錯了?歐陽雨軒並不是來救她的?

就在她六神無主,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時候,原本緊鎖的兩扇門驀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條縫,緊接著,像是有什麼金屬的東西在鎖頭上撥弄了兩下,那鎖就嘩啦一下開了。

她呆呆地看著從門外悄然閃進的人,有點木訥地問出一句傻話,「你怎麼不好好地陪她睡覺,到這里來做什麼?」

那熟悉的笑臉正慢慢靠近她,戲謔的笑聲也一如往常。「在吃醋嗎?怕我要她而甩了妳?」

她不知怎地,忽然舉起手來,朝那張讓她覺得可惡至極的笑臉打了下去,而他卻並不躲避,只是專注地望著她。

她的手掌擦到他白皙的面皮時陡然停住,氣悶地問︰「你為什麼不躲?你哄女孩子開心時是不是都用這一招,就像你哄逐月一樣?」

歐陽雨軒抬頭看了看四周,「我就知道她是故意將妳藏在某處,好讓妳听到我倆的對話,果然妳這個笨腦子就是容易上她的當。」

「你才……」

她想反唇相稽,卻被他一手捂住嘴,「噓──不要叫得太大聲,引來追雲宮的其他人妳就逃不掉了。」

趙蝶衣的大眼楮定定地看著他,柳葉眉蹙得緊緊的,那雙滴溜亂轉的眸子里好像有無數的話要說。

「我知道妳有一大堆問題要問我,但可不是現在。」他一環她的肩膀,將她扯到門口,透過門縫向外看,外面的走道靜悄悄的。

「妳別看這追雲宮看似不大,其實在山月復之中有無數條小路,如果沒有她們的人為我引路,我也不能找到確切的出口。」

趙蝶衣努力扒開他的手,說道︰「以你的魅力,對她們多笑幾下不就知道出口在哪了?」

歐陽雨軒好笑地看著她。「妳這話是在吹捧我,還是罵我?」

「自己想。」趙蝶衣撇著嘴,「你把逐月怎麼了?」

「點了她的穴,讓她可以安靜幾個時辰。」

她不滿道︰「這樣的壞女人你怎麼不殺了她?」

他正色教訓,「她並沒有傷天害理,只是為情所困,如果因此就要她死,也未免太不將人命當作一回事了。」

「哼,就知道你舍不得,所以把人家送給你的戒指珍藏這麼久。」

「那句話也听到了?」歐陽雨軒認真解釋,「那的確是我故意保留的。這個女人心計多端,能言善辯,我必項有隨時應對的準備,那枚戒指就是留著應對非常時期的,只是沒想到會是為了救妳而拿出來。」

他無意間看到桌上擺著的那幾張亂畫,好奇地走近一瞧,忍俊不禁地笑出聲,「妳就是這樣糟蹋我的?」

只見畫上畫了一只狐狸,轉著一雙滴溜溜的眼楮,正笑咪咪地抱著一只小白兔,口水橫飛,旁邊還有標注──歐陽雨軒是也。

「糟蹋?我還覺得把你畫成狐狸是美化你了,應該畫成一只才對。」趙蝶衣一把扯過他手中的紙,再度揉成了團,丟到旁邊。

歐陽雨軒微笑著低下頭,一指托起她的下巴,問道︰「為了什麼事情對我這樣不滿?是氣我不該抱著逐月,還是氣我不該親妳?」

「沒心情听你胡扯。」生怕被他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聲,急忙轉移話題,「說來說去,你到底要怎麼帶我逃?」

「還沒想好。」望著她丟了一地的紙團,他隨手撿起一個打開看,疑惑地問︰「妳畫的這個人是誰?」

那畫上是個年輕男子,濃眉闊鼻,英武非常。

趙蝶衣哼了聲,「我的意中人啊。」

「真的?」歐陽雨軒慢慢轉身,目光一下子變得銳利。

她故意不看他。「什麼蒸的煮的?你以為我就不能有喜歡的人嗎?我早說過不喜歡東遼王子那樣的武夫,你也不對我胃口,我最喜歡這樣又有男子氣概、又有儒雅風範的人。」

歐陽雨軒的口氣陡然變得有點酸,「只怕這樣的人是妳夢中才有吧?」

「你不要太嫉妒哦,這個人我當然是親眼見到過的。」她一臉幸福地回憶,「至今我都能清楚地記得他的臉、他說話的聲音,還有他抱著我時的爽朗笑聲……」

「大白天不要發春夢了!」他的聲音陡然變冷,像一塊冰一樣,「如果妳還想活著出去的話。」

「我當然要活著出去。」趙蝶衣的眼珠轉了轉,計上心頭,「你現在還能潛回到逐月的房間去嗎?」

「怎麼?」歐陽雨軒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出了鬼主意。

她抿唇一笑。「想辦法偷出她的衣服。既然她喜歡做『公主』,我們就在追雲宮中來一次『真假公主』逃月兌計。」

追雲宮的侍女們並不是總跟隨在逐月的左右,因為她生性孤僻,在宮中除非她出聲召喚,否則任何人不能輕易到她的房間中去。

罷才眾人看到歐陽雨軒居然抱著她回來,先是吃驚,繼而又心照不宣地退得更遠,她們以為宮主真的感化了歐陽雨軒這塊堅冰,所以不敢在兩人親近時打擾了他們。

所以當歐陽雨軒擁著一個穿著她衣裙的女子從眼前走過時,侍女們只是遠遠地垂手肅立,並沒有多問。

趙蝶衣小鳥依人似的靠在他的肩膀上,頭垂得很低,外人只能看到她額前的劉海,而看不清她的面容。

因為不能確切知道出去的路,他開口問了身邊最近的一位侍女,「這山中哪里的鮮花最美,姑娘可以告訴在下嗎?」

試問這些自小生活在封閉追雲宮中的女孩子,有幾個能抵擋得住他如此溫柔的語調?那侍女急忙說︰「我領你去。」

但她又不放心地回頭看了「逐月」一眼。

趙蝶衣只是懶懶地揮揮手,好像很不願意說話似的,示意她帶路。

那侍女果然不再多疑,徑自領著他們往前走。有那侍女引路,其他侍女更不多疑了,片刻之後,歐陽雨軒與趙蝶衣就輕輕松松地出了山月復之內的追雲宮,來到山間的一條小路上。

「多謝姑娘引路,在下和宮主就在此地看風景了。」歐陽雨軒滿含笑意地目送那侍女跑回去,這才放開了懷中的趙蝶衣,沉聲問︰「行了,現在這里沒有別人,妳可以站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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