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整個趙家,最有腦子的應該是那許姨娘,不過是個丫頭,居然能伺候出這樣深的情分,光是看趙左齊為她做的事,就知道這許姨娘真的不簡單啊。
有些人會有反叛性格,趙左齊明顯就是這種,因為母親不顧他的意願讓他娶了小羅氏,所以只要能讓小羅氏不開心,他都會去做,受益者就是許姨娘。
想想,還好她穿越的這個春分是大房的通房,要是穿到二房,那日子可夠嗆,有個叛逆的二爺,腦子不好的二女乃女乃,生不出孩子卻受寵的姨娘,有孩子卻抬不上去的通房,光想就頭痛——安慰了自己一番,但並沒有比較好。
這次第,怎一個囧字了得?
是一場夢,不是一場夢,是一場夢,不是一場夢……柳如珊在冬末醒來,直到現在兩個多月過去,已經是春天了,她終于接受這不是一場夢,接受自己不再是柳如珊,而是春分。
是春分!
一樣姓柳,連容貌都一樣,鏡中的少女就是她高中時的樣子,所以不用問了,都是老天爺安排好的。
身體好了,但問題來了,難不成她真要當那個趙左熙的姨娘一輩子?她是不希罕受寵,但當個妾室算什麼出息,可她就是個奴,沒有戶籍紙哪里也去不了,退後一步說,她還沒什麼銀子呢。
她殘存著春分部分的記憶,所以知道私房錢在哪,可以下床後,她打開暗格看了下,當了一年多的通房,存下來的居然才一點碎銀子,這能干麼啊。
她原本想說如果有兩個大金元寶,她就去求趙老太太讓她除奴籍,看在她忠心為主,身子又留了疤,不可能得趙左熙歡心的情況下,正常人都會允許吧?然後憑著她的才干跟那些金子,她還不變成大東朝的胡雪岩!
可她連本錢都沒有,現實很嚴峻,求良籍還可以,再求財恐怕就超過底線了。
一個女人伺候了大爺一年多,居然只有幾塊碎銀子?真不知道是趙左熙太小氣,還是原主太傻,真的把銀子都給了娘家。
當然,照顧娘家不能說是錯,但柳大娘明顯把她當搖錢樹,這種情況下真不用這麼孝順。
柳如珊……不,是春分,幾乎是絕望的鎖回暗格,想到趙左熙最近會回來就一陣心煩,能不能永遠待在玉佛山上啊——啊喔,不對,他回來就得娶妻生子了吧,到時候會有主母啊!
迸代的主母很可怕,看小羅氏就知道了,許姨娘不過受寵了些,就被灌了絕子湯,萬一將來的主母對于她這個有趙老太太撐腰的姨娘也看不順眼怎麼辦?她不想生趙左熙的孩子,但不代表她不想當母親啊。
她的理想是除奴籍,做生意,招良為婿,生小娃,萬一主母也硬灌她一碗湯藥,她就不用生孩子了。
好煩!
怎麼不讓她穿越當凱羅爾呢,好歹是當主人,丫頭可是隨時會被發賣啊,沒有自由就算了,連基本保障都沒有,可怕。
「春分姊姊。」另一個最近熟識的丫頭進來,一臉笑意,「我來告訴姊姊一個好消息。」
她叫香花,也是家生子,跟遂花滿花一樣都是二等丫鬟,不過遂花滿花是方嬤嬤的親孫女,她們覺得春分雖是通房,但說白了也是丫頭,既然都是丫頭,彼此間喊名字就好,香花卻是比較自覺,認為春分好歹是侍奉大爺的,便加上一句姊姊。
「什麼?」
「姊姊要不要猜上一猜?」
「既然是好消息,快點跟我說吧,我都病了這段時間,還真需要點好消息。」雖然春分也不知道什麼對她來說算是好消息。
「是夏至姊姊回來了呢,先去茂林院見老夫人,等磕過頭就會來翔雲院了。」
趙左熙受驚上山,夏至便跟去服侍了。
春分听了很高興。哎,其實見了面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但內心就是很歡喜,她想原主一定跟夏至很親很親。
香花陪著她大概兩刻鐘,便有個身姿曼妙的女子過來,看著她一臉笑意,「瞧瞧誰來了?」
春分內心浮現一個名字,瞬間喊了出來,「夏至!」
「春分。」夏至走到榻邊,握起她的手,很是高興,「你醒了就好,我在玉佛山最惦念的便是你能不能醒來,大爺也一直記掛著。」
「有勞大爺記掛了。」嗚,這就是丫頭的命,她不能說誰要他記掛,要說謝謝他記掛。
「香花出去吧,我跟你春分姊姊說幾句悄悄話。」
香花乖巧的給夏至倒了茶,出去的時候又把格扇給關了起來。
春分有點忐忑,這夏至對她這樣好,不知道會不會看出來她不一樣了。
夏至細細看著她的臉,嘆口氣,又笑了,「大爺遭劫後變了很多,玉佛山上的住持說,大爺被花瓶砸中頭,本該不在人世了,是命硬才活了下來,只不過天門破了,三魂七魄去了一些,所以不太一樣,我瞧你也是,神情跟以前不大相同。」
春分心虛的模模臉,「哪里不一樣?我自從醒了之後,每天廚房都炖煮不同的東西,怕是吃多變胖了,你才覺得臉生。」
夏至噗嗤一笑,「胖了也比瘦著好,能吃身體才能好啊。」
「對了,你說大爺差點活不了,可遂花跟我說,大爺並沒什麼事情。」春分問。既然回不去了,好歹把事情弄清楚點,知道的越多,越不容易露出破綻。
「大爺外表是沒什麼問題,但大夫說腦內有瘀血,你也知道那花瓶是玉石做的,又比一個人還高,大爺真是命硬,要不然被那東西砸到哪還能活。」夏至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大爺在玉佛山上可是迷糊了好幾個月才恢復原本的樣子呢,剛開始還不認得人,所幸養著養著慢慢好了。」
春分納悶,「既然受傷,怎麼不在家休養,還要上玉佛山,不是舟車勞頓嗎?」
「我不過是個丫頭,哪懂得老太太在想什麼,吩咐讓我跟著我就跟著了。」
春分想想也是,「既然如此,你怎麼能回來?」
「我便是特別來跟你說這事情的。」夏至一臉喜氣,「大爺給我除奴籍了。」
「除,除奴籍?」春分這下真的是驚訝了。
「是啊,大爺說我這一年在玉佛山照顧他有功勞,便讓我恢復良籍,又給了我一百兩,讓我招婿過日,我回來給老太太磕頭,下午便要去官府改身分了。」
「夏至,這太好了,太好了!」春分打從心底高興,「恭喜你。」
在這個時空醒來已經數月,她充分了解姨娘真不是人干的事情,至于通房就更糟了。
拿二房來舉例,即便許姨娘那樣受寵,她也不能上桌用餐,趙左齊跟小羅氏吃飯時,她得站著在後頭布菜,等他們吃完了,她才能回房吃廚房送來的次等飯菜,至于生了趙嫻茱的采青,生了趙嫻真的采竹就更尷尬了,孩子長大連姨娘都沒得叫。
所以啊,她真不懂為什麼這麼多丫頭想去伺候爺們,就算穿著綾羅綢緞也是低人一等,大東朝女子的地位是很低的,即便受寵,丈夫只怕也只是把你當成一個擺飾,貪圖得不過是賞心悅目,不見了?再買一個就好。
不如小門小戶,一夫一妻,白天男耕女織,晚上同桌吃飯,就算不富裕,至少也不委屈啊。就拿許姨娘來說,她不信許姨娘在給丈夫跟主母布菜時不委屈,自己在小房間吃次等飯菜不委屈,采竹跟采青就更委屈了,孩子都讓小羅氏抱去養了,將來孩子認不認自己這個親娘都難說。
「我這一月兌奴籍,以後再沒理由進入趙家,你一日不月兌奴籍,也不能出趙家,我們姊妹一場,所以特別來見你,我若找到好地方落腳,會寫信給你,將來若大爺也讓你除了奴籍,就來找我。」夏至握了握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