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男小茉莉(上) 第18頁

阿擎?她在說阿擎嗎?

天……她在想什麼呀,不對,她說的是阿晴、阿檠、阿勤,總之,不是她認識的那個阿擎。

他們在討論一個她不認識的男生,而那個男生有個叫做芬蒂的未婚妻……

沒錯,就是這樣子。

小今又頭昏了,熱氣在鼻孔里面翻攪,攪得她心浮氣躁。

真是無聊,她又不認識什麼阿晴、阿檠、阿勤的,干麼听見人家訂婚就脾氣暴躁?

肯定是累翻了。

「沒問題,套交情我最在行,听說阿擎的未婚妻是名門世家,長相月兌俗又漂亮,萬一被我看上眼拐走的話,他肯定會恨死我。」蔣笑咪咪的開玩笑。

名門世家、月兌俗漂亮……很好啊,這麼好的形容詞,怎會讓她惡心想吐?她一定病得很重,居然看見黑色深淵在眼前,吸引著她往下跳?

隱隱約約,有些聯系不起來的東西牽扯著小今的心,仿佛她手中握有一把鑰匙,只要拿起來打開,一切就會豁然開朗。

可是……不想啊,她不想打開它,不想要豁然開朗。

略過這段吧,不管是哪個阿勤,不管他有多麼美麗的未婚妻,通通不干她的事。

明天,等睡飽養足精神,她就要去找自己的阿擎,就不知道阿擎是否仍然珍視她給的倒地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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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擎關上電腦,對著空白螢幕發呆。

她忘記他了吧?

回美國後,他沒日沒夜忙著,是故意的,他很清楚自己在躲避些什麼。

只要夠忙,讓一大堆無聊的數字佔滿腦袋,只要在每個疲勞轟炸的會議里面流連,他就會沒時間想念。

想念……是啊,是想念。

他想念那些沒事做的下午,小今帶著他爬到老樹上面,坐在樹梢喝著冰冰涼涼的茉莉花茶,有一搭沒一搭的亂聊。

他的話很少,她的話很多,因此她不知道他的家人、背景、工作,而他知道全部的賀惜今,連她小時候暗戀的班長、無疾而終的戀情,都一清二楚。

「那個時候剛好是芒果盛產的季節,上學之前,我都爬到樹上拔一顆芒果送給班長,我們班長人帥脾氣又溫柔,全班女生都暗戀他,功課永遠拿第一名,最厲害的是他常常代表我們班去參加演講和作文比賽,而且每次都得獎耶!」

阿擎的表情是揚揚眉,不置可否。

不過是小學的比賽,很強嗎?他的獎牌獎狀多到四處亂丟,三不五時還送人做資源回收,也從沒拿出來說項啊。

「班長對我特別好哦,午睡的時候我睡不著,偷偷在下面翻小說,他看見了,卻偷偷放水,不把我的名字記起來。還有啊,老師不在的自習課里,有時候我忍不住想講話,他也不會把我叫到後面罰站,他對我實在太偏心了,同學常常嘲笑他男生愛女生,還在黑板上面畫一顆愛心,上面寫著林俊超VS.賀惜今。」

小今一面說一面笑,笑得花枝亂顫,第一次,他覺得她的笑容很礙眼。

「然後呢?」

他在心底不爽那個不懂得行政中立的班長。

「就我愛他、他愛我啊,我們兩個一直愛來愛去,直到芒果季節過去,我們家的芒果樹上再也找不到芒果之後,他!那個壞蛋林俊超——」說到這里,她突然擠眉弄眼,表情猙獰。

她的表情讓他很期待。

「他怎樣?」

「他就開始記我的名字了!我氣死啦,跑去找他理論,他居然說誰叫我不繼續送他芒果。壞蛋,他愛的居然不是我,是我們家的芒果樹!」

听到這里,他哈哈大笑,突然覺得行政不中立的男生很可愛。「如果再見到他,你會怎麼做?」

「什麼叫做如果再見到他?我要見他還不容易,他現在在北部念醫學院,每年寒暑假都會回來,高中畢業後舉辦同學會,一踫面,我伸手就跟他要一簍芒果。」

「他給了嗎?」

「才不,他吝嗇得咧,說自己是窮學生,不過我有逼他發誓哦,等他當醫生以後,我看病可以免收掛號費。」

他被她臉上「賺到了」的得意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免收掛號費是很大的福利優惠嗎?要是以後他走泌尿科,就不信她會去省這個錢……

蔣擎垂下眼,淡淡笑開,手里的鋼筆轉啊轉,在隨身筆記上面寫下一個、兩個……成串成串的賀惜今。

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女生,也是個徹頭徹尾矛盾到底的女生,有可愛的一面,也有敏銳縴細的一面,她可以活潑,也可以多愁善感,聰明卻經常裝傻,他相信她獨立堅強,可她又處處表現出對父母長輩的依賴。

這麼矛盾的女生,讓他不自覺思念……

打開抽屜,他拿出她送的禮物,之前,他擔心過不了海關,所以在離開台灣之前,還特地先把東西寄回來。

小今給的茉莉花茶他舍不得喝,怕喝完了,就聞不到她的專屬味道。

她送的倒地鈴,他把它們播在陽台的花盆里,沒幾天居然長得郁郁青青,果然很有野草的特性,豐收季節里,他要買一個玻璃罐,收藏無數顆思念心。

還有,小今的蟋蟀已經變色,褐褐黃黃,再不復當時的鮮女敕翠綠,總有一天,她對他的思念也會變了顏色吧。

他相信光陰是所有東西的稀釋劑,只要時間夠久、夠長、夠遠,感覺就會漸漸被沖淡。

嘆了口氣,他閉上眼楮,記憶間長長的辮子在她身後甩動,俗到不行的碎花小洋裝被風一刮,吹到大腿上,他拚命暗示她,她卻半點也不在意,照樣穿著裙子爬上樹。

外婆老說她是小猴子,這麼野的猴子,會不會有一天,被某個男生馴服?

這個念頭讓他不舒坦,迅速別開心思,他不要想。

拿出抽屜里面的三千片拼圖,輕輕撫過盒蓋,那是特華雍在一八五四年完成的作品,「獵場看守人與他的獵犬」,他筆下的動物就像人物肖像畫一樣,有個性、情緒,畫作中,彷佛能听到蓄勢待發的獵犬們興奮的吠叫聲。

這是他走過櫥窗時不經意發現的,沒有太多考慮就買了下來,他不拼圖,熱愛拼圖的是小今。、她說,如果這個世界上每件事被拼壞了,都能像拼圖一樣打散,一片片、一塊塊,慢慢用耐心重新組裝起來,不知道有多好。

他明了,她一直認為,父母親的愛情是被拼壞的那一幅圖片。

捏捏眉心,蔣擎刻板的臉孔里面有藏不住的疲憊,手指在獵犬身上幾度徘徊,苦笑,又把拼圖收回抽屜。

這是一份永遠送不出去的禮物。

「經理,芬蒂小姐到了。」

「請她進來。」

芬蒂是他在一場晚宴里認識的女孩,聰明、落落大方,是標準的大家閨秀。研究所畢業以後留在家族企業里幫忙,她的工作能力相當強,在華人圈中有一點名氣。

見過幾次面後,雙方都認為感覺不錯,加上兩人都有意思定下來,便在年初選了日子訂婚。

他們是很適合的一對,這點,沒有人可以否認,至于感覺……他說過,他不需要愛情。

他的人生只有權利義務、追求目標這兩件。

「是。」特助退了出去。

不多久,芬蒂進門,她踩著一雙復古黑色包頭鞋,一身亮黑色緞面改良式旗袍,襯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丹鳳眼更有東方味。

她很懂得打扮自己,復古兩個字在她身上真正落實,至于小今,五O年代的打扮看不出復古味道,只覺得她從頭到腳土到爆。

幸好小今的眼楮夠大,靈活可愛,也幸好她夠白,沒有被太陽曬壞的黯沉,更幸好她嘴邊的酒窩夠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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