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駕到 第17頁

她回頭看他。「你吃了嗎?我肚子好餓,陪我吃飯好不好?從早上到現在沒吃到半粒米呢!」

他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又在堅持什麼,想軟化,卻又不想在重要的事情上總是受到她的影響。

荊玫疲憊地嘆了口氣。濕地保護區已經列入她人生中最厭煩的一件事,高貴人士把荊家形容成丑陋、只圖利益的商人,但事實是根本沒有度假村,根本沒有高爾夫球場,荊家只想把這塊地保留下來,卻沒人相信。

爸爸為這件事氣到住院,大哥和二哥怕妻子被輿論的壓力波及,將她們送到日本待產。大哥要她去法國處理新飯店的事,但她是荊家人,要和大哥、二哥留在台北面對困難。

但因為他是她愛的男人,她願意再解釋一次。「我爸說要光宗耀祖,所以我們買下地,純粹只想保有這塊地的使用權,才有所謂的湖泊綠意,沒有度假村,沒有高爾夫球場,我們會把這塊地留下來,就這樣,你信嗎?」

他沒說話,內心交戰,矛盾與沖突還不放過他。

她冷哼,轉回落地窗,雙臂環胸,感覺她冷。「果然沒人相信。」

「你們可以交付信托。」他低聲說。

「信托?」她冷嗤。「不必了,荊家的事不必交付信托,我們買下了地就會為它負責。」

他握緊拳頭,急了。他喜歡她,知道這件事將對兩人造成多大的傷害,但如果荊家真的有牟利的打算,他怎麼都無法接受……

「負責什麼?或許現在還會維持所謂的湖泊綠意,但之後呢,說不定有一天,盤算出更有價值的做法時,保護區還會只是個保護區嗎?荊家的事業那麼多,有必要再多一個保護區嗎?「

她笑了,笑容酸澀不已。如果連他都不相信了,旁人的詆毀又算什麼?「對,我想要一個後花園不行嗎?我問你,對你而言,荊家是不是所謂的土地掮客?」

他嘆了口氣。

她的淚盈滿眼眶。「好奇怪,千萬個人罵我們荊家是土地掮客,說我們是沒有良心的商人,這些我從不覺得難過,還覺得好笑,唯獨你……」

她看著他映在窗上高大僵硬的身影,這個男人是她所愛的人,她天天幻想他有一天會和自己一樣深深地愛上她,她是這麼自信地以為……

她深呼吸,穩住冰冷平靜的語氣,下了這輩子她以為不會對他說的逐客令。

「關先生,荊家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可以承受所有人的批評,卻無法接受你的誤解,請你離開吧,我累了,不送。」

必邵行沉沉地注視著她的背影。

「荊玫,這就是我們之間的距離。你是財團的千金大小姐,出門有保鏢隨侍,但我是一般平民百姓,過著平凡的生活,你的生活里,有太多我不了解的東西。」

對平常人而言,進出重案組不也是難以了解的事?

「但是,至少我願意走入你的生活。」

當大門關起的那一瞬間,她的眼淚悄然滑落。

◎◎◎

重案組重回安靜、沒生氣的日子,玫瑰枯萎了,什麼都沒有了,所有人開始猜測之前的好日子是不是只是一場夢,過度工作之後的海市蜃樓?

「小徐啊,下午茶呢?」壯叔嚷著。

小徐嘆了口氣,上了年紀的人比較不容易接受事實。「沒下午茶了,壯叔,你沒看到老大的辦公室發生凶殺案嗎?每個進去跟老大報告的人全部壯烈犧牲,整個組里如喪考妣,哪來的下午茶?」

是啊,哪來的下午茶?

「沒下午茶沒關系,至少要回來讓我們看看啊,有美女在辦公室里晃來晃去,效率才會突飛猛進!」

小徐想了想。「喔,要看荊小姐很簡單,電視上每天都是她的新聞──」

說著,他打開電視,因為濕地話題,記者持續追蹤荊玫。

丙然,抗議人士在荊玫的飯店前進行抗議,記者正在訪問和抗議人士溝通協調的她。

壯叔嗤之以鼻。「這些記者真無聊,荊家不是開記者會說過買地只是為了保護它嗎?荊家又沒說要開發,干麼這麼窮緊張?簡直是巴不得世界大亂,誰又知道那塊地在政客手上會變成什麼四不像?我還寧願讓荊家買走!唉,這些記者根本是無中生有,禍端啊!」

必邵行站在辦公室門口,听到壯叔的話,心里忽然一揪。壯叔毅然決然選擇相信,而他呢?他又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那天,他以最糟糕的方式去面對她,把她當犯人一樣質問,只是連犯人還有抗辯的機會,他卻連這個機會都吝于給她。

她說,他們是為了保護濕地才買下那塊地,她說荊家不是掮客,他為什麼就不能相信她?

他看著電視里的她。她瘦了,神色憔悴,卻逞強地面對輿論和質疑,荊家的男人太強勢了,根本沒有記者敢去當炮灰,所以荊玫成了所有人攻擊的對象。

必邵行無法解釋胸口的怒火是什麼、氣的是誰。他拿出手機,撥了小林的電話。

「我是關邵行。」

「我知道。」

「你還沒康復嗎?」

「已經康復了,也回到工作崗位。」

「我在電視上看到荊玫,卻沒看到你。」

「小姐下令撤掉保鏢,不希望有保鏢隨行而影響民眾觀感。」

外傳荊家就是因為做了太多壞事,才需要保鏢保護。

「如果她遇到危險呢?」他低吼。

小林不說話。小姐的情況他也知道,是關邵行讓小姐傷心流淚。「老實說,關先生,小姐就算出意外也不關你的事吧?對不起,我在工作中,不方便多說,再見。」

壯叔突然大叫。「唉呀,怎麼可以出手打人啊!謗本是以環保為名的暴民啊!我們的荊小姐有危險啊!」

必邵行一驚,立刻沖進辦公室,拿起話筒直撥距離飯店最近的分局。

那場抗議事件唯一的傷患就是荊玫,她卻莫名其妙被帶到分局。

听說抗議人士聚集在警局門口,听說外頭停滿新聞台的SNO車,听說情況危急緊張,但她沒打電話求援,只是呆坐著,回想到自己曾經在另一個相同氣氛的地方,對一個高大冷情的男人交付自己的真心真意……

十分鐘後,關邵行出現在分局門口,外面混亂的場面讓他皺眉,他神色沉重地走向分局里。

「長官好!」值班警察問好。

「人呢?」

警察指著一旁,他看到荊玫,瞧見她額頭上的傷,一股氣不知從哪冒出來,他氣得想打人。「是誰打傷她的?現行犯有捉到嗎?」

荊玫懂了,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帶到警局。她起身想離開。

必邵行立刻擋住她。「你受傷了。」他伸手想踫她。

但她避開他的手。「我累了,請讓路。」

「我送你去醫院。」

她低頭不說話,從頭到尾沒看他一眼。

「你受傷了。」

面對她的冷淡,他慌了,某種恐懼的感覺緊揪著他的心。

她搖頭,揚起淒美的笑容。「謝謝關隊長的關心,我只是人人喊打的荊家人,你千萬別被我牽連了,外頭記者很多,可要小心。」

她邁步離開,他再次伸長手臂阻擋她。「我送你去醫院。」

她不看他。「不了,既然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還是不要繼續往來比較好。」

听著她冷淡疏離的語氣,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襲來,讓他試圖捉住荊玫執意離去的心。「我們之間的事……你想放棄了?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我愛上你?」慌亂間,他忍不住說出她的告白,忽然明白她的告白對他原來這麼重要,原來這些告白早在不知不覺間深深植入他心底,讓他有了期待,期待她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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