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廚千金 第5頁

來到堂外,她輕斂眼睫,拍了拍沾染在身上的些許白雪,才邁開腳步走了進去。

她剛進祠堂,族長便擰眉道,「跪下!」

邵紫兮卻恍若未聞,僅朝眾人微微一福,「紫兮見過族長、族老們。」

她的叛逆之舉讓族長越發憤怒,再次低斥,「我讓你跪下!」

「紫兮不明白為何要跪?」她眨了眨一雙水霧杏眸,表情似是十分不解。

見她裝傻充愣,族長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發作,一旁的邵銘諍已發話了。

「紫兮,族長有些話要問,你且跪下。」

邵紫兮望向那打小就對她不親近的爹,見他眼中閃動的光芒,思索了會兒,才緩緩跪下。「是,女兒听爹的。」

祠堂不住人,沒有地龍,也不燒炭,今日因眾人齊聚一堂才燒了火炭,卻也逼出地上的寒氣,邵紫兮這一跪,寒氣上竄,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邵紫兮雖跪下了,族長依舊不悅,本想直接定罪,可想起邵銘諍方才的話,他只能耐下性子,沉聲問道︰「邵紫兮,你可知罪?」

這話讓邵紫兮有些想笑。

這人真以為他是縣老爺不成?居然一開口就是句經典台詞。

想歸想,她可不敢笑出來,只能繼續裝傻,一臉的無辜。「紫兮不懂犯了何罪,還請族長明示?」

見她裝傻,族長擰眉,但還是將罪證一一列出——

「你落水失蹤,本不怪你,只能怪那救你之人,有人親眼目睹那人救起你後將你帶入青樓,邵家女一向貞潔,你既進了那骯髒之地,不論是否還是清白之身,都如同失了貞潔。

「若你還知廉恥,還懂得家族榮耀,就不該回來,可你不僅回來了,還若無其事、大搖大擺的回來,彷佛就是要將此事召告天下一般,你可知你的行為已讓家族蒙羞,成了眾人笑柄?!」

想到外頭的傳言,族長可是氣得不輕。

原本他還挺喜歡邵紫兮,雖說她性子略微孤僻,不喜交際,才名也不顯,可她長相出眾,有沉魚落雁之姿,個性又乖巧溫馴十分听話,最重要的是,她本是未來的太子妃、未來的一國之後,光是這點,他就不可能不喜歡她,畢竟這可是邵家的第一個皇後呢。

可誰也沒想到在大婚前竟會發生那樣的事。

本以為屬于邵家的太子妃之位要飛了,哪知峰回路轉,最後太子還是娶了邵家女。

雖然邵紫菀與其姊相比,不僅容貌差了一截,個性也不夠大氣,可只要她是邵家女,其他都不重要。

邵紫菀成了太子妃,這份榮耀讓邵家眾人十分欣喜,這代表邵家的地位將更上一層樓,誰知在太子大婚的隔日,失蹤的邵紫兮反倒回來了,不僅回來,還乘了輛富麗堂皇、珠光寶氣的大馬車,大搖大擺、招搖餅市的回來。

她這一回來,整個邵府像是炸了鍋。

失蹤了整整兩日,別說是戶部尚書的千金了,就是尋常女子都為家族不容,她不低調就罷了,還如此高調,更別提她回來不到半日,她從青樓出來的流言便傳遍整個鳳城,她這番作為,無疑像個巴掌,打醒猶沉浸在喜悅中的眾人。

必于這點,邵紫兮本人也很無奈。

她當然知道要低調,可救她之人似乎不這麼想,不僅派了輛閃瞎人眼的華麗馬車送她回府,還讓人在她家門口大喊要人來接她。

謠言會傳得沸沸揚揚,和那人這般作為有很大的關系。

想起昨夜送入她閨房的字條,她抿了抿唇,輕聲說︰「紫兮不知,紫兮只知,救我之人並非外頭所傳的青樓之人,送我回來的馬車也並非是屬于那種地方的。」

「那你倒是說說,是誰救了你?」族長看著她,冷冷問道。

如果可以,他自是希望外頭的傳言是假的,但不提其他,她從青樓出來的這事,壓根兒假不了,他會這麼問,也是因為邵紫兮是邵銘諍的嫡長女,即便知道他不待見這個女兒,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

然而邵紫兮卻是不語。

救她的人?不僅眾人不知,就連她自個兒也不曉得。

那人穿著一身黑衣,渾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楮,就算他此時站在她面前,她也認不出來,再說,那人是個男子,在這動不動就得以身相許的年代,她可不敢說出救她的人是個男人。

包何況,她要求那男人救她並保她名聲不損,第一點,他做到了,第二點,卻是遲遲沒消息,直到昨夜她才收到一張字條,要她什麼都別說,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等。

所以,她只能沉默。

可她的沉默,卻讓眾人的目光更加輕蔑。

見她不語,族長一雙眉擰得更緊,「別說老夫不給你辯解的機會,機會已經給了,你不把握,那麼今日我就以族長的身分宣布,邵銘諍之嫡長女邵紫兮,于明日送入庵堂,終生不得再入邵家門!」

這話一出,等于是將邵紫兮逐出邵家,也讓一直未開口的邵銘諍眉頭微擰。

看著在寒冬里跪在地上身形單薄的女兒,以及那與發妻越發相像的臉蛋,他心一痛,就要開口。

一旁的曾萍兒早在邵紫兮進門後就仔細觀察邵銘諍的神情,察覺到他的不舍時,搶先出聲——

「族長,紫兮畢竟是老爺的嫡長女,出了這樣的事,誰也不願意,不如就在府中修個家廟,讓她帶發修行如何?」她一臉不舍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邵紫兮,替她說情。

這一番話,讓邵銘諍微擰的眉松了松。

他本意是將女兒送到慶州,那兒離鳳城遠,待風聲過後,再尋個好人家將她嫁了,曾萍兒這番話雖不是他要的結果,可比起被送去庵堂終生不得踏入邵家門一步,也算是好結果了,待時日一久,他再想法子將女兒送去慶州也是可行。

畢竟同床共枕十數載,邵銘諍眉頭一動,曾萍兒便能將他的想法猜得八九不離十,自是趕緊阻攔。

想把邵紫兮送走?

看著邵紫兮那張與她生母越發相似的臉,曾萍兒臉上閃過一絲狠毒。

她也不想留下這狐狸精,可她若不發話,這幾年經營的形象可就毀了,更何況,那人的交代,她還得完成……

聞言,族長擰眉,看了眼邵銘諍的神情,正要開口,就見邵紫兮諷刺的彎起唇,輕聲說——

「族長,我還是一句話,我沒罪,我不會去庵堂,也不會去家廟,我邵紫兮,是邵府的嫡小姐,哪兒都不會去。」

她還不至于沒骨氣到讓仇人幫她說話,更何況曾萍兒也不是幫她說話,她若是認罪,被送入府中修的家廟,她親愛的繼母要對她做什麼時,豈不是更好下手?

所以她不會認!她忍了一輩子,卻換來那樣的下場,這一次,她不會再退讓,她要爭取自已的利益。

「你!」她的不識好歹讓族長大怒,大手一拍,站了起來,「來人!把人給我綁起來,送去城外的尼姑庵!」

這話讓曾萍兒一喜,見邵銘諍雙眉緊擰,欲要起身,她嚶嚀一聲,身子一軟,倒在一旁的邵紫穎身上。

「娘、娘您怎麼了?!」邵紫穎早先被邵紫兮那賤人打了幾巴掌,正幸災樂禍的看著戲,見自家娘親突然厥了過去,大驚失色,這一叫喊,喊住了邵銘諍。

「這是怎麼回事?」扶著妻子,邵銘諍擰眉,頓時有些分不開身。

就在這時,一干僕婦已進了祠堂,挽起袖子,便要將邵紫兮押走。

邵紫兮抿著唇,雙拳緊握,正想著大不了不當這邵府小姐,打算離開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嬌斥——

「是誰這麼大膽子,敢把本郡主的好姊妹送去當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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