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撿個侯爺夫 第18頁

他一听,雙肩抖動,眼中淚光閃動。「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誰在照顧你們……」

杜文生趕考途中的確遇到盜匪攔路,傷重的他差點一命嗚呼,是舉家進京述職的古漢卿救了他,還收留了他,等他治好傷又過了三年才進考場,放榜後他中了一甲三十七名。

原本是要進翰林院,但他主動申請去大理寺,從八品評事做起,一路升到寺正、寺丞,明年有望升大理寺少卿。

第十章  高調歸來(2)

杜巧喬沒說是自己照顧自己,不想他自責。「二叔,這是弟弟妹妹,你走的那年拙哥兒還沒出生。」

「他、他們都是大哥的……孩子?」看著一字排開的佷子佷女,他高興得哭了。

「叫二叔。」愛笑的人心地應該不壞,這親就認了。杜巧喬想著。

「二叔。」幾個孩子異口同聲。

「好,乖,二叔……呃!沒帶禮,下回補給你們。你們住在哪?搬到二叔那吧,宅子小了點還是住得下。」想到做了幾年的京官還買不起像樣的宅子,他臉上一陣發燙。

「不用了,二叔,我們有住的地方,你先扶古大人回去休息,他的情形一時半刻不會好利索,至少要兩、三天。」

她故意留一手沒將人治好,京城水深,不宜太張揚,留著後招以防萬一。

他一愣,笑得憨直。「好,等送大人回府我再去找你們,我們叔佷總算團聚了,以後有二叔,別擔心。」

「文生,本官可以自己回去,不用……」驀地,古漢卿想起了什麼,錯愕的看向皇甫漠雲。「你……你是青岳的兒子,叫……叫什麼來著,皇甫……雲?」

「皇甫漠雲。」等了好些年,他終于能堂堂正正的說出自己的本名,不急不躁的皇甫漠雲表現得冷靜自持,頗有大將之風。

古漢卿驚喜的朝他肩上一拍。「果然是青岳兄弟之子,長得和你父親很像,听說你外出游學,去了哪些地方?」

「誰說我去游學?」他在心里冷笑。

「你不是去……」身為大理寺卿,掌管天下刑案,他敏銳地听出一絲不對勁。「出了什麼事?」

皇甫漠雲目光一冷。「如果要說被追殺到差點沒命的話,那也是一種人生歷練的游學。」

「什麼,你被追殺?」古漢卿震驚得忘了身子的不適。

「前不久我又遭到幾次圍殺,幸好命大逃過一劫,因此我就想著回京,求皇上為我做主。」這已經不是個人恩怨,牽涉到大內高手,事情沒法善了。

「大膽賊子,連忠義侯世子都敢謀害,這事本官受理了,定為你出真凶!」好友之子定然要保全。

「嘎?」

大理寺卿自願主持公道?

杜巧喬、皇甫漠雲眼露錯愕,默默互視一眼,平靜無波的眼中有著兩人才意會的思緒,十分意外事情會這麼順利,他們才著手準備找出皇甫青彥謀害至親的證據,沒料到大理寺出面接了這案子,主動追。

其實他們更傾向私下報仇,讓皇甫青彥在人生最得意時跌落,手握的富貴榮華一夕成空,善待子佷的假面具徹底撕開,成為人人唾棄的過街老鼠。

「本官會秉公處理,絕不會讓任何一人蒙受委屈,故人之子本官定會全力以赴,否則百年之後如何見你父親于九泉之下?」他憤慨的說著,連連咳了數聲壓抑身子的不適。

「古大人,你還要先養好身子,別傷了喉嚨,我這兒有一粒蔘茸丸,可補元增氣,強身健體,讓你長年的胸口凝窒不再發作。」算是賄賂吧,她可心疼了。

「蔘茸丸?」

他訝異她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老毛病,早年捉十惡不赦的滅門凶案主謀時胸口中了一掌,從此胸悶疼痛的情況日趨嚴重,看了不少大夫和太醫都未能治癒。

兩眼一亮的張五杰呵呵直笑。「好東西,快收起來,這丫頭藏私,一粒蔘茸丸能延壽十年,你小子撿到寶了。」

延壽十年!

誰不想長命百歲,一听到能延壽,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狼似的雙眼發出綠光,盯肉般的盯著想「欺師滅祖」的杜巧喬。

「你說什麼,那小子回來了?」

皇甫青彥震驚地捏碎手中的文玩核桃,驟然起身瞪視他得力的親信,他以為有了宮中的助力,想要拔除眼中釘易如反掌,不久之後便能傳來他想要的好消息,從此高枕無憂。

他甚至寫好了奏章,以忠義侯世子多年未歸恐出意外為理由,請求承繼忠義侯爵位,國不可一日無主,忠義侯府亦然,總不能放著偌大的侯府無人管束,等著遲遲不歸的浪蕩子吧。

不錯,他是準備向外潑髒水,散布不實謠言,讓皇甫漠雲原本京中小霸王的名聲更加不堪,加上在外欺男霸女、強佔良田、虐打百姓等,最終不幸被苦主反擊而亡。

誰知他的話還沒往外傳出去,便听見早該死在外地的佷子重歸京城,不僅在醫聖張五杰的百歲壽辰出現,還讓大理寺卿認出身分,且他身邊的小姑娘竟是醫聖傳人。

「二爺,你得趕緊出手,遲了怕是打了老鼠傷了玉瓶。」他暗示遲恐生變,對其不利。

皇甫青彥臉色一沉,陰郁的眼神布滿狂風暴雨。「天子腳下,你認為我敢動他嗎?你想我死得更快不成?」

「二爺,月貴妃。」他們不是全無依仗,還有宮中那一位。

「月貴妃?」他目露沉思。

「失手錯殺不算什麼大過錯吧,誰都曉得世子天性頑劣,整日與人斗毆,不學無術,若是遇到七皇子的人又大打出手,那生死就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世子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幸運逃月兌,尤其京城是二爺地盤,早已布下天羅地網,世子再怎麼張揚歸來也難逃死路一條。

皇甫青彥臉上的冷意略退,露出獰笑。「你去安排,借刀殺人,我不希望再有失手。」

「是,二爺。」

「下去吧。」一揮手,他又拿起一對文玩核桃把玩,神情陰晦,充滿不死不休的恨意。

「要我進宮找族姊聊聊嗎?」司徒嫣然素手縴縴,柔若無骨般往丈夫肩頭搭放。

「好嫣然,我的賢內助,娶你為妻是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一個女人的迷戀讓他心情愉悅,即使他心中沒有她。

皇甫青彥不愛任何人,只愛自己,在他扭曲的世界里,他是獨一無二的存在,無人能與之爭鋒。

司徒嫣然是很美,美得神仙都為之嘆息,可惜美人通常命不好,皇甫青彥之所以挑中她是因為她身後的司徒宰相,他需要強而有力的岳家幫他取得忠義侯爵位,順利當上一家之主。

為何兩人膝下無子,因為皇甫青彥認為司徒嫣然沒有資格生下他的孩子,舉世無雙的他該配世間僅有的奇女子。

「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我不幫你誰幫你?」他一如過往的俊美無儔,十余年不變,皎皎如玉的容顏教她無法不動心。

皇甫青彥低聲一笑,帶著些許魅惑,「不會連累你吧?我不希望你為了我低聲下氣,受盡委屈。」

聞言,她動容地展顏媚笑,對他的愛戀又深一分。「我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蚱猛,你好,我才好,何況幫你也是幫族姊,她不會拒絕,光是『忠義侯』三個字就能拉攏不少軍中將領。」

皇甫兩字代表忠義,世代忠臣只忠于皇上一人,驍勇善戰、智謀過人,為武將中的翹楚,在軍隊中聲望極高。

「嫣然,你真好。」也傻得天真。

一句「你真好」讓她整個人酥軟得如同一灘水,為他赴湯蹈火再所不惜。「你等著,我這就進宮,讓族姊多在皇上耳邊吹吹枕頭風,把你佷子那世子之位給摘了。」

「你多費心了。」他輕握她小手,挑逗的以指輕勾。

被迷湯灌得暈頭轉向的司徒嫣然笑得更無媚。「你的事從來都不費心,是我心甘情願,如果我們有個孩子……」

前幾年她根本不想生孩子,懷孕會讓女人變丑失去寵愛,更不願在有孕時讓其他女人侍寢,分走她的男人。

可是年歲漸長,她才發現沒有孩子不行,若是將來將忠義侯爵位拿到手,兩人無子又該傳給誰?

皇甫青彥眼中一閃冷意。「不急,總有那麼一天,孩子該來的時候就會來,你不用擔心。」服下絕子散你還生得了嗎?

沒懷上孩子,司徒嫣然一直認為是她的身子有礙,听到丈夫寬慰的話語,她感動得為他粉身碎骨也不足惜。

「你等著,我現在就進宮,讓你不再為不肖佷子煩心。」

她一說便打算即刻入宮,一刻也不願多延遲,能讓丈夫無憂是身為妻子的本分,飛蛾撲火般的燃燒自己。

司徒嫣然說做就做,不想讓丈夫失望,她攏了攏頭發,一拂衣裙,雍容華貴的帶著侍女嬤嬤往外走。

可是皇甫青彥一杯茶還沒喝完,她又神色怪異的走回來,張口欲言不知該說什麼,鎖眉望著他。

「怎麼了?」

「你佷子回府了。」

「你說皇甫漠雲?」

司徒嫣然正想點頭,一道沉厚的嗓音已然揚起。

「二叔還記得佷兒的名字,真叫佷兒受寵若驚,我以為你早就忘了有個佷子的存在。」

呵呵!二叔的日子過得挺好的,美妻嬌婢,使僕喚奴,把自己當侯府主人看待了。

「你……你怎麼回來了?」太過驚訝的皇甫青彥一時慌了手腳,竟沒注意出口之言。

「這里是我的家,我回自己的地方還要二叔允許嗎?」面容冷峻的皇甫漠雲身形挺拔,已不是往日行事乖張的少年,碩長的身軀足以和皇甫青彥對抗。

一听「我的我的我的」,皇甫青彥臉色難看,身為影子的壓抑彷佛又涌了上來。

「你這孩子又淘氣了,二叔的意思是該讓人知會一聲,好派人去接你。」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為什麼不死,早該死的人就不該活著,千刀萬剮死個徹底。

「接我的尸體嗎?」他不客氣的對上皇甫青彥的視線。

皇甫青彥一滯,目光陰沉。「這話說得讓人發慌,多大的人了還不長進,老說些笑話嚇人,這一出門都學壞了。」

「二叔很清楚我說的不是笑話,不然不會那麼關心我的去處,常有黑衣人來問候我。」

他當年有多傻,對二叔的話從未有過懷疑,四處「行俠仗義」,做他認為對的事。

「什麼黑衣人?」皇甫青彥故作孤疑。

皇甫漠雲笑不達眼。「不過不會再有機會了,我回來了,原本我並不在意侯府由誰當家,誰要誰拿走,我打算仗劍走天涯,去外面闖出自己的天地,可是我發現我對人的信任被辜負了。」

「你這孩子又在說什麼,怎麼二叔一句也听不懂,是在外受了委屈嗎?還是被什麼不三不四的朋友影響?有二叔在,二叔替你做主。」誰要誰拿走,這是施舍嗎?他居然敢話中有話的羞辱他。

听到他暗指杜巧喬為人不正,皇甫漠然渾身散發一股懾人冷冽。「二叔不用擔心我被人牽著鼻子走,我剛進宮見了皇上,不日便有聖旨下來,由我繼承忠義侯爵位。」

「什麼?」他驚得雙目張大。

一旁的司徒嫣然同樣滿臉驚訝,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見的,她心慌地上前捉住丈夫的手,卻被他狠狠甩開。

她不禁錯愕,隨即她又為他找理由,自我說服——他不是有意的,實在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他無法接受。

「二叔,你有必要驚訝嗎?我本來就是忠義侯世子,由我繼承父親爵位理所當然,皇上仁慈,見我已長大成人便允了我的請求。」

是他的,他一樣一樣都要拿回來。

其實皇甫漠雲的進宮並不順利,早一步得知消息的七皇子讓人把守在宮門外,他一靠近便被驅逐,難以進入。

是周秀玉,她原本是慈寧宮侍候的姑姑,持有太後給的進出令牌,一看到太後令牌,七皇子手下不敢攔阻,這才終于踏進宮門。

只是後宮內有個備受聖寵的月貴妃,加上太後的進出令牌只能在後宮中行走,七皇子的人又死死把守著往正殿的路,周秀玉離宮多年,難以借太後的勢,無法之下,便打算領著他們前去慈寧宮,請太後幫忙。

然而月貴妃不可能讓他們如意,恃寵而驕的她大膽的安排幾個年輕宮妃在半路上等皇甫漠雲,想以沖撞皇上妃嬪為由將他拿下,玷辱宮中妃嬪死路一條,不容法外求情。

好在周秀玉的好姊妹阮姑姑及時趕到,才叫守株待兔的宮妃們無法得逞,忿忿離去,而皇甫漠雲在阮姑姑的領路下到了御書房,見了皇上。

「可是……當初不是言明你弱冠之後才承爵?離你成年還有兩年。」

皇上居然言而無信,出爾反爾,若再拖上兩年,他有把握將忠義侯府據為所有,成為它的新主人。

皇甫青彥心底熾熱的怒火熊熊噴燃,燒得他五內俱焚、恨意難擋,可面上仍表現出親和善良的樣子,像是不解皇上為何輕易改變主意,以及佷子為什麼要急于一時,遲早是他的位置有什麼好著急?

他是忠義侯府的二爺,皇甫漠雲的二叔,世人眼中的忠良之後,更是溫文儒雅的謙謙君子,他完美的扮演如玉公子,教人捉不出一絲瑕疵。

「足夠了,我用我的實力證明我足以擔起侯府的責任。」他再也不是橫行京城的小霸王,他有要守護的人。

想到杜巧喬,皇甫漠雲冷硬的心底多了一塊柔軟,沒有她,他回不了京,鐵膽丹心為他賭一回,不顧自身安危。

他欠她太多太多了,不是「還」便能兩清,為了給她再無威脅的將來,他必須去面對,不管前路多凶險,諸如爹娘的死,他的屢次遇險,此仇不報他沒法向自己交代。

「什麼實力?」就憑他?未免太自負了。

皇甫漠雲冷漠的將一塊宮中侍衛腰牌往他面前一丟。「十具大內高手的尸體如何?」

「你說什麼,十具……」尸體?

皇甫青彥身體微微打顫,既是憤怒,也是驚恐,朝臣與後宮妃嬪有所牽扯,即使朝廷目前大半勢力落在司徒宰相手中,皇上還是不能容忍,誓必追到底,到時拔出蘿卜帶出泥,他也難月兌干系。

「對了二嬸,侯府的財物也該歸還了,這些年的收入和利息清點清點我好接收。」真以為他什麼都不懂嗎?

「什麼財物,哪有收入和利息,要支撐偌大的侯府以及底下人的營生,這其中的開銷有多大、打理中饋有多難,你根本不懂,完全入不敷出!」都是他們的,別想她拿出來。

「二嬸在開玩笑嗎?你和二叔的打扮可完全看不出有一點入、不、敷、出,帳簿見真章,這些年的流水開支一條條列清楚,若是作假弄虛,我們京兆府見。

「順便一提,皇上的聖旨三天後會到,在這之前你們好好想一想要搬到哪兒去住,畢竟這里是忠義侯府,不是二爺府。」皇甫漠雲狠厲的反擊,不給人留一絲絲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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