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分!他明明听到了,卻還為她找台階下?
裴徹很想將脆弱的她攬進懷里安慰,卻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立場。他原本是逛累暫作休息,卻听到後來巷內傳出爭吵聲,他探頭一看,見到她的身影。
同樣的,他意外得知她的身世,有幾分震撼、也有幾分不信,這世上怎會有這樣的父母,居然將自己的骨肉推入火坑中?
「你東西買了嗎?看樣子似乎沒有,要我陪你嗎?」他眼神好溫柔。
她輕頷首,兩人就這麼並肩走在大街上。
「你應該全都听到了吧?」
「听見什麼?」他又問,專注地看著她。
鳳笙粉女敕的俏臉浮上一抹嫣紅,他越這樣盯著她,她就越不知所措。
「我……」她支吾了老半天,開不了口。
「你希望我听見什麼?」配合著她的步伐,裴徹顯得小心翼翼。
「我不知道。」低垂著頭,鳳笙的心跳得極快,每當再見他一回,她就會陷落在他難得一見的溫柔多一點。
一時間,她感到天旋地轉,她越叫自己別在意,就越逃離不了。仿佛每寸肌膚都渴望他的靠近,她從不是這麼豪放大膽的女子,然而遇見他以後,她卻有股想要親近他的沖動。
「小心。」忽然,裴徹探出手,將她拉進懷中,以防她被擦身而過的疾駛馬車給撞傷。
鳳笙還未反應過來,一頭栽進他胸膛里,鼻端滿是他男性特有的陽剛氣息。很安定、很踏實,並且讓她有種備受保護的感動。
曾經幾時,她以為自己是很孤單的活在這世上,沒有人會發自內心為她停留腳步。對于自己的存在,她一度質疑過,甚至懷疑命運總受人擺布的自己已經離幸福好遠好遠,遠到它再也不會靠近,也不曾降臨過。
「你還好吧?」裴徹低首問她,才發現她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嬌弱,每靠近她一回,他就越察覺到她的縴細與美麗。
那並非是外表的艷麗,而是內在隱隱透出的光彩,所有她體內的勇敢、堅韌、固執、敏感,種種復雜又矛盾的性格,揉合成一個獨一無二的她。
她的外表是像墨兒,但是越親近她,理智與情感就會告訴自己,她不是墨兒,她是一個長得恰恰像他心中愛戀過的女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旁人無可取代的鳳笙。
「謝謝二當家。」她淺淺一笑,未施脂粉的兩頰,嫣紅得好似上層困脂,讓人目眩神迷。
「你應該知道我名字,對不對?」他又問,她羞澀的表情就像綻放的紅花,絕麗的姿態是世上最美麗的景致。
鳳笙不語,只是一逕望著他,那雙她遲遲不敢相對的黑眸,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泉池,既冷冽又沉靜,幽暗得仿似可以將人的神魂吸進其中。
她想要靠近他,卻害怕靠得太近會失控,想要保持距離退遠一些,又怕退得太遠看不見他,只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如果不是因為太在乎他,她也不會這麼手足無措,任自己陷入如此窘境。鳳笙想看透他眼里對她的情感究竟有幾分,卻發現倒映在他眼眸底的身影,是如此的清晰又透明。
在他眼中,她見到自己想要得到他眷戀的想望,那是一種陌生卻又熟悉的情緒,在遇到他之後,常令她陷入掙扎。
「為什麼,你不敢喊我的名字?」他低沉的話聲像壇醇酒,暗藏濃烈的狂野氣息,在她耳邊輕輕吹撫。
鳳笙咬著唇,不敢轉移與他相對的目光,也不願離開被他吸引住的眼神。只要看著他,就好像得到全天下最可貴的寵愛。
「我怕你……」鳳笙話哽在喉中,好豐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允許。」
裴徹听到她的回答,不由自主笑了。那笑容溫柔得宛若是三月天的春風既迷人又溫暖。
「以後,就喚我的名字,好嗎?」他的大掌擱在她腰際,微微施力,毫不猶豫地將她擁向自己。
鳳笙沒有掙月兌,乖順地依偎在他胸膛里,听著他的心跳聲,一拍又一拍,與她的呼吸一同有規律的進行,仿佛兩個人天生合該是屬子對方身體的一部分。
大街一樣的喧鬧、秋風仍舊持續吹拂大地,烈日還是依然熱力不減,所有的一切,未曾發生改變。
可是,全天下最寂寞的兩顆心,卻輕輕靠在一起,相互依偎,彼此貼近。
第六章
「鳳笙姑娘,董員外到玉樓春了,嚷著想見您一面,嬤嬤拿他沒轍,讓小翠請你趕緊到銷香閣去招呼他。」
鳳笙躺在屏風式的羅漢床上,上頭雕著細膩的牡丹花,還能聞到淡淡的木頭香氣,這可是上等紫檀木造的。
榻上鋪著艷白如雪的貂毛軟毯,還有好幾個軟綿綿的繡花靠枕。
一節藕臂露出榻外,肌膚女敕白的色澤比珍珠還耀眼,而她身上僅披著寶藍色單薄軟紗,就連里頭內兜上的錦繡樣式都若隱若現。
鳳笙一手支頭,側躺在榻上,嫵媚的模樣簡直讓人血脈賁張。
小翠站在榻前,瞧著鳳笙慵懶又令人神魂顛倒的姿態,也忍不住靶到害臊。
鳳笙的美麗,有股太過妖魅的侵略感。她是個女人,卻也同樣臣服在鳳笙的魅力之下,更何況是男人?
「鳳笙……姑娘?」天吶!她這副模樣若是讓任何一個男人見著了,不立刻撲上前去,那還真是有鬼!
小翠不由得暗嘆,老天爺造人就是有它不公平的地方。
鳳笙半睜眼,話聲輕軟。
「跟嬤嬤說,我不想去。」她打個呵欠,又繼續合上眼。
「但嬤嬤已經氣得快跳腳,因為姑娘你從昨天到今晚都不見任何客人。」
這可不得了,白花花的銀兩就這樣往門外推去,玉樓春上下除了得安撫老顧客外,還得顧及嬤嬤的脾氣,累得人仰馬翻。
以前,常看到許多人為了見鳳笙而在玉樓春內大打出手,她們早習以為常,有時還會擺凳子排排坐,看哪位客人拳腳工夫好,誰打贏誰就能見美人一面;要不就是看誰出的價高就誰出頭,也總強過現在鳳笙誰也不見,任空等的客人火氣直燒玉樓春的屋頂。
「不都說了,晚些我有朋友要來,我想養精蓄銳到時好招待我朋友,你難道沒跟嬤嬤說明白嗎?」
鳳笙掩著嘴打呵欠,姿態仍然艷麗得讓人舍不得移開眼光。
「小翠說過了,可嬤嬤堅持要小翠進房來請姑娘出去。鳳笙姑娘,就算見一位客人也好,嬤嬤說只要姑娘到外頭走一圈,讓想見你的客人解解相思之苦,也就夠了。」
鳳笙輕笑,她們終究將她當成是一件貨品了,只要讓買家把玩、把玩,過過癮頭就好。
「不去。」翻個身,她埋首在軟綿綿的繡枕里,還想要小憩一會兒。
小翠在玉樓春僅是伺候、打雜的,地位本就不高,面對鳳笙的拗脾氣,也只好模模鼻子離開。
盡避鳳笙待她比任何一個玉樓春里的人都還要好,可是當她耍起脾氣來,卻也讓小翠十分頭疼。
听到門關上的聲響,鳳笙輕哼一聲,曉得這丫頭離開了。
不過,就連玉樓春的嬤嬤都得看她臉色說話,何況是青澀又不懂得人心難測的小翠?
不到一刻鐘,鳳笙迷迷糊糊又快陷入夢境前,房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發出好大噪音,原來是玉樓春的當家鴇嬤嬤!楊媚。
「死丫頭!你到底耍啥鬼脾氣?」從昨晚忍到今天,楊媚眼見許多銀兩被這不知好歹的丫頭推出門外,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下去?
雖然年近四十,楊媚卻比一般同年婦人來得風情萬種,然而永遠擺月兌不掉的,是她在眾男人懷中打滾多年的風塵味,以及她永遠割舍不下的銅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