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雅愣愣地看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只覺得頭好暈、胸口好悶……
呼吸?對了,他剛剛在叫她呼吸,他干什麼叫她呼吸?呼吸還用人家叫的嗎?怪了,怎麼頭越來越暈……
「听見沒有?」他有點急了,伸手拍拍她的臉,發現她好像有听沒有懂,唉,換個方式,他問︰「喂,你叫什麼名字?快告訴我!」
「……李莫雅。」她說話了,一口氣跟著從胸腔里釋放而出,突然間覺得頭不再那麼暈了,胸口也變得舒服些。
「李莫雅?嗯?」他笑著念了一次她的名字,像是在咀嚼什麼。
「對。」沒想到他會想知道她的名字,李莫雅有點害羞地笑了。
他也笑了,溫柔地以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輕輕地開了口。「我想……你干脆叫李笨蛋算了。」
「嗄?」李莫雅被他的舉動弄得更傻了。他現在是在罵她嗎?笑著罵人?
「風,你不可以再無禮——」
非常了解兒子的風曉柔一見情況有點不對,正想開口打斷他,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像你這麼笨的人?看一個男人看到連呼吸都忘了,你是笨蛋啊?漂亮的東西可以當飯吃嗎?可以維持你的生命嗎?就算你長得丑也沒必要看到美的東西就呆成這副德行吧?真是個大笨蛋……」
哩啪啦的一串話已然從那張漂亮性感的雙唇里迸出,一發不可收拾。
他把李莫雅罵哭了,躲進他房里哭,他媽咪風曉柔跟了進去安慰她,客廳里只剩下聶老頭和他,終于可以談正事了。
「她只不過是個小女生,我絕不會答應你娶她的!要她還是要我,你選一個!我可先警告你,姓不姓聶我根本不在乎!」
「你誤會了,兒子,要娶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這句話,像是一道悶雷,打從天邊朝他劈來!
聶風眯起了眼。「你這老頭瘋了不成?竟然妄想主宰我的婚姻?你以為你辦得到?你是不是太得寸進尺了些?別以為我媽愛著你,你就可以對我也為所欲為,那是不可能的事,別作你的春秋大夢了!欠人家的恩情是你欠的,要還也該是你去還,干我屁事?」
「你這樣說話讓你媽听了又要念你了。」生得這般尊貴優雅又美麗,說出狠話來也非常有模有樣,真不愧是他聶元珍的兒子,呵!
「你少拿媽壓我!」
「我沒有,只是就如你所言,總不能叫我娶她吧?既然我不能娶她,又得找一個可以名正言順照顧人家一輩子的方法,那就只能由我的兒子娶她了,不是嗎?你二哥聶宣已經有了若菲,你大哥又已經離家出走這麼多年,現下也只有你可以娶莫雅了。」
這是什麼見鬼的邏輯?
「你以為我會同意?」
「你可以開出任何條件。」
「我不缺錢。」事實上他的錢多到可以讓一般人過好幾輩子了。
「只要你答應娶莫雅,我就答應你——不管在任何狀況之下,都不會要求你回來繼承家業,如何?」聶元珍討好地主動開出條件。
他知道聶風反叛心極重,打小沒有父親在旁的陰影造成他孤僻獨立又自我的個性,根本就不屑進聶家冠他的姓,偏偏他侍母至孝,只要是他母親開口,他通常都會答應,這也算是他的罩門吧?也因此,他開出這樣的條件,對他而言應該是極有利的,就像是開了一張他可以玩上一輩子的保證卡。
聶風挑挑眉。「怎麼听來好像是我的損失似的?這樣我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既要娶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還得賠上我應得的財產,老頭子,你的算盤打得還真奇怪。」
「你應得的那部分財產,我照給,但‘聶氏財團’的經營及成敗你完全不必參與及承擔。不過,畢竟婚姻不是兒戲,如果一年之後,你覺得還是無法接受莫雅,那麼,你得答應我,當你離開她……也就是離婚的當時,我給你的財產,你必須以贍養費的名義一次全部轉讓給她。當然,前提是這一年之內,你必須時時刻刻讓她跟在你身邊,我這樣說夠明白了吧?」
意思就是,他若真不喜歡這個小妻子,屆時還可以離婚退貨就是了?
如果兩個人可以恩愛到老是最好,如果不行,離婚的妻子取得龐大的贍養費也是理所當然的,老頭子還是盡到了照顧恩人女兒的責任,還真是兩全其美。
說來說去,要他娶李莫雅倒變成了短暫的權宜之計了。
「你的救命恩人究竟怎麼了?」
「癌癥末期,可能活不過三個月了。莫雅從小就沒有母親,和她父親李庭彬在鄉下的農莊里過日子,如今連父親都要失去,李庭彬怎能放得下心?所以才會在這麼多年以後找上我,希望我可以幫忙。」
聶家以黑道起家,叱 風雲數十年,雖然在黑道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卻也因作風霸氣果決,因此樹立了不少有形無形的敵人,不過,外敵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出了內奸。那一年他之所以差點死在異鄉,就是因為被隨行的部屬暗殺之故,除了讓人猝不及防之外,還孤立無援。當他倒在一片林地,奄奄一息之際,幸好李庭彬發現他並救了他,甚至連問都沒問一句他為何會中槍、危在旦夕,就私自找了密醫替他把傷治好,並冒著生命危險收留他在農場里養傷,這份恩情,令他永世難忘。
只不過,兩人處在不同的世界,他深知對恩人最好的報答方式就是保持陌路人的關系,畢竟黑道是非多,任何一點攀親帶故都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招來殺機,這點李庭彬也非常明白,因此甚至主動要求他不要再出現,就算報了這份恩。
如今,恩人找上門實是萬不得已,李庭彬的心情他感同身受,所以無論如何,就算得賣他這張老臉,他也得幫這個忙啊!
「那個女孩子也同意嫁人?」
聶元珍呵呵笑了。「全天下有哪一個女人會不願意嫁你?你是聶風耶,兒子。何況,為了讓她父親可以安心地離去,她什麼都願意做的,就等你點頭答應。我們盡快把婚禮辦一辦,如何?」
聶風輕哼了一聲。「我再考慮。」
「真的?」聶元珍笑開了嘴。
「我只是說我會考慮,可沒答應你。你該知道我的身分根本不適合結婚,何況我還有合約在身。」
「違約金我可以幫你付。」
聶風睨了聶元珍一眼,沒好氣地道︰「我擔心的是消息曝光之後,我的人氣會直線滑落,一夕之間變成了過氣明星。」
那更好。再好不過了。
因為在外頭混不下去,理所當然就只好回家來了,呵呵!
聶元珍笑得心花朵朵開,嘴里卻道︰「放心,找一間隱密的小教堂,辦個小婚禮就好。除了自家幾個人外,沒有人會知道鼎鼎大名的聶風已經結了婚的,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聶風買下的這幢屋子,位在烏來的深山里。
白日,蟲鳴鳥叫,陽光燦爛,風景宜人,像是沐浴在仙谷里;夜晚,一樣蟲聲蛙鳴,放眼望去卻是一片漆黑,明明在近處的山卻看不清,又因為視線被山擋住,黑抹抹的,望不見任何燈火。
獨處此山中,當真是雲深不知處啊!
她堅持今晚要留宿這里,不跟聶伯伯、聶伯母到台北去住飯店,目的就是為了要親自說服他答應她的要求。幸好,聶風很听母親的話,所以對她今天住在這里的事並沒有嚴正拒絕,不過,也沒表示歡迎就是了。唉,她真的不知道這樣的決定是對是錯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