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來套話的,是被別人收買,還是老太太想知道?「白玉姊姊莫要開玩笑,老太爺跟老太太身體健壯,別說不敬之事。」
白玉壓低聲音,「柳姨娘難道沒想過當大嗎?你要生了兒子,大爺又如此念舊,硬把你扶正也不是不可能,老太太總有一天會不管事情,我可以當你在茂林院的內應,必要時替你美言,甚至傳遞消息,可是相對的,若哪一天大爺當家了,我要個姨娘的位置。」
「白,白玉姊姊若想跟著大爺,可自薦枕席,我只不過是個姨娘,絕對不可能作主,我只要能給大爺生個一兒半女,這輩子就算頂頭了,其他的不會想,白玉姊姊別逗我了。」
「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
「不用考慮了,今日之事我什麼都沒听見,白玉姊姊也什麼都沒說,如此就好。」
正好,這時趙左熙出來了,春分見狀趕緊說︰「我跟大爺回去了,今天之事白玉姊姊切莫再提,若是有第二次,便換我跟老太太告狀姊姊大不敬了。」
「柳姨娘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白玉冷下臉。
春分不說話,一下跑到趙左熙身後。
白玉見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垂花門,這才進入花廳。
趙老太太喝了一口茶,「那丫頭怎麼說?」
白玉記性極好,微笑著把春分的話覆誦了一次,講到春分說要換她告狀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趙老太太也笑了,「這丫頭賊老實。」
白玉一听就知道老太太心情很好,賊老實什麼的,都是心情很好的時候用來形容孫子們的,下人可難得听到這種評論。
也是,春分說著要跟老太太告狀,那代表在她心里,老太太地位之高,無可比擬,老太太一直擔心大爺又買鋪子給她,又遣散其他通房,會不會太寵她了,現在沒有恃寵而驕,自然是好的。
「我現在心里為難啊,左熙喜歡她,是讓她先懷上孩子呢,還是讓左熙先娶正妻?畢竟二房連真姐兒,茱姐兒都會走路了,大房卻還沒主母,也太不像話。」
白玉躬身,「老太太為了這個家真是太辛苦了。」
「我看二媳婦跟二孫媳婦對待通房的狠勁,真怕左熙也娶了個心狠手辣的,也想過讓春分先生了孩子,抬她為貴妾,這樣正室自然拿捏不到她,但我瞧那李家姑娘真的很適合他,只是人家姑娘也十五了,等不起,我若想結這門親,年底前就得下聘。」
白玉知道老太太正心煩,這時候多說多錯,于是只默默給老太太換了茶盞。
趙老太太拿起新茶,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沒喝又放下,「秦姨娘進門後可安分?」
「回老太太,秦姨娘挺安分的,就是陳姨娘不安分。」
「陳姨娘又怎麼了?」
白玉恭恭敬敬,「以往在吟風院,陳姨娘最受寵,現在二老爺專寵秦姨娘,陳姨娘仗著自己生了三爺跟大小姐,會去找麻煩呢。」
「那二媳婦呢?不管她?」
「婢子駑鈍,二太太只怕還高興呢。」
「我讓她不準找秦姨娘麻煩,所以她縱容陳姨娘找秦姨娘麻煩,那還不是一樣!」趙老太太拍桌怒道,「你說說,這羅氏姑佷是不是要氣死我?一點正妻的器量都沒有,真不知道羅家怎麼教的,所以我才想給左熙說親,但又不敢,就是怕說了一樣的女子,損了翔雲院的興盛。」
白玉小心翼翼地道︰「不過,李家姑娘的幾個姊姊都很旺家呢,嫡姊不僅自己生,也讓姨娘生,李大小姐跟李二小姐夫家每年都有女圭女圭出生,庶姊為貴妾,雖管不到姨娘,但自己就生了好幾個。」
「就是,所以我才想給左熙說上,李三小姐可是很多人在談的,左熙是勝在兩人以前見過,李三小姐對他印象好,要不然早嫁入更大戶的人家家里了。」
第6章(2)
主僕正在說話,外院的武嬤嬤匆匆進來,「老太太,不好了!」
趙老太太正心煩,看她這樣更不喜,「有話慢慢說,像什麼樣子。」
「老太太,唐媒婆派人來說,李姑娘的曾祖母去了,李家肯定打算熱孝成親,您若想要這個媳婦,得快點下定決心,她好去李家說。」
「你說什麼?!」趙老太太激動地站起身。
趙家馬車緩緩駛出側門,春分掀開布簾,一臉興奮,「總算出來了。」
「我們可不是出來玩的。」趙左熙提醒她。
「我知道,讓我享受一下透氣的痛快,呼……」
「你還是乖乖坐下吧,把墊子鋪好,小心被震得痛。」
春分坐回位子,隨著馬車前進,不斷跳一下跳一下,心想這到晚上還得了,會黑青吧,連忙把大錦墊折半,一起鋪在位子上,轉頭看趙左熙卻沒動作,開口,「你不用嗎?」
「我常常出門,習慣了。」
春分魅眼,「你在炫耀?」
「豈敢豈敢。」
馬車行到城門,繳了費用後,一路向西,又過了一個多時辰,家安喊道︰「大爺,前面有茶鋪子,要休息一下嗎?」
春分已經被古代的馬車震得兩眼無神,連忙點頭,趙左熙于是道︰「停車喝點茶。」
馬車在鋪子旁停下,小二馬上過來熱情招呼,「客官,是要喝茶吃點心還是買干糧?」
趙左熙見春分一臉蒼白,問小二,「有沒有白雞?」
「有咧。」
「皮剝一剝,送一盤上來,馬也喂飽水草。」
小二把布巾往肩膀一甩,「好咧!」
休息過後,春分臉色總算好些了。
家安不由得說︰「看柳姨娘恢復得快,我就放心了。」
聞言,趙左熙皺眉,春分身體好壞關他什麼事情?
家安卻是沒注意,一邊吃雞爪一邊說︰「要不然這樣一路休息得什麼時候才到馨州啊。」
春分瞪了他一眼,干麼講得好像她很累贅,只是第一次坐佔代馬聿不適應而已,這不,讓她落地走走回回神,雞腿馬上吃了一只。
「大爺如果差不多我們就該走了,今天得到驛站才行。」
接下來就是一陣瘋狂趕路,春分顛到都快口吐白沫了,好不容易到客棧,她連下馬車的力氣都沒有,還是趙左熙抱著她進房間的,直到小二把浴桶,熱水送進來,泡進熱水那一刻,她才總算覺得恢復過來了。
春分趴在浴桶外緣,心想我不要出去了,我要這樣泡到天亮。
然而天不從人願,這天氣水涼得快,婆子進來添了兩次熱水,春分正想叫第三次的時候被阻止了。
「你要泡皺了。」趙左熙好氣又好笑。
春分這才磨蹭著起來,身體好多了,疲倦感便涌上,她穿好衣服爬向床鋪,倒頭就睡。
棒天早上,趙左熙把自己打理好後才叫她起床,不用盡孝,春分也懶得打扮,簡單梳了個髻就出來,喜孜孜的吃了早點,然後又一路顛顛顛,晚上照樣痛得要熱水,如此五六天,總算慢慢轉好,痛是沒那麼痛了,但她開始擔心會不會長繭。
趙左熙听了大爆笑,「你看看我有沒有長,我都沒長,你怎麼會有。」
也是喔,他坐馬車的次數比她多,這麼一想就放心了,她可不想白女敕女敕的上長出老繭,殺風景。
人舒服,自然有興致看風景,一路上趙左熙因為她走走停停,看大山大水,也看小街小巷,春分第一次走出趙家,真是事事新鮮,要不是多了家安這電燈泡,還真有幾分二度蜜月的感覺。
就在這樣邊走邊玩的氣氛中,終于在出發的第十五天到了馨州。
可是春分卻沒想到大老遠來到馨州,趙左熙出門辦正事時居然只帶家安不帶她,當下就不高興了,「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