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讓她自己回家,或者,不要跟她住在一起。」藍悅說著,又順手為自己點上一根煙,朝空中吐了一圖白白的霧。「你們住在一起,這樣的話傳出去不好听。」
「助理跟藝人住在一起的,我又不是第一個。」長手一伸,再次奪去她指間的煙,丟在地板上踩熄。「你也知道,我住的地方在山里,她不跟我住,難不成要每天通車上下山嗎?」
藍悅美麗的眸子一沉。「你很關心她,這不是好事。」
「你不是在吃醋吧?藍悅小姐?」聶風撇唇輕哼,深邃的眸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憂傷。
「是。」
他一愕,緩緩地側過臉看她。
「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是,我是在吃醋,我不喜歡你關心我之外的女人。」
心輕輕一震,某根弦被撩撥出聲,在他耳邊嗡嗡作響。
「為什麼?」過了好久,他才問出口。
「我就是不喜歡。」今天的藍悅,帶點意外的任性,似乎刻意地想要掙月兌某種枷鎖。
聶風意味深長地瞅著藍悅。「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
「明明不想要卻又要自私地霸佔住我的感情?」頭一次,聶風把話挑明了說,一針見血。
藍悅驚愕地揚眸,意外他的坦白。
是啊,他說的沒錯,她就是這樣一個自私得無可救藥的女人,不過,有一點他說錯了,她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她是他的經紀人,為了保持住這樣的關系,他不知道她有多努力不讓自己愛上他。
可是,為什麼近來的心如此的不平靜?為什麼近來她深深地害怕著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被威脅?
因為……李莫雅?
因為這個女人的突然出現,因為這個女人讓聶風變得不一樣,因為聶風對這個女人的種種特別?他甚至為了這個女人去買車……
他曾經說過,他喜歡一個人騎車楓在風中的極度快感,還對她說過騎車的一百個好處——閃人比較快啦,躲媒體比較方便啦,好停車不容易被跟蹤啦,安全帽一戴誰也不認識他啦,不會塞車啦……等等等。如今,卻因為一個女人買了車。
她很難漠視,很難不去在意,很難控制住自己……
驀地,藍悅伸出雙手圈住他的頸項,將嬌艷的紅唇湊上前吻了他!
聶風震驚、錯愕,卻無法將這期待多年的吻給推開。
他渴望這個女人已久,久到根本對她失去了妄想,久到這個女人親口要他祝福她的婚事時,他都能含笑以對,把祝福的話輕而易舉地說出口。
他的心輕輕地疼著、痛著,她卻不曾在意過。
如今,她卻主動獻上自己的吻……
他不懂,這究竟是為什麼?
原本,靜寂的會場里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與喘息聲,直到兩人的身後傳來一聲鏗鏘巨響,兩人迅速彈開……不,該說是藍悅迅速地抽回手,將身子坐正,佯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
聶風看了藍悅一眼,緩緩地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那里,站著一個不知所措又慌亂無比的女人,正是他的助理兼妻子李莫雅。然後,他的目光移向散落了一地的飯菜。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李莫雅既羞窘又難堪,急著道歉。她只是來送飯,卻沒想到會撞見這兩個人在親熱,這也就算了,偷偷溜開一會兒,不讓人發現倒也沒事,偏偏她笨手笨腳的,竟把懷里抱著的、親手替他準備的那些好吃的東西全給落到地上去了。
她真的很笨,笨到連她自己都開始有點討厭自己了。
蹲去,李莫雅開始收拾腳邊掉落一地的飯菜,用手慢慢地將它們撿回不銹鋼的便當容器里去,有烤得酥香的雞腿、營養的西紅柿炒蛋,他最愛吃的龍須菜和前幾天他點名要吃的、她家祖傳的腌蘿卜……
現在全沒了,不能吃了。
她邊撿邊覺得悵然,因為可惜了這些飯菜,可惜了她花的大半時間,可惜了她為了將它們熱騰騰地送到這里來而花的計程車錢……
有一層薄霧浮上眼眶,她覺得鼻頭有點酸,喉頭有點緊,心……有點疼。
仿佛听見高跟鞋踩在地板上「鏗鏗鏗」走開的聲音,接著是越來越近的極輕腳步聲,然後,一雙穿著白色休閑鞋的大腳定定地停在她面前。
她怯怯地抬眸,看見聶風雙手插在褲袋里,炯炯雙目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臉瞧。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低下頭去,繼續撿菜。
「把頭抬起來!」
她不要,因為現在的她一點都不想給他看。也不想看他。
繼續撿菜。
順手把盒子里的菜給撥弄整齊,就是沒空看他。
「李莫雅,我叫你把頭拾起來!」
他好凶。
撿菜的手一頓。「我知道你很生氣,你一定餓了吧?下午這餐就要麻煩你到外頭吃了,晚上我再補償你,煮豐盛一點……啊!痛!」她的手臂突然被一把拽起,整個人被拉到聶風懷里去。
他修長的指尖緊扣住她,剛好使力在她昨日搬了好幾箱箱子而弄得瘀傷之處,痛得她不得不皺眉。
「你都看見了?」他冷冷地睨著她泛紅的鼻頭、泛紅的眼眶,心頭閃過一絲愧疚。
見鬼的!她道什麼歉啊?明明做錯事的人是他啊,不是嗎?
他是她老公,就算他們不是那種正常相愛相戀而結婚的夫妻,但名義上他還是她老公!她應該指責他,不是嗎?
好,就算她沒膽子指責他好了,那也沒必要像個委屈的小媳婦似的,一直跟他道歉吧?搞得他覺得自己突然變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似的!
「我不是道歉了嗎?我又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這樣可以了嗎?我不會說出去的,反正你跟藍姐男未婚、女未嫁,兩人情投意合,又沒什麼大不了。我下次會小心的,不會再打擾到你們——」
「誰說我未婚?」還男未婚、女未嫁哩,她會不會說得太順口了一點?
聞言,李莫雅一呆,心一震。
「我不是已經是你的老公了嗎?」聶風提醒道。
一只空著的小手陡地伸過來堵住他的嘴。「你不要說了,被人听見你就完了!那個不算,我們都知道那個不算,我先前不知道你跟藍姐好,你又沒說你有喜歡的人,所以我才會那樣求你……唉呀,你不要管那個啦,我沒關系……」
越說越黯然,這雙總是閃著璀璨笑意的眸子,此刻卻染上薄薄的淚霧。
明明想哭卻對著他用力笑。
她,以為他沒發現?
她,當他是神經遲鈍的家伙?
聶風凝著眼,內心深處的某根弦動了一下,又一下。
「不是那樣子的。」他拉下她的小手,否認的話竟月兌口而出,只是因為不忍心看到她為他受傷的模樣。
李莫雅不懂,怔怔地望著他。
「我說……我跟藍悅不是你腦袋瓜子里想的那樣,只是練習……」他為自己找了一個爛借口而低咒一聲,伸手扒扒烏順漂亮的黑發,長長的發因為他的動作而在他肩後輕晃著。
「練習?」更不懂了,一雙眼迷惑不已。
他看著她,覺得自己白痴透了,竟會妄想跟這種小女生解釋什麼。
「不懂啊?笨蛋!」
「是……不懂!」難道說她真的變成笨蛋了?她記得自己一向不笨啊,為什麼每次在他面前就會變笨?
「就是練習怎麼接吻啊!像這樣!」言教不如身教,聶風索性將唇印上她的。
「唔……」她的唇一被他含進嘴,她就再也沒有呼吸了,整個人凍在當下,覺得世界快速地在旋轉,轉得她頭暈缺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