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公主 第29頁

「戰亂之中,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既有妳這樣的落難真公主,為何不能有我這樣的得道假公主?」趙蝶衣哼笑著,這一次,她嘲笑的不是自己,也不是逐月,她嘲笑的是這個世道,和每個人注定的命運。

逐月的手在顫抖,她心底的憤怒正在一點點的裂開。

「想殺了我是嗎?妳以為是我奪去了妳這十幾年的幸福?」趙蝶衣在猜測她的心思。

「妳永遠也不能想象,我和我娘懷著恨意,怎樣渡過這十幾年!」逐月悲鳴著。

「起碼妳和妳娘能在一起生活十幾年,妳們不是已經很幸福了嗎?」趙蝶衣惆悵地說,「而我和我娘剛剛入宮不久,娘就病逝了,我在宮中無依無靠,一直是眾人嘲笑、輕視的對象,妳以為我這十幾年就一定過得比妳開心?」

逐月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可是,憑什麼……憑什麼妳就可以……」

「不憑什麼,老天爺就是這樣安排的,我們只能听祂的,但是現在,我不想听了。」

趙蝶衣面對著歐陽雨軒,她對他的肢體語言和神態表情何其熟悉,一眼就看出他即將有所舉動,于是她對他使了一記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不想听了?天意是妳能違抗的嗎?妳,就是妳,是妳搶了本應屬于我的一切!」逐月狂亂地說︰「妳搶了雨軒,還搶了我的地位。妳知道這瓶中裝的是什麼嗎?這一小瓶毒藥,不僅僅可以送妳上西天,擴散開來的疫病,還可以讓整個東遼的人都上西天!天雀國也一樣,很快的這個天下就會亂作一團,哈哈,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戲,總有曲終人散的時候。」歐陽雨軒心內焦急不堪,卻依舊保持鎮定,低聲說︰「妳恨的,無非是天雀國皇帝和我兩個人,卻要報復天雀和東遼兩國?就算妳可以殺得了所有人,結局呢?世上只剩下妳一人,妳依然是形單影只,真的會快樂嗎?」

逐月蒼白的臉和顫抖的手,都證明歐陽雨軒的話如利劍扎在她的胸口。

他朝她伸出手。「我知道妳需要朋友,妳孤單了這麼多年,應該有幾個朋友可以讓妳信任、讓妳傾吐心中的苦澀。」

她奮力拒絕著,「我不需要朋友!你們也別想做我的朋友,這該死的兩個字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只可以做敵人,是嗎?」趙蝶衣突然握住她手中的瓶子,「好,我現在就喝給妳看!」她竟然握住瓶身,將里面的液體一古腦地傾倒進自己的嘴里。

「不──」歐陽雨軒快若閃電的速度,都不足以攔阻這突然而至的變故。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逐月身上,萬萬沒想到她會自尋死路。

逐月也嚇呆了,她毫無反應地任憑趙蝶衣搶走瓶子,呆呆地看著她喝下里面的東西,看著歐陽雨軒抱住趙蝶衣傾頹的身體,她木然地問︰「為什麼?」

趙蝶衣咳嗽著,似是被嗆住了咽喉,她直勾勾地看著歐陽雨軒。「因為,我不想給他機會救我。」

歐陽雨軒心神俱裂,趙蝶衣的這一句話將他打入無底的深淵。

不想讓他救她?換句話說,她根本不肯原諒他?

「野丫頭!妳不該用這種方式報復我!」他抓起她的手腕,想用內力幫她驅毒。

但她卻用力地掙開他的手,回身盯著逐月。「現在,妳還恨誰?」

逐月怔怔地看著她,許久,發出一聲長長的悲鳴,捂著臉,跑出了船艙。

歐陽雨軒還在焦急地要抓回她的手腕,忽然間,听到她的低語,「不用緊張,那瓶毒藥我沒有喝。」

這回換他愣住了,只見她的眸子清亮如昔,笑容正爬上她的唇角,她輕聲說︰「我不是第一次喝毒藥了,我知道怎麼喝能騙過旁人的耳目,當然不會那麼傻。」

「妳……妳這個小騙子!」歐陽雨軒一把將她抱入懷中,這突然而至的狂喜讓他的胸腔幾乎炸開。

「我說不讓你救,是因為這一回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她喃喃地說︰「靠我自己的力量,解開我們三個人的心結。」

「妳已經原諒我了嗎?」

她緊緊抱住他寬厚的肩膀,聲音卻滿是不屑,「哼,我會和干娘告狀的,把這一路你欺負我的事情,源源本本地都告訴她,別以為你還會有好下場。」

「任憑公主殿下處置。」歐陽雨軒輕笑著。看來他這一生都要是這個丫頭的隨身護衛了,但他早已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尾聲

「世事難料」這四個字,趙蝶衣現在是終于領悟了。在外面的世界轉了一大圈,最終還是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回到天雀皇宮,是歐陽雨軒隨身相伴,雖然他們的故事外人並不大清楚,但是看到趙蝶衣居然帶回來一位如此俊美的東遼王子做夫婿,還是讓宮內那些向來等著看好戲的人扼腕不已。

天雀國皇帝趙闡遠,似是早已預料到了這個結局,非常滿意地模著自己的胡須,對趙蝶衣頻頻點頭。「妳看,父皇沒有對不起妳吧?」

她哼道︰「父皇故意隱瞞事實,和外人聯手騙我,這筆帳,兒臣會算在嫁妝上的。」

偕同趙蝶衣離開趙闡遠所在的內宮後,歐陽雨軒說︰「妳肯听我的話,沒有說出真相是對的,他畢竟已經這麼大一把年紀了,不應該再承受那些打擊。」

「但是這樣對逐月來說並不公平,而且就算我不說,逐月早晚都會說。」趙蝶衣還是心有不安。

「如果她真想做,許多年前她就該來找妳父皇了。」他嘆道︰「其實她也早已認了命,只是又不甘心罷了。當年救下她們母女的那位畫師後來回到皇宮,一直在御前當差,要為她們母女美言幾句,還原真相應當是可以的,但是她們卻一直沒有那樣做,也許,是她們自己也對這個皇宮厭倦了,根本不想回來。」

「你對她的心思還真是了解啊。」趙蝶衣斜睨著他,「要是沒有我的出現,只怕你早晚要掉進她的溫柔鄉里了吧?」

「這世上是因為有了妳,才會有了我。」面對她的醋意,他柔聲回應。

這句情話听來何其順耳,雖然明知是假話,她仍都覺得心里甜滋滋的。

「哼,胡扯,明明你的年紀比我大。」她反駁道。

他笑著將她攬進懷里。「那就是因為有了我,所以有了妳?哈哈,何必管他誰在前,誰在後呢?總之我們終于找到彼此了,該感謝天意還是有情的。」

「歐陽雨軒,你的真名到底叫什麼?」她記得東遼王不姓歐陽,這顯然是他的假名。

他笑道︰「了卻心中天涯事,莫問身前身後名。妳又何必管我本來該叫什麼呢?妳知道我是我,我在這里,永遠守在妳身邊,這不夠嗎?」

她白了他一眼,並不繼續追問下去,因為他說的有道理。

其實,不管他是否叫歐陽雨軒,是否是東遼王子,也不管她到底是不是該叫趙蝶衣,是不是真公主,他,依然是他,她,也永遠是她。他們已找到彼此,這便夠了。」

他說得對──天意,還是有情的。

全書完

湛筆夜話之二十三湛露

去HK,有幾個地方是必要去的,因為有他的影子。

不是他的豪宅,因為我從不知道他具體住在哪里,也不知道唐生現在的住處,更沒有提前打听,其實我的本意並沒有想認真去尋找他的影子,但是因為這兩個地方是到了HK不能不經過、不能不想起的地方。

第一,文華酒店。

第二,星光大道。

同事和我查著地圖一路找尋文華酒店,記憶中它有一道欄桿,一地的鮮血淋灕,或是滿牆的鮮花卡片;但是等我們來到的時候,這只是一年中最普通的一天,沒有任何可以找尋的影子,直到我真的站到目標前面,依然不知道那真就是文華酒店。因為它的外面沒有掛上任何中文標識,直到我看著地圖上的英文店名反復確認之後,才指著酒店牆壁上鐫刻的英文名牌對同事說︰「是這里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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