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貼身奴隸 第17頁

她好像忘了,現在她還坐在他的腿上,否則肯定會跳到地上去的。

李承安有點好笑的盯著她看。

每次都是這樣,因為種種莫名其妙的原因責罰他,傷害了他之後,看著他滿身的傷痕,就是這種後悔得想要哭的表情。

然後她就會跑進房間里一個人待上好久。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她就會高傲的在他簡陋的床邊丟下一瓶藥劑,說︰「沒人要的藥,你拿去用吧,我可不想為一個奴隸花錢收尸。」

其實那是最好的藥劑,听說是她好不容易向宮廷醫生求來的。

或者是冷著臉走到他的床邊說︰「沒用的奴隸,連涂藥都不會,藥拿過來,我來涂。」

其實,她那種笨手笨腳的動作,還不如他自己上藥來得快。

直到她十三歲那年,不知從哪里打听出他最大的夢想。

渴望進人王都衛隊,渴望能夠挺直身體,站在陽光下,自若的接受來自各方的贊嘆視線。

以一個自由人的身分。

于是,在又一個受了懲罰的夜晚,他的主人悄悄模到他的床邊,小聲說︰「我弄到一瓶可以除掉奴隸烙印的藥水哦。」

他清晰的記得那個改變他命運的夜晚。

他的小鮑主赤著雙腳,跪坐在他的床頭,向他舉起那個不起眼的瓶子。

亮閃閃的眼楮興奮的閃耀著,帶著渴望得到期許的眼神。

王室最小的公主,為了維持主人的身分而無情的鞭撻她的貼身奴隸,卻又同時渴望著奴隸的友好和親近。

這樣矛盾的心態,該說什麼好呢……

李承安的思緒從回憶中抽離出來。

盯著他懷中的王後,直盯到她咬住嘴唇,又擺出那副防御的姿態,他無聲的笑了一下,站起來說︰「明天就是夏之日了,我還要去準備祭天祈福的事,你繼續睡吧,睡醒了以後別忘了給苗圃松松土,澆澆水。」

望著那走遠的頑長身影,澹容怔怔的站在原地。

不知為什麼,中午賭氣般的對話清晰的跳回了她的腦海。

「為什麼我要天天做這些事?」

「你是本國的王後,這些事情當然要會做,否則怎麼得到民眾的承認?」

「天天拔草、澆水、松上,民眾就會認為我是個合格的王後了?」

「不,民眾看到的是你努力做一個合格王後的決心。」

難道那個男人……真的想要她成為他的王後嗎……

「尊敬的王後。」草叢邊走過來的園丁佝淒著身子,向她行禮問好。

「咦,是園丁,我剛剛找了你好久呢。」澹容客氣的回應道。

穿著斗篷的園丁低著頭,嘶啞破碎的嗓音說︰「我一個下午都在這里。」

「啊……」

澹容的臉紅了。

天哪,那個該死的承安,竟然當著別人的面和她……天哪!

想到之前兩個人在草地上翻滾的樣子,她的臉好像火燒似的,無地自容。

「我……我沒有察覺你在這里……」

「您當然不會察覺。」園丁說,「您和英俊的王翻雲覆雨,甜蜜的說著情話的時候,怎麼會注意到身邊的動靜呢?」

冷漠的語氣,讓她頓時警戒起來。「你是誰?摘下你的斗篷!」

「尊敬的王後,您應該不認得我了吧。」

園丁嘲諷的說著,慢慢的摘下了黑色的斗篷,露出一張似陌生又似熟悉的臉。

看清那張面孔的時候,澹容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第七章

那本來是一張年輕美麗的臉。

澹容依然清晰的記得那象牙色的光澤皮膚,小巧紅潤的嘴唇,她的表姐喜歡微微的歪著頭,用溫柔的眼楮望著她。

如今,同樣的一雙眼楮里,滿是滄桑。

「還記得我是誰嗎?」刺耳的嗓音平靜的說。

那陌生的聲音讓澹容驚訝的站起來。「表姐……你的嗓子怎麼了?還有你的臉……怎麼變成這樣?」

她的臉色驚得煞白。溫柔嫻靜的華英表姐,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呵,連你也差點認不出來了?」華英模著自己凹凸不平的面孔,淒涼的一笑。

最初的震驚過去,十幾年來的親近感浮上了心頭。

澹容拉住她的手。「你不是被關在閔領嗎?我沒有听到赦免王族的消息。」事實上,她曾經提過一次赦免家人的提議,但她的王當場拒絕了。

「澹氏王族仍然存在,這個事實本身就是極大的風險,我可以承諾不殺他們,但除此之外,我不能再讓步。」李承安毫不客氣的回絕她。

因此,按照常理,華英是絕不可能出現在王都的。

「表姐,你……是私自逃出來的?」

華英笑了,那笑容卻是冰冷的。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後退一步。「你會向他告發我?」

澹容交握著自己的雙手,咬住了下唇。「你是我的表姐,最親近的朋友。」

而且你的手是干淨的。

對人溫和的你,比我更干淨,更應當好好的活下去。

澹容飛快的掃視周圍。很好,附近沒有人。

她重新把黑色的斗篷披上華英的身體,遮住了她的面孔。

「表姐,我帶你離開這里。」

華英的臉上浮現出熟悉的溫柔神色,輕輕模了模她的長發。「這才像我們血脈相連的王族,我最親愛的表妹。」

她的話里似乎隱含著什麼。

澹容抬起了頭。

華英的聲音雖然平靜,卻帶著露骨的輕蔑和不屑,「但是表妹,不要忘記我們是王族,是尊貴血脈的後代,為什麼反而要躲避那些下賤的東西呢?」

澹容吃驚的望著她。

已經很久沒有听到這種熟悉的論調了。

那是以往宮廷政論中,貴族大臣們閑聊的時候經常掛在嘴邊的語氣。

總是微笑著聆听的表姐,原來,她的心里也是這樣想的。

澹容咬住了下唇。

「表姐,這個國家已經不是過去的胤國了,既然你已經逃了出來,為什麼不設法接出舅父,和他兩個人離開王都,到遠遠的鄉下去,找個人少的地方隱居——」

「父親死了。」

「什麼?!」

華英冷冷的重復,「父親死了。」她盯著澹容的眼楮,「就在上個月,被你的丈夫下令處死了!」

澹容的心猛然一沉。

她想起來了,上個月的月底,王都挫敗了一起叛亂事件,為首的頭領據說是幾名流亡貴族,後來全部被判定了絞刑。

難道那次叛亂,就是舅父領導的?

啊,對了。

她大腦中閃電般的回想起閔領時的一幕場景。

那時候她還是階下囚,被帶到了一個石室中,透過開在牆壁上的暗孔,她親眼見到她的舅父前來和李承安商談,用種種價碼,換取李承安放走他的承諾。

野心勃勃的舅父,在那個時候就想要反叛了吧。

所以不惜代價,用珍貴的玉器和寶物賄賂李承安,甚至還包括她。

她至今還記得自己親耳听到舅父用暖昧的口氣,提起「讓人變得听話的藥」的當時,那種被親人背叛的撕裂之痛。

「表姐。」澹容困難的尋找著措辭,「舅父去世的消息,我很難過,我可以幫忙尋找一處安全的地點,你暫時住在那里,過一段時間之後,想辦法離開王都……」

「不,如果只是要尋求安全的話,我早就離開這里了。」

華英的嘴角微微揚起,笑得有些諷刺,「我的表妹,看到我偽裝成園丁,潛伏在王宮里,難道你沒有想到什麼嗎?」

澹容的心里劇烈的震動了一下。

她不願去想,可是已經隱約的猜到了。

注視著華英灼熱的視線,她忽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你剛剛不是問我的聲音、我的臉怎麼了嗎?」華英沙啞的聲音在寂靜的後花園里顯得格外刺耳,「他知道我的臉、認得我的聲音,所以我吞了碳,把聲音弄啞了,然後用火……燒了這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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