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昨日沖撞,今日帶來給二女乃女乃賠罪。」
大戶人家就是麻煩,苦主蠢是許姨娘,但和蠢歸小羅氏管,于是她得先拜見二女乃女乃小羅氏,客套一番後才能去安慰許姨娘。
第3章(2)
小羅氏沒怎麼擺正房太太的架子,很快春分就被請到花廳。
「婢子柳氏見過二女乃女乃。」大戶人家就這點麻煩之二,她已經抬了姨娘,不能稱為春分了,以後就是柳氏。
小羅氏微微頷首,「柳姨娘不用客氣。」
這是她一次見到小羅氏,不是她在說,這小羅氏長得真是美,肌膚勝雪,杏眼櫻唇,真不知道趙左齊在不滿意什麼。
真要說缺點,就是品味差了點,打扮得有些老氣,乍看之下好像古裝片中的員外夫人,但她其實還是個女乃女乃,可以打扮得年輕點的。
春分躬身道︰「大房的丫頭前日害得二房的許姨娘落水,婢子特地帶來請罪,還請二女乃女乃看在小丫頭不懂事,大人有大量,別罰得她落下病根就好。」
小羅氏微笑,「就是這丫頭嗎?」
在春分的示意下,遂花連忙磕頭,「是婢子不長眼,把許姨娘撞入池塘受驚,請二女乃女乃責罰。」
這當然都是春分教的,哪個正房太太會看姨娘順眼,要不是怕趙左齊責罰,小羅氏搞不好自己推許姨娘落水呢,還會選在冬天,看是要淹死她凍死她病死她都行。
遂花撞了許姨娘雖然有罪,但肯定正中小羅氏下懷,小羅氏就算罰也不會罰太重,遂花受得起,而二女乃女乃既然已經罰了,許姨娘便不能越過主母再罰一次,這件事情自然就能揭過。
果然,小羅氏臉上隱隱有著笑意,「你這小丫頭可真不長眼,許姨娘那可是二爺的命根子,含在嘴里怕融了,捧在手心怕化了,連我這二女乃女乃都得讓上三分,豈是你這小丫頭沖撞得起的?」
遂花伏地,「都是婢子不好。」
「那就罰你抄上三十遍祈福經吧。」
遂花跟曾大娘異口同聲,「婢子領罰,謝二女乃女乃責罰。」
春分傻眼,這哪里是罰了,根本是賞啊,遂花可以讀書寫字了,理由光明正大,因為二女乃女乃罰抄經。
她終于知道為什麼小羅氏這麼美,趙左齊卻不喜歡了,因為沒有腦啊,哪怕她再怎麼不喜歡許姨娘,面子也得做足,例如罰遂花做粗使兩個月之類的,算是個輕微的懲罰,既展現了主母的氣度,又表示出我二房的人不會白白吃虧,可現在卻罰她讀書認字,這實在是……
她已經開始佩服起許姨娘了,有這種主母她還能過得這麼好,真厲害。
「曾大娘特意炖了雞湯,還請二女乃女乃準許婢子等人見許姨娘。」
小羅氏笑著揮揮手,心情很好的說︰「去吧,謝嬤嬤,給柳姨娘帶個路。」
出了花廳,春分悄悄塞給謝嬤嬤一顆她從趙左熙那邊拿來的銀珠子,謝嬤嬤不著痕跡地揣進袖子里,神色頓時好了起來,「許姨娘沒什麼大事,不過落水受了點驚嚇,休養幾天就好。」
「不知道許姨娘可有著了風寒?」
謝嬤嬤撇撇嘴,「許姨娘身體可好了,只不過不趁機裝裝病,怎麼能惹得二爺心疼呢?柳姨娘放心,二爺又不傻,自然知道姨娘是在撒嬌,不會因為這樣壞了跟大房的情分的。」
春分內心一喜,「那就好。」只要不是真的壞了身子都好說。
到了二進靠左的一個房間,謝嬤嬤稟報,「許姨娘,柳姨娘過來看你了。」
格扇呀的一聲打開,一個小丫頭探出來,「柳姨娘這邊請。」
謝嬤嬤笑說︰「既然已經帶到,老奴就不耽誤兩位姨娘說話了。」
「多謝謝嬤嬤辛苦。」
春分讓曾大娘,遂花在門口等著,自己跨過門檻進去,心想,這就是許姨娘的房間?有本事讓娘家全月兌奴籍,還能做點小生意,她以為許姨娘的房間就算不大,也不會比廂房差太多,現在一看真的是……很普通啊。
許姨娘躺在床上,旁邊祁嬤嬤伺候著,見她進來,行了個禮,出去了。
許姨娘頭也不轉,直接問道︰「不知道二女乃女乃罰了遂花什麼?」
「罰遂花超祈福經。」
「原來撞我入塘還能學認字。」許姨娘冷笑。
「我知道許姨娘委屈了,雖然是夏天,但終究受了寒,所以特地帶了人參過來,大爺的庫房沒有太多東西,這已經是里面最好的了,請許姨娘消消氣,遂花只是個性比較急,但絕對不是沖著許姨娘過去的,並不是丫頭嬌貴,只不過她才十四歲,五個板子真的受不起。」就算明知道許姨娘沒病,她也得說點好听話哄哄。可接下來的畫面讓春分傻眼——躺床的許姨娘突然扯掉了蓋在身上的薄被,自己穿了珍珠繡鞋走下來了,完全沒有繼續裝病的意思。
許姨娘不是什麼驚為天人的美女,而是小家碧玉型的清秀,些微的八字眉不但沒有苦命感,反而有點我見猶憐的感覺,讓人想保護。
「柳姨娘,要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這已經超過春分的預想,她傻了一下這才回道︰「許姨娘身子無恙,那可真是太好了,遂花那丫頭沒造太大的孽。」
「我又不會有子嗣,落不落水有什麼要緊。」
春分知道這種人,自哀自憐,安慰她根本沒用,于是直接道︰「許姨娘寬心吧,二女乃女乃也沒有。」
許姨娘聞言,笑了出來,「沒錯,她害得我終身無子,她自己也輪不上。」說完端詳起她,「以前真看不出你有這麼大的本事。」
本事?指原主替趙左熙擋刀的事吧,「見大爺危險,一時沒想太多而已。」
「我說的不是那件,是鋪子的事情。」
春分糊涂了,「鋪子?」
這下換許姨娘驚訝了,「你不知道?」
「我,我該知道嗎?」
許姨娘又看了看她,神色比起剛剛更加不同,「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什麼啦,不要再打啞謎了,她好想知道。
許姨娘走到八仙桌旁,倒了兩杯茶,「這是二爺給的雨前龍井,雖然比不上男人們才能喝的明前茶,但也不錯了,你喝喝看。」
「我喝不出來。」巴西咖啡還是曼特寧咖啡她倒是可以。
「柳姨娘快人快語。」
春分「醒來」快半年,仗著原主的記憶與半分聰明在翔雲院混得很舒服,還以為趙家上下都不難應付,但這許姨娘真的好可怕,明明也才十幾歲,怎麼活像個人精一樣。
「我就有話直說了。」許姨娘輕啜了口茶。
喔快,她從進來到現在都還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
「二爺前幾天跟我說,大爺讓老太爺那邊的孫掌櫃去找鋪子,當然錢是他自己出,借的不過孫掌櫃的火眼金楮,老太爺以為是大爺要的鋪子,說自己名下還有不少,讓他選一間就是了,大爺卻說是給你選的,要賞自己姨娘的東西,怎能動用祖父的錢。」
春分愕然,賞她鋪子?他可什麼都沒說啊,他就跟以前一樣,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而她忙著整治跨院,布置好屋內,還在屋外種花種草,根本不知道外頭出了什麼事情。
「我父兄雖然在做生意,但無人照拂,難有大出息,但大爺對柳姨娘卻是上心的,孫掌櫃挑了城東鬧街上的地方,鋪門大,光是格扇就有十片,二爺打听過了,大爺打算讓那鋪子成為趙家繡莊的小分支,以後賣一些成品衣裳,大爺說,趙家歷代賣的都是布匹,沒賣過衣裳,想讓你試試,若試得起來,趙家就多一條財路,若試不行,不過是姨娘的小鋪子,也不丟人,老太爺被說服,已經答應讓你的鋪子直接從繡莊進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