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人財兩得 第20頁

「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俺可能也記不太清楚,不過那人說這批東西是主人家讓人扔往谷里的,他知道這東西值錢,就跟親爹親叔三人悄悄搬運,又雇了大車來這里賣,他當時說溜嘴,有提過主人家的姓氏,但實在太久,我忘了。」

「是不是姓蘇,或者姓金?」這是京城最可能跟趙家競爭的兩家布莊。

「真不記得了。」

「那若讓您再看到那人,會記得嗎?」

「這倒容易,他真跟柱子有七、八分像,大爺讓人畫個柱子的畫像就差不多了。」

柱子很快回來了,手上拿著一套簡單的秋衣秋褲。

趙左熙又問了一陣,直到確定再也問不出什麼來,這才離開,臨走前給了每人一兩銀子,那柱子又多給了一兩。

第7章(1)

春分洗完澡後往客棧的通鋪一躺,身體舒服,腦子也就清楚了,「你說到底是誰想讓趙家不好過?」

「你這可難倒我了,我跟祖父想了幾個月都想不明白,我們跟蘇家,金家一向來往和善,這兩家的當家也都是正經生意人,不至于使出這種手段,只能想或許不知道家里誰無意間得罪了別人,對方才指使下人做這種事情。」

她原本以為趙家,金家,蘇家是你死我活的關系,沒想到三位老太爺卻是打小的玩伴,三家老爺也是從小就認識,趙左熙自然跟兩家年輕一輩的少爺小有來往,不是表面上的和諧,是真的很和諧。

趙老太爺的姊姊嫁入蘇家,金家也有個庶女當年給趙老太爺當貴妾,生了一個女兒嫁回蘇家,那貴妾現在都還住在茂林院,趙瑞兒和趙佩兒目前雖然讓羅氏攔著沒議親,但往後估計也會嫁入金家,蘇家,彼此間通婚關系沒斷過,因為三家壟斷京城市場,錢賺得很爽。

當然,京城這樣大,一定會吸引南方或者北方的布莊前來開店,這時三家會同時降價,把那外來者逼走後再調回原價,之所以沒有兩家聯合起來排擠另外一家,是因為大家都明白三足鼎立的故事,一旦剩下兩家,沒有人互相制衡,很快原本牢不可破的防護網就會出現漏洞,讓外來者有機可乘,那麼京城布匹市場就會進入真正的競爭時代,再也不是爽賺過日了。

趙左熙說的沒錯,趙家跟金家,蘇家來往良好,當家的又都是正經生意人,哪會搞這出,趙家四代為商,家底有一定的厚度,兩批染色石傷不了多少,只是這種搗亂讓人很煩。

如果是金銀被劫還能說是意外,或者運氣不好,但染料被劫,這絕對是有人沖著趙家來。

「你這麼說我突然想到……對方做這種事情能成功得有一個先決條件,你是不是一直忘了這個?」春分翻身而起,「趙家有內鬼。」

趙左熙似乎是第一次想到這個可能性,一時間怔住。

春分爬到坐在床沿的他身邊,「你知道金家人怎麼去礦山嗎?你知道蘇家人每回運黃攄黃梔子的路嗎?肯定不清楚,因為這沒有固定,紅色可以用赭石提煉,但也能從茜草跟紅花中提出,趙家用赭石,只有趙家人才知道,趙家人去礦山,也只有趙家人知道,能這麼厲害算出正確的時間路徑,除了內鬼不會有別人。」

趙左熙面色凝重,他真的沒想過這個可能性,但不得不說,如果有內鬼,很多事情就說得通了。

麒麟江邊那幾個工人不是講得很清楚了嗎,「主人家吩咐扔往谷底」,可見做這件事情的人的初衷就只是搗亂,想看趙家沒了紅色染石,讓趙家的布坊受到影響。

春分拍拍她的肩,「我知道你一時間很難接受,但你仔細想想就知道我說的沒有錯。」

趙左熙像問問題,又像在自言自語,「既然姓趙,趙家出事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你傻啦,有時候做事情不是為了白花花的銀子,圖的是痛快啊!你記不記得以前張特助在老董面前說「柳如珊好像懷孕了」,就這樣一句話,老董升了謝寶生,而我一直到尾牙,老董喝醉要張特助過來跟我敬酒時,我才知道我跟主管位置擦肩而過,我掐著張特助質問,結果她回答就是看我不順眼,所以想害我一把,你問有什麼好處?那我可以告訴你,圖痛快,二房有人想搞大房。」

「就因為我能看帳本?」

「也因為老太爺說過以後會是你當家。」

趙左熙攤開柱子給的那套衣服,從衣領到袖口,「但這件衣服不是從趙家出去的,料子不對。」

「內鬼未必要自己動手啊,不過不用擔心,我們有衣服,自然能查。」

趙左熙想了一下,這才又開口,「你覺得該由誰查起?」

「趙左豐。」

趙左熙點點頭,雖然有點抱歉,但自己也是想著從他開始查。

道理很簡單,趙義一心求功名,無心家業,趙家好他也才能專心讀書,不可能為了圖什麼爽快而下手,所以只剩下趙左齊跟趙左豐。

趙家謹尊長幼有序,嫡庶有別,趙左齊雖是二房,但卻是唯一的嫡子,羅氏娘家也有能力,相對的,身為庶子的趙左豐地位就差多了,若要說對趙家有怨恨,最有可能就是他,道理很好想,明明都是趙家的孫子,憑什麼他的地位就是比較低?是人都會覺得不公平。

但趙左豐……好難想像,他平常很沉默,不太說話,十五歲該說親了,羅氏直接說了她娘家人,他們母子雖然不滿,最後也是默默接受,有時候老太爺發脾氣,他還會出現明顯的瑟縮,這樣的人會設計趙家?

他查不明白,趙家不安,他查個水落石出,怕祖父要傷心。趙左熙猶豫著,到底是要當成懸案,以後加緊預防就好,還是真把一切都扯出來,灘在陽光下?

來到這里一年多了,他以為最難適應的是差異,現在才知道,最難適應的其實是人心。

兩人既然知道有內鬼,回京城的路上自然都在琢磨,越是琢磨,心情越好不起來,以至于回到家,趙左熙帶著春分去茂林院時,守門婆子什麼都不敢說,馬上去稟報。

白玉迎了上來,「大爺回來得可巧,老太爺跟老太太剛好在一塊。」

春分心想,喔耶,這個贊,不用跑兩趟。

進入大廳,趙老太爺跟趙老太太正在品茗,八仙桌上一套完整茶具,旁邊還有小爐子在燒水,滿屋茶香。

春分每次看到這兩老相處,都覺得羨慕,兒孫就在膝下,趙家生意又不錯,夫妻間互相尊重,也許沒有什麼濃情密意,但媒妁婚姻能走到這樣算很不容易了,屋外一片早冬的冷風,屋內卻是和樂融融。

趙左熙給祖父母行了禮,春分也磕了頭。

趙老太爺問道︰「這次外出可順利?」

春分在心里嘖了一聲,老狐狸,話中有話。

「回祖父,比預期中更好。」

一旁,趙老太太笑咪咪的,「買了什麼回來?」

「一批松藍,價格是高了些,但成色實在好,剛好天氣冷,換洗不易,百姓比較喜歡深色衣服,不顯髒。」

「春分呢?可照顧得你妥當?」

「挺好的,比孫兒早起,比孫兒晚睡,外出雖然不方便,但帶個丫頭還是舒服許多,一路上只要天氣好就洗衣服,外出也是穿得干干淨淨。」

趙老太太看了白玉一眼,白玉立刻拿出一個荷包給春分,「老太太賞的。」

春分雙手接過,「謝老太太。」

她即使愛金銀,但這下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明明自己最晚起來,吃完晚飯就睡覺,晚上踢被還要趙左熙起來幫她蓋回去,衣服實在不想洗,都是給賞錢讓客棧的娘子去洗,這樣也領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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