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坐好,我要開車了。」沈馡馡輕輕推了推他的手臂。
「我來開吧!飆車技術我不會輸你。你該知道女人再強勢,先天上還是有些不及男人的地方。」他這番話沒有藐視女性的意思,只是想讓她知道,女人有時表現得弱一點、女人一點,並不會吃虧。
「好吧!」不然再被他這樣一路看下去,她想挖他眼珠的一定會倍增。
兩人下車互換位置,交會的眼神,冷熱交替中帶著幾分煽情。
敝呀!兩年多前分道揚鑣,她沒有一絲眷戀,怎地如今重逢,她卻對他情怯?
有點想靠近他,又有點害怕。
難不成是因為她「圖謀不軌」,擔心被他拒絕,所以不知不覺中,氣焰就高不起來了?
「坐好了,受不了、想吐的時候跟我講一聲。」話聲才落,慕雋謙排檔一打,油門一催,引擎砰砰長聲嘶吼,狠勁十足,直線狂飆而去──
丙真氣壯山河!沈馡馡干笑,偷偷抓緊了座椅,轉頭望他一眼,對于他的飆車技術,只能說甘拜下風。
可惜,後續發生的事情,很尷尬──
車子才飆遠幾百公尺,在轉了個大彎及一個尖銳的煞車聲之後,沈馡馡肚子里已經化為泥糊的午餐,就毫無預警的「嘩」一聲,全數噴了出來!
「我不是說想吐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嗎?」慕雋謙被她嚇了一跳,速度卻也沒減慢,車子就在他的數落聲中一直飆一直飆。
凶手還責怪起人來!
「來不及嘛!」短短幾秒鐘,沈馡馡已吐得聲淚俱下,淒慘無比。
報應!這一定是天公伯給她的報應!
當年她負情,今日才會被他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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雋永居是一棟兩層樓的斜頂洋房,遠方有山,天際有雲,屋前屋後有花有草有樹木,還有一個小荷花池,廊下則有休閑雅座,賞景吹風,自是心曠神怡。
沈馡馡將衣服弄干淨後,打開雋永居的大門走出來,一陣夾雜著土味和青草味的強風正巧迎面襲來,她不禁眯起眼眸,皺了下眉心,一臉嫌惡。
她抬眼望了望天色,午後的微藍在風吹過後逐漸轉陰,灰沉的天空看得她心底一陣悶。
「過來吧!」慕雋謙已經坐在廊前長椅上等候許久。
沈馡馡朝他走去,瞥了他身邊的煙灰缸一眼,剛才的嫌惡表情又出現了。
「我記得你不抽煙的。」她訕訕的說了句,並不願在他身旁坐下。
「跟你離婚後的第一天起,我就愛上它了。」慕雋謙背靠著欄桿,雙臂撐在上面,指間的煙裊裊上升,比天際竄跑的雲飄得更快。
「我希望你能戒掉。」她站在離他面前兩步之距,視線定在他的眼楮上。
「你憑什麼要求我?」慕雋謙沒有不屑,也沒有不以為然,而是一種疑惑。
「因為、因為我要請求你幫忙的事,跟它有所抵觸。」沈馡馡說這話時,就顯得有點氣虛了,畢竟他都還沒答應幫忙。
「嗯?有求于我?」慕雋謙挑了一下眉,抿唇勾起一抹淡笑。他眼里出現一抹強光,唇邊還有一絲「等著瞧」的狡獪笑意,所謂「見獵心喜」當如是。
「你……沒听過無事不登三寶殿嗎?我自然是有求于你,不然還……」由得你捉弄?
「你知道嗎?沈馡馡,你讓我興奮莫名。」慕雋謙色眼凌厲,站起來步步逼近她。
什、什麼?興奮什麼?沈馡馡想入非非,本能的扯緊衣襟,直往後退。
「你像一張樂透彩券,我拿在手上等著對獎,明知中獎機率不大,但又不能不滿懷希望,你說,我該不該興奮?」慕雋謙一手夾著煙,一手淺插在褲袋里,直挺挺站在她面前,閑適的模樣看來沒有要對她怎樣的意思。
但他的言語近乎調戲,他的眼神,總教她心慌,不敢迎視。
沈馡馡第一次覺得有求于人,就算自己傲氣再高也無用武之地,只能任人冷嘲熱諷。
「你知道嗎?馡馡,我一直在等這天的來臨。我不敢奢望,但我卻一直在等,等你發現你其實也愛著我,然後回頭來找我。」
「不,我……不是。」她低下頭,聲音漸弱,愧于自己回來並不是為了愛……
不愛,該說對不起嗎?
她是辜負了他,但那不至于是罪惡吧?感情是自由心證的,並不能規範。
「那麼,你到底為什麼回頭?」
沈馡馡做事向來明快,就只有今天這件事教她百般為難,難以啟口!
「說吧!只要我做得到,我盡可能幫你。」她的回頭,與愛無關。慕雋謙雖是難掩失落,但仍願給她求助的機會。
「你一定做得到、你一定做得到的!我相信,只要你願意,你一定行的!」沈馡馡得到他的正面回覆,眼楮不禁閃閃發亮。
「對我那麼有信心?」慕雋謙不知道她在樂個什麼勁兒。「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快說吧!」
「慕雋謙,我要生小孩,請你跟我生個小孩!」
「咳、咳、咳!」慕雋謙一听,正在吸的一口煙就這麼嗆進他的鼻喉間,他撫著胸口開始狂咳,只抽了幾口的煙也從指間滑到地上去。
「你……」是太興奮還是太氣憤?反應也太激烈了吧?
「你在說什麼天方夜譚?生小孩?回來竟然是為了要我幫忙生小孩?!」慕雋謙百忙之中,不惜挪點力氣來咆哮。
沈馡馡站在一旁,見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有點于心不忍,卻不曉得該不該出手幫他拍背順氣。
遲疑半晌,又見他絲毫沒有好轉,她終于出手扶住了他。
「我能不能請問你,現在是過于興奮還是……」
「我怎麼會覺得興奮?!」他萬般沒料到,當樂透彩開獎,他手中這張券,竟是一張求子牌!
原先的興奮莫名,儼然演變成驚駭莫名。這沈馡馡果真驚世駭俗!
「那不然,你是在生氣?」
「我當然生氣!你不要婚姻,不要丈夫,不要愛,卻只要我的種!」他終于咳到告一段落,講話順暢多了。
他慕雋謙又不是「種馬」!雖然他的種勢必優秀,但除此之外,他的優點有一拖拉庫那麼多,她就不能先感受點別的,再來談生小孩的問題嗎?
開門見山說要生小孩,這不是太貽笑大方?
若兩人還在婚姻之中,生小孩是天經地義,現在是一個前夫、一個前妻,回頭湊在一塊兒生小孩,這不奇怪嗎?
「我也是不得已才回來找你的!」沈馡馡被他接下來一連串的反應給逼急,聲調不禁大聲起來。
「不得已?瞧你委屈的!」慕雋謙哭笑不得。
「慕雋謙,你不要嘲笑我,我的確是逼不得已。」
「那麼說來听听,讓我知道你有多逼不得已?」慕雋謙臉色由剛才一陣爆咳之後的通紅逐漸恢復正常,但仍猶有慍怒。
「我……要替我們沈家傳宗接代。」
「哇哈哈哈、哇哈哈哈!」慕雋謙聞言,好不夸張的仰天長「笑」,听得沈馡馡直想將自己的拳頭塞入他大笑的嘴巴里。
「有什麼好笑的?!」她一臉黯淡的質問他。
「沈馡馡?你是沈馡馡?那個不畏世俗眼光、敢在婚後兩個月就閃電離婚的沈馡馡?」她變成這樣,慕雋謙再有好風度、好修養,也不可能不諷刺她幾句。
「很不幸,我就是。這種答案你滿意吧?」有求于人,惱羞成怒著實不妥,她只得稱他的意,大方坦承自己窩囊。
「你媽又哭死哭活了?」她難得如此屈就,他倒看出了她的情非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