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愛神的詛咒?
當你遇到真愛,你就會變得很不一樣……
「阿峻,你以為媽在跟你開玩笑,是不是?還是你听不懂我在說什麼?」
周仁美望著才十三歲便已長得又高又壯、英氣十足的二兒子譚峻,不解他為何在听完她說完極可能應驗在他身上的愛神詛咒後,卻還是埋首書桌上,一點也不為所動?
「媽,我怎會听不懂?我只是覺得這又沒什麼好怕的。」
就算母親之前沒有明白告訴他是怎麼一回事,他也早就從大哥譚峰口中,多少听說過有關于爸媽在結婚之夜發生的奇事。
那一夜,他們在斗嘴入睡後,同時做了個受到愛神詛咒的夢,據說這個詛咒將一一報應在譚家的四個兒女身上。
譚峻的態度跟當初的譚峰一樣,根本就不以為然。
十三歲的男生,說大不大,說小也不至于小到被什麼愛神詛咒嚇著,何況他是個不容易分心的小孩,一天除了念書和花一、兩小時打球、做運動之外,他的注意力全投注在一些奇怪的創作游戲中。
爸媽憂心的事,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是沒什麼好怕……但萬一發生了,你怎麼辦?」見兒子不擔心,周仁美這不大可不用太過自責,自然落得輕松。
「不怎麼辦啊!愛得來就愛,愛不來就算了呀!」雖然他也覺得女生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動物,但天曉得什麼是真愛?
他才十三歲呀!
什麼愛不愛的,在別的小男生和小女生的心里或許已經蠢蠢欲動,但他卻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只對于自己發下宏願要發明一千種以上有用又好玩的物品,有著深深的期許。
「好吧!好男兒當自強,既然你不怕,那我也不必多說了。」周仁美竊笑地走出兒子房間。
這時,譚峻俊秀中帶點稚氣的臉終于抬起來,望向窗外遙遠天際,慧黠的眼里一道幽光一閃即逝——
也許長大後,他會遇見心儀的女生,但他才不信世上真有什麼愛神詛咒。
他,堅決不信。
第一章
露天停車場上,在眾多排放整齊的車輛當中,譚峻倚在自己的跑車後方,低頭望著地面,失笑地想著此刻的狼狽。
一個鐘頭前,他實在不該為了躲那場陣雨,而在開後車廂取傘時,不小心將整串鑰匙給留在里頭。
雨早就停了,柏油路面已干燥得開始散發出灼燙的焦味,而他竟傻瓜似地頂著大太陽,一步也無法離開的守在車前等待鎖匠。
說好十分鐘就會到,此時都將近二十分鐘了,他還沒見著任何背著工具箱的人影。
一向挺有耐心的他,也已經開始無意義的在車子附近來回踱步,交抱在胸前的雙臂,即使是包覆在長袖襯衫底下,仍不難看出那結實的肌肉線條,充分顯示出他男人的粗獷。
時而伸手抹去額上逐漸冒出的汗,他的心情愈來愈焦躁。
「車號XXXXX沒錯了,請問你是譚峻先生嗎?」
由背後傳來的女性詢問聲,讓譚峻狐疑地轉身,頃刻間,他瞧見一位穿著淺藍色T恤及褪色牛仔褲,身形縴細修長,白皙的臉上掛著甜甜笑容、大約二十幾歲的女孩,而她手里正提著一只小小粉紅色的……化妝箱?
「你是?」譚峻蹙眉有點茫然,不知是因為天氣太熱,還是眼前女孩出現得太突然,讓他難免詫異。
「你好,我姓于,譚先生你剛才打電話給我們‘鎖得好’鎖店,所以我是來幫你開鎖的。」于好好持續綻放親切的笑容,然而,不免在看見面前身高挺拔、長相又十分俊朗的男人時,心中一悸。
好帥的男人!
她一向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那種心態就跟男人喜歡欣賞美女一樣。
而這位譚先生,無疑的立即登上她心中的俊俏排行榜,而且位居榜首。
「你是鎖匠?!」在見著前來的鎖匠竟是個女人時,他臉上懊惱的神情立時被驚訝及不信任給取代。
碧然她的長相還算賞心悅目,說是美女也不為過,但若要他相信這樣的美女是個鎖匠,他實在有點難適應,他印象中的鎖匠……應該都是些老頭子。
好吧!算他孤陋寡聞,但他就是不能適應美女級的鎖匠。
「我是鎖匠的女兒,雖然不是正式的鎖匠,但舉凡開鎖的技術與技巧,我爸都有傳授給我,所以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把鎖解開。」
于好好嗅得出他的質疑,于是熱心推薦自己,為了加強他的信心,更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臂膀……
而她突如其來的踫觸,惹得譚峻俊眉一皺,內心突然竄過一絲詭譎的電流,同時又有道難以解釋的力量從腦門強力貫穿而來,令他暗自心慌。而那陣心慌在他感覺無恙之前,已驟變為一種奇異的火花!
一團彷若男女間情動的火花……非常陌生。
她對他有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但矛盾的是,這個女人的自負又使他感覺不是很nice。
她釋出的善意,非但沒有說動他,反而使他變得更加冷淡。
「是嗎?」譚峻掃了眼她手上的粉紅色箱子,哼了一聲。
「當然。」于好好收起笑容,表情益發認真且嚴肅。
這男人有性別歧視,肯定是個大男人主義者——
哼!他瞧不起她,她愈要做給他看!
老爸是技術精湛的鎖匠,她從小耳濡目染,雖不敢說自己有多了不起的開鎖天分,但對于開一個區區進口車的後車廂鎖,至少還有八、九分的把握和自信。
他就等著瞧好了,不出五分鐘,她絕對令他刮目相看,一定要將他眼底的輕蔑轉為崇拜。
「那麼請教一下,身為一個鎖匠,出門不背工具箱,反倒提個粉紅化妝箱,我該憑什麼信任你的技術?」譚峻口氣很差,差到連他自己都嚇一跳。
總像是某種原本不存在、也絕不屬于他的脾氣,沒來由地從內心深處冒出來。
瞧她那副自信滿滿的嬌顏,他莫名的像是一只快燒開的水壺,怒氣冉冉沖頂。
不知為什麼,他的情緒在見著她,尤其被她小手輕拍幾下之後,逐漸變壞。
「不好意思喔!這個就是我的工具箱,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你放心將車交給我,然後就可一邊涼快去……呃,我是說,你可以找個涼快一點的地方,等著。」
于好好個性嗆辣,尤其遇見刻薄的人時,她的本性就更隱藏不住。
「你倒教教我,該如何信任一個拿粉紅色工具箱的鎖匠女兒?我又怎麼放心將我的車子交給你?萬一你弄壞我的車子,你會賠償我嗎?」譚峻修長的身子靠在車上,雙臂依然交環在胸前,表情和姿態都無端傲慢和鄙視。
在他眼中,這樣的女生該是穿得漂漂亮亮、裝得傻傻,看要隨便擺在哪里都可以。純粹當個花瓶就是她的天職,而非淡妝素衣地出外拋頭露面替人開鎖。
「你盡避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不會弄壞你的車。」于好好最禁不得人家激,大聲說話的同時,信手將粉紅色工具箱往地上一擱,打開,準備開工。
「先說好,弄壞怎麼辦?」譚峻擋在後車廂鎖孔處,語氣狂妄,眼神也邪惡至極。
「我說了,我不會弄壞!」于好好拿出一只細長的解鎖器具,因為語氣激動,說著,那支稍嫌尖銳的解鎖器就窮凶惡極的停在譚峻鼻前。
「我無法信任你。」譚峻沒被那尖銳器具嚇著,倒是一把抓下她的手,嚴正告知他對她是多麼的不耐煩。
「你歧視女性。」
「我不是歧視女性,我頂多歧視你。」不盡然是這樣,但他就是說出不留情面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