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想到這,他就深覺不悅,向來清靜平穩的生活就這樣被她給破壞了,他一向獨來獨往,多一個人在身邊實在很礙眼,尤其她又那麼聒噪,雖然他刻意不回應,但她依然我行我素,毫不理會他的冷漠,也因此,有些話他還是听了進去。
自從父母雙亡之後,他就明白了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人可以相信,也沒有什麼人有義務,要對你好。只有讓自己變強,才能生活在這世間。
他所做的一切,自己從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只是想清靜的過這一輩子,如果不是答應了師父要行醫救人,他一定會找一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悠閑過生活,唉,真是可惜!
也許他生來就是冷漠吧,他沒必要、也不必為了誰的看法而有所動搖,可是當她怒瞪著他,指責他冷血時,他的心卻沒來由的有一點痛。
他愣了會兒,真的是痛嗎?他不太確定,因為他太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而且除了痛之外,還有些別的、陌生的感覺,他無從分辨,而他討厭無法控制的情況。
他決定等救完她之後,他就另找地方隱居,當初他並沒答應師父要行醫一輩子,他當了十年的大夫,也夠報答師父的恩情了。
這麼一想之後,他的心情好多了,再次閉上眼打算休息時,卻听見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呼,他認出那是羽霏的聲音,她出了什麼事?才剛想到這兒,他又暗笑自己大驚小敝,一般人又看不見她,還能出什麼事,可是……也罷!他放棄心底的掙扎,起身往聲音的源頭出發。
羽霏怒氣沖沖的來到先前發現那匹馬的地方,牠真是一匹難得一見、美麗的馬,渾身雪白的毛覆蓋著牠敏捷的身軀,可惜牠現在受了傷,只能躺在這兒,無法恣意奔馳。
羽霏看著牠身上的傷痕,怒氣頓時消失,心中只剩下濃濃的哀傷與不舍。
牠的身上有許多被利爪抓過的痕跡,而最嚴重的就從是肚子上狠狠劃開的一道傷口了,那道傷口還不停有血流出來,看得羽霏心里好難過,她氣駱靖的見死不救,更氣自己的無能為力。
那匹馬的哀鳴越來越小聲,最後只剩下了粗重的喘息,牠盈滿痛楚的眼楮望著羽霏,似乎在哀求她早點讓牠解月兌。
羽霏搖著頭,她明白牠的意思,可是她不能做那麼殘忍的事,她下不了手。
「不行,我不能這麼做。」羽霏說著。不管牠是否能听得懂,她鼻子泛酸,水氣浮上眼眶,為什麼她沒有能力救牠,她真的好恨自己。
馬緩緩閉上了眼楮,靜靜的等待死亡的瞬間,這時,羽霏的淚水撲簌簌地掉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馬的身上。
她專心的哭著,一點也沒發現到,牠的傷口竟然慢慢愈合起來。
生命力一點一點的回到牠身上,牠感覺到自己恢復了一些力氣,能發出聲音了,于是牠嘶嘶的叫著,喚起羽霏對牠的注意力。
「啊!」听到牠的聲音而停下淚水,將目光投向牠的羽霏發出一聲驚呼,牠的傷……牠的傷竟然在愈合?!
她沒有想到這是因為她的淚水,她只覺得這真是不可思議,也許是老天爺顯現的奇跡吧!
羽霏更仔細的看了看牠,卻發現牠肚子上的那道傷口,並未完全愈合,甚至還滲出了一些血絲,看起來依舊讓人覺得怵目驚心,羽霏不禁暗自祈求能有再一次的奇跡。
奇跡果真出現了!
當羽霏伸出手輕輕撫模著牠的傷口時,神奇的事發生了。
她看見一圈光環從她的指間透出,落在牠的傷口上,緩緩的滲透進牠的身體,那道傷口便慢慢的愈合起來。
這一幕正好落在隨後而來的駱靖眼中,他的心猛然一驚,連忙步向前。
「你做什麼?」正為當下的景象感到不可思議的羽霏,突然被駱靖拉起,她頓生不悅。
「妳該死的在做什麼?」駱靖氣急敗壞,他很少這麼憤怒、這麼不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緒,如果不是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他是絕對不會破壞他的冷靜自持的。
「你凶什麼!」被吼得莫名其妙的羽霏也沒好氣,他以為他是誰啊?她生氣又困惑的看著他,沒想到他只顧著瞪她,卻不再說話。
「你到底怎麼了?」被他瞪得頭皮發麻,她只好開口詢問,什麼天大的事讓他這麼憤怒。
駱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他其實也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生氣,他垂下了眼簾,似極端冷淡的語氣說︰「妳看看妳自己。」
「我?」羽霏疑惑的朝自己瞧了瞧,不明白他為何出此言。「我怎麼了嗎?」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啊,她抬起頭望進他深邃的眼眸。
咦?她的心驀然一震,連忙舉起自己的手看個清楚。
怎麼……怎麼會是半透明的?!
雖然她是個靈體,可是一直保有本來的樣子,不但不能穿透物品,更不能透視物品,她看著自己的掌心不再是原本的紋路,而是前所未有的透明狀,她著實慌了,這樣的透明表示什麼?
「為……為什麼?」她問,語氣有一絲顫抖。
「妳方才救那匹馬的時候,妳用的是什麼,妳知道嗎?」駱靖看著她震驚慌亂的樣子,心里莫名的有種不舍,他不自覺的放緩了口吻。
羽霏搖搖頭,她怎麼會知道呢?
「一個人有三魂七魄,而妳的軀體里只有一魂一魄,也就表示身為靈體的妳擁有二魂六魄,妳以為身為靈體就必然有法力嗎?妳用來救那匹馬的力量不是法力,而是妳的靈力,也就是妳的生命力。當妳將所有的靈力用盡,也就表示妳的二魂六魄會消失,到時候就算我解了妳身體的毒,妳也只是個活死人而已。」駱靖極為難得的說明清楚,他告訴自己,是為了不讓她將自己的小命玩掉,他才對她解釋的。
「是真的嗎?那我怎麼會變成半透明的?」
「那是因為妳瞬間消耗了太多靈力的關系,要是全變成透明的,那妳就等著魂飛魄散吧!」駱靖的語氣又回到原先的冷靜了。
「啊,那我這樣不要緊嗎?」羽霏心中的擔憂不減反增,她會不會全透明啊?她不想死,她還有大好的青春、大半的人生要過,並不想這麼就香消玉殞了。
駱靖望著她,一臉深思的模樣。
「究竟怎麼樣,你倒是說啊!」羽霏心急的追問,他怎麼又沉默了,該不是她真的沒得救了?羽霏的心頓時一沉。
「我是不是沒得救了?你別不說話,直接告訴我吧!」羽霏受不了了,她就像待宰的豬一樣,忐忑不安。
「妳最好記住這是攸關妳性命的事。」駱靖開口了,但卻沒有正面答復她。
羽霏用力點頭,雖然她並不後悔救了那匹馬,但她不會再輕率嘗試了,又不是嫌命太長。
「這是表示我沒有性命之憂嗎?」她期待的問。
「閉上眼楮。」駱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提出另一個命令,讓羽霏霎時不知如何反應。
不過駱靖也沒有耐心等她反應,他迅速靠近她,自口中渡出一口真氣到她嘴里,便又急速退開了。
他滿意的看見羽霏的靈體開始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然後不待她回神,便徑自轉身離去,以免讓她發現他眼中流露出的些微羞赧。今天晚上夠他累了,他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還得趕路,解藥就快要出土了。
而羽霏則在好一會兒之後才回過神,她滿腦子充斥的都是方才的畫面--他吻了她。雖然只是四片唇瓣的相觸,可是她的心卻不受控制的鼓動起來,腦海中浮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