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剩下的就交給我吧,你就不用操心了。」童一笑回答著。
唉,每次都是他這師父善後,誰教他嘴饞、愛吃,這就是所謂的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那就好。」古樂兒滿意的伸了伸懶腰,「我練功去了。」
其實師父知道她懶得動手,偶爾下廚,師父簡直像是撿到寶似的,當然凡事都遷就她了;再說就算師父不洗碗,等到碗發了霉她也不會動手的。
想要填飽肚子還不容易,反正她又不講究,可餓肚子的可是師父。
也難怪師父常說她是天下第一懶人,如果有一天她死了,絕不是被人害死,而是懶死的。
眼見古樂兒就要走出去,童一笑急忙喚道︰「等等,樂兒你過來,為師有話要說。」
迸樂兒正要跨出門檻的腳又收了回來,她也不回座,只是轉了個身向旁一靠、雙臂一環,閉著眼倚門而立,有幾分閑散浪人的架式。
「呃……」童一笑為難地看了看古樂兒,不知如何開口。
「什麼事?」看師父一臉為難的樣子,就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事,因為每次師父想算計她時,都是這副模樣。
她是無所謂,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師父愛玩,她就好生奉陪,畢竟他是養育自己長大的恩師,雖然常和他老人家斗氣、搶酒,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道理她還懂。
「咳咳……樂兒,還記得不久前,我去拜訪常樂散人,回來有好幾天精神恍惚的事嗎?」
那又怎樣?都過了好久的事,就因為那陣子師父神情不尋常,她可是連酒都讓著師父,沒跟他搶耶。
「你知道……是為什麼嗎?」童一笑小心翼翼的看著古樂兒。
還好自家徒兒沒什麼不耐的神色,應該不會影響接下來他要說的事,但願昨晚的酒能讓她變得好商量些。
「不知道。」古樂兒現下只覺得好想睡覺。
好歹也問問嘛,害他老人家關子也賣不下去了,真沒意思!他都想好要怎麼回答她了,真令他傷心哪。
這就是他教養出來的好徒弟,一點幽默感都沒有。童一笑哀怨地看著事不關己的徒兒。
「因為那個牛鼻子散人多了個徒孫。」童一笑一臉欣羨地道,那個女圭女圭可愛到讓他看得眼紅。
為什麼牛鼻子命這麼好,收的徒兒孝順又機伶,哪像他的樂兒。他記得樂兒小時候也很討人喜歡的呀,哪知道越大越不可愛。
想著想著,他不自覺地瞪了古樂兒一眼。
「哦,是嗎?」敢瞪她?隨便他!她又不會少塊肉。倒是常樂伯伯的徒弟成婚了,有徒孫是理所當然的,也不知道師父在嚷嚷什麼?
咦?怎麼他這徒兒還是沒反應?
「樂兒,徒孫、是徒孫耶。」怕她沒听清楚,童一笑再重復了一遍,然後又氣又怒地看著古樂兒。
「我知道,是徒孫。還有師父,我耳朵沒聾,听得見您說的,您不用喊那麼大聲。」古樂兒無奈的掏著耳朵。
真是的,都一大把年紀了,精力還這麼充沛,一點都不像年過半百的老頭。
「所以?」這丫頭懂他的意思吧。
「嗄?什麼?」古樂兒一頭霧水地看著正以期待目光瞧著她的師父。
師父的樣子好怪,她又沒長三頭六臂,干嘛這麼看她,害她心里毛毛的。
「什麼?我說了半天,你一句也沒听懂,你還有沒有把我的話當回事?」
童一笑激動地一掌擊碎桌子,桌上的東西撒了一地。
真是活活氣死他,他緊張了半天,斟酌再斟酌,就怕這個徒兒听不懂,結果是他自己窮緊張,她根本沒仔細听。
迸樂兒微訝地眨著眼,不會吧!師父難得在對她發脾氣耶。
「師父,您在跟我發火嗎?」
「呃……」童一笑一愣。
這個孽徒啊,一點都不把他當回事。嗚……他怎麼這麼命苦。「我真是命苦喲!辛辛苦苦把你拉拔長大,結果是找來給我自己受氣用,想當初……」
想當初?古樂兒頭痛地听著師父開始他的長篇大論。
拜托!算她怕了師父。他只要一提起「想當初」這三個字,故事就沒完沒了,就算花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迸樂兒無奈地掏掏耳朵,為了圖耳根清靜,她還是順著這個老頑童一點。
「我怎麼敢不把師父的話當回事呢,是師父您多心了。」
唉,師父越老越像個孩子,還要時時哄著免得他又鬧別扭,搞得她這個徒兒真辛苦。所以說平日里師父的那些酒都是她應得的,一點都不委屈師父。
「那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哼,老虎不發威,她還真當他這師父是病貓。
「呃……不就是常樂伯伯多了個徒孫,您應該替他老人家高興才是。」
這……應該沒說錯吧,可師父怎麼還是一臉不高興?
迸樂兒再細想一遍,是這樣沒錯呀!
唉!童一笑看她那模樣,忍不住哀怨著。
如果他這個徒兒不是那麼愛喝酒,能再多些女孩子家該有的樣子就好了,他也不用老是被那個牛鼻子散人嘲笑。
一想起牛鼻子譏笑他的樣子,他就火冒三丈,這口氣他非爭回來不可。
「你听著,這次我說了算,妳行就去做,不行也得做。如果不答應,你就不再是我童一笑的徒弟。」一口氣說完,童一笑覺得自個兒還真威風,剛想喝口水潤潤嗓子,才發現茶杯早已全讓他摔碎了。
迸樂兒暗忖,師父這下是鐵了心要堅持到底了,那她該不該順著師父呢?
「師父您說了半天,還沒有說是什麼事呢,教我怎麼順著您啊?」
看師父可憐,每次都佔不到她半點便宜,就順他的意思一次吧!
若她猜得沒錯,師父這次肯定又是受常樂伯伯的氣,所以才會大動肝火。每次都這樣,師父一受氣就拿她出氣,她是招誰惹誰啦?
「樂兒,我也要抱徒孫。」童一笑睨她一眼,道出他的目的。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這簡單啊。「師父,您早說不就結了。想抱徒孫,我去給您找一個……」
「我要妳生的。」童一笑氣鼓鼓地嘟著嘴,他這次非要堅持到底。「你是我的徒兒,當然要你親生的才行。」
「我生的?行啊。」等等,不對。
迸樂兒瞪大雙眼,要她親生的?師父是不是被常樂伯伯氣胡涂了?
「樂兒。」終于有點象樣的反應,童一笑樂極了。「樂兒,你都已經十八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師父總要給你找個好人家,才能安心的雲游四海。」他擦擦滿頭的大汗,說了半天還真累人。
接著他偷瞄一下古樂兒的反應,這一瞧可又氣壞他,她、她竟給他打瞌睡!
童一笑重重地咳了一聲,故作委屈的掉起眼淚來。「我真是命苦啊!臨老都沒人給我送終,想享受一下含飴弄孫的樂趣都不能如願!」
童一笑哭天喊地,看得古樂兒忍不住皺起眉頭。
「要生您自己生。」哼,師父這套,她古樂兒早就看膩了。
哪有這樣的,這孽徒嘲笑他老了嗎?
「樂兒,其實你可以往好處想,你不是想嘗遍全天下的美酒嗎?」他討好的笑道︰「你正好可以藉此機會完成你一直以來的心願,而我也可以安心養老、抱孫子呀。」
「師父您是不是計畫很久了?」古樂兒懷疑地斜眼瞄他。
童一笑連忙搖頭否認。「沒有,絕對沒有,這一切都是我看了牛鼻子的徒孫後才臨時起意的。」
「是嗎?」古樂兒不相信地盯著他瞧。
「呵呵,當然是這樣。樂兒你連師父都信不過嗎?」童一笑心虛地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