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她想,就可以实现的!
对于容凌的提问,林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他,也没有追问,只是下意识地当她是默认了。
她知道这样下去,其实没有出路。可是这个男人太好,她总还想着能贪恋一些温柔。这些混乱的日子,颠沛流离着,感觉身如浮萍,似乎也只有在他身边,才能感觉到安定一点,才能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地飘摇。似乎,有他的地方,就能寻得安稳和温暖。她——就是想歇一歇,借着他的怀抱,让自己歇一歇。
也不过就是喘了一口气的时间,她就不得不离开。有时候,命运便是如此,不是你能决定,而是被迫被外力给推着走。
别墅里来了人,陌生的男子,甩给她一沓照片,她接过来的时候,眼睛猛然瞪大,然后,手抖得厉害。那一刻心慌地好像快要暴烈了,承载不起那种快要灭顶的恐惧。那一张张的照片上面,赫然就是她父亲——林豹。林豹倒在血泊里,周围围了好多人,看样子是在建筑工地。照片从不同程度照出了他当时的惨状,然后便是他一身是血地被救护车给抬走,再然后,便是他躺在病房里的照片,挂着点滴,输着氧气,双眼紧闭着,仿佛会就此昏睡过去一般!
到来的陌生男子用冰冷的口气陈述着,以一种仿佛念着悼词的音调:“你父亲命好,捡回了一条命,现在在重症病房里面呆着。可是,他最后能不能活着走出医院,可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林梦惨白着脸,惊惧地看着那人。
那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冷冰冰的,仿佛戴着一张面具一般。
“之前有人警告过你的,你犯规了,林梦!你父亲的事情,这次是一个警告,但你要还是执迷不悟,那么你父亲就得死了!”
有什么东西,猛地在林梦的脑里炸开了。该来的,总是来了!可,那么的意外!她没想到,容三伯竟然会真的出手?!那是在杀人,杀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他怎能真的做了!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暗示的已经够明白了,她父亲还能活着,不过是一个警告罢了。大概容三伯也知道。所谓的亲人当中能成为她的软肋,便只有父亲一人了。
容三伯很懂得如何来威胁一个人,他没直接杀了林豹,反而让他半死不活地在医院呆着,不过就是要把林梦从容凌的身边给逼走罢了。容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出动了一批武力往J市去,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他没有出手,不过是在筹划罢了。他这种人擅长的便是趁敌人漫不经心的时候给敌人以最重的一击,而且是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后,给敌人以重击!
“你跟我走吧!”那人特意停顿了那么一下,似乎是在给林梦时间来消化这个坏消息,也似乎在不动声色地欣赏她的惊恐好向去他的长官报告战果。
“去哪?!”林梦呆愣愣地抖着唇问。这个时候,惊慌的她,已经忘了她概要装一个哑巴的,下意识地就开口问了。
那个人的声音冷冰冰的,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更应该离容凌远远的。你要是识相,就起来跟我走,我送你回J市!”
那里,会有一场好戏在等着她:一个暗杀者,来自银狼组的暗杀者!
容三伯是个老狐狸,这般精明的人,就会懂得把握周围一切有利的条件来铲除一些碍眼的人。如今,银狼组多处遭到了江彦诚的打击,组内人心动荡,这个大罪,组内的很多人都归罪于了林梦身上。林梦躲藏的好也就罢了,可是一旦她出现在J市的街头,那么她就可能遭到袭击。
自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容三伯已经派人联系上了一个银狼组的某一人物,明确地提供了林梦可能到达J市的时间,以及地点。到时候,想要除掉林梦的人,只要找好人,在那里蛰伏就好了。
容凌此刻不在林梦身边!他有他要忙的事情,哪怕他就是今天没有事情需要亲自处理,容三伯自然也会找个由头把他给支出去。林梦今天被带走,是必然的局面。
可,林梦也不是个傻子,她知道J市如今对她来说,是个凶险之地。若有可能,她不想往J市去。
“我不想回J市,但我会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城市。你大可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离容凌远远的。但是请你转告那个人,不许对我的父亲出手!”
“你没有谈条件的权利!”那冰冷的声音听着竟然有一丝嘲弄了:“送你回J市,是命令,你不可以拒绝,只能服从!”
林梦心头一堵,被这种强权逼得心口发疼、气到无力!
那人不客气地伸出了手:“走吧,我的时间有限,你父亲的时间也有限,还请你配合!”
林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食指。那上头贴着的创可贴,还是容凌昨晚亲自贴上去的。如今,这温度犹在,人却不再了!身上套着的衣服,也是容凌让人连夜送来给她换洗的。现在,衣服套在了她的身上,贴身而随,可是那个送衣服的人,她却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心头一酸,她没料到,这一场贪恋的温柔,结束的会是这么快!
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走了出去,走出这统共住了不到三天的屋子。门外容凌留下来的人,不可能拦住那个人。那个人大概具有一定的身份,也不是容凌的那些手下能拦得住的。
坐上了前往J市的车,她明知道前面极有可能是深渊,可却不得不去。因为,她被要挟着。她担心着躺在医院的父亲,这种父女天性,哪怕她已经留书表明要和那个家了断,也没法一刀斩断应该有的关心。她还担心容凌,她不知道当他知道她已经离开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生气?!愤怒?!失望?!
他又知不知道,她其实是容三伯的人给带走的?!他若是知道了,又会怎么做?!
她觉得自己有些傻,竟然还有些期盼容凌能和容三伯对上,然后让容三伯撤除对她父亲的威胁,以及对她自己的威胁!可容三伯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他扶持着容凌上位,又怎能是容凌斗得过的?!容凌要想保持这个位置,就应该离她远远的!她所求的无非就是不拖累容凌罢了,怎么一被他的柔情感动,就开始犯傻?!
终究是——没有可能啊!
她和他,到底是要泾渭分明的啊!
胡思乱想着,心跟着都发酸、发凉了!然后在天色发黑的时候,车子从高速拐入了J市,那人便放下了她,急速驱车离去,犹如他这一路以来的沉默一般,离开之时,也没说半句话。
临近高速路口的地方,总是偏于城市的外围,显得有些僻静的,也有些荒凉式的安静。秋叶的风吹来,带着一股寒气,吹得林梦抖了一下。
这个地方,估计连公交都没有,怕是要走上很远的路,才能找到一个公交站点。要想坐公交,那还不如寄希望于能路过一辆出租车,直接把她载到市里。既然她无奈地被送到了J市,那么,就偷偷地去看一眼父亲吧,确保父亲是脱离了危险期,她就偷偷地离开,到外市再找个地方躲起来,好避过这一场风声。
她却不知道,远处百米开外的阴影处,躲着一个人,一个拿着枪的人。此人,便是和容三伯联系上的银狼组的某位干事派出来的手下。此人没有直接开枪,是在等着容三伯的那个手下把车子开远了。他需要大概等上十分钟的时间,好让那人洗脱嫌疑。
容三伯还是很看重容凌的,他不想和林梦弄僵。等林梦被枪杀了,容三伯大可表示,他的确是不想让林梦拖累了容凌,所以强制命令她离开。然后也可以说,是林梦要求回的J市,他的手下只负责把林梦送离容凌的身边,至于林梦要去哪个地方,随林梦挑选!这么一来,容三伯就可以把林梦的死因归于是她自找的。而枪杀林梦的那个人,来自银狼组,更是可以洗脱容三伯的嫌疑。
容三伯的聪明,就在于他借别人的手,干干净净地除掉林梦,不至于让容凌此后怨恨上他!
此时的林梦,对于容三伯这险恶的布局,自然是全然无知的。她跺了跺脚,想着干站着也不是一回事,就顺着道,往市里去。而暗处的那人,则捏着枪,手揣在兜里,悄悄地跟随着她,就等着时间到了,他在寻个比较合适的时机,把林梦杀死!
滴答滴答……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
死亡,开始进入了倒计时!
远处,有两抹比较亮的灯光,一点点地想林梦靠近,却是一辆私人大客,车上还坐了不少的人。林梦顺着灯光看过去的时候,有些失望。是大客,而不是出租车!要不然,她就能出手拦下了!
那个大客疾驰着,从她的身边经过,尾灯上两抹红,看的林梦心里飘起了惆怅,越发地渴望能来一辆出租车!
突兀地,那辆大客停了下来,停地非常急,急切到林梦都能听到那刺耳的刹车声!
她好奇地往前看去,就看到车门开了,从大客上跳下来一人。那身形瞅着有些熟悉,只是也有点黑,让她没有在第一时间辨认出来。
“梦梦!”那跳下车的人,却扬声高高地叫了起来,嘹亮的声音带着清澈,藏不住那浓浓的欣喜!
是江破浪!
林梦紧跟着也双眼一亮!
“阿浪!”
她欢喜地唤了一声,见江破浪朝她跑来,她不由自主地也跟着跑了起来,朝他跑过去。
不远处,藏在暗处的那人低咒了一声,知道他不能再等了。若是再拖下去,他今天怕是要无功而返。反正夜黑,别人也看不见他的脸,他也不管那个时间的约定了,先开枪打死林梦再说。那人动了,迅速地将手从兜里抽了出来,连带那一直被握的紧紧的枪。他站稳了,一手抬起了枪,一手紧跟着扶了上去,让枪支保持平稳状态。厉眼紧盯着林梦,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开出了一枪。
因为林梦在跑动状态,所以这人无法朝林梦的脑袋开枪,那样目标太小了。所以,他把目标锁定在了林梦的上半身,那样目标大,他总能打中一枪的。一旦打中,林梦受痛,步伐必然要慢下来或者干脆停住,那么他就可以再补上几枪,把林梦给打死!
跑动中,连带着林梦的身体也是起伏的,那人算不上神枪手,所以第一颗子弹,打中了林梦的后腰。身体猛然窜过的痛,让林梦步伐一乱,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江破浪见了,立刻发挥了他篮球手的爆发力,急速朝她跑来。
“梦梦!”他的声音中带着关切,却是以为她是不小心摔了。
跟着林梦的那人,嘴里一声低咒,心里满是悻悻的!
林梦本来是在大道上走着,他则穿梭于小道间,小心翼翼地跟随着。他此刻处于的方位,比林梦矮了一截,所以林梦猛地摔倒在了地上,他立刻有种失去了目标的感觉。看来,他不得不得从小道上上来,爬到大道上去,否则,他没法更好地打中林梦。那人当机立断,立刻掏出一个黑布袋套住了自己的脸,然后手脚并用的借着斜坡,往大道上爬。
那边江破浪快跑到了林梦的身边,急急地搀扶住了林梦。
“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他急切地将她抱住。
林梦低低地呻音了一声,觉得周身有些发凉,腰部那个地方有些麻、又有些痒。被江破浪一扶,那个地方立刻就像火烧一般地疼了起来,似乎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那个地方流了出来。
“痛!”
她低喃了一声,顶着有些发白的脸,伸手往自己的后腰摸去,立刻有什么黏黏的东西,沾湿了她的小手。她缩回手,瞪大眼去看,一下子愣住了。借着大客尾灯射出的一抹偏于遥远的暗光,她还是看到了自己手上那鲜红的一片!
是血!
她愣住了!
怎么会是血?!哪来的血?!怎么就突然出血了呢?!可怜她长这么大,虽然见过了枪,但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枪击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愣住,觉得迷惑,觉得不可思议!
却是江破浪警觉,一见血,心就提了上去。出生于警察世家的本能,让他那一刻将全身的感知都放了开去,然后果然就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他急忙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人急匆匆朝他跑来!
他之前在客车上坐着的时候,就看到道上只有林梦一人,这个人来的有些莫名其妙!联想到林梦出了血,江破浪警觉地一把搂住了林梦,将她带入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双腿一提、一转、一踩,靠着娴熟的带球能力,在眨眼间,将林梦扭转了一个角度,彻底地围入了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后背,冲向了那人。
那人也是眼尖,一看这样,心想这还了得,急急忙忙就又开了枪。
无声手枪,连子弹射出都是无声的,但是那子弹却是实实在在射在了江破浪的后背上。江破浪疼的全身都麻了一下,知道自己是猜中了,没多想,抄起林梦,咬着牙,抵住疼,就急速地朝大客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高喊。
“车,快开过来,快点,快!”
出生于警察世家,赋予了他相当完美的应变能力。他想着那只是一个人,他没法估计那人身上带着多少子弹,但是一个人持枪,杀伤力还是有那么一定限度的。若是大客能及时倒回来,他要是可以躲到大客上,生命大概就能有一些保障了!
那人一看江破浪跑,就有些急了,连忙又补了一枪,这一枪,打在了江破浪的腿上。江破浪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林梦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急喊:“阿浪?!”
挣扎着要下来。
江破浪咬牙忍着痛,闷声朝林梦低吼:“乖乖的,别动!”
这边,拖着受伤的腿,强忍着,快步向前跑。
后面那人跑步也快,看着江破浪抱着林梦,还能跑得那么快,不由在心里骂了一声娘。紧跟着,又朝江破浪开了一枪,打中了他另一条腿。江破浪狠狠地往前栽了一下,几乎脱手把林梦摔在地上。他咬咬牙,勉强绷紧腿、忍住痛,同时双手更是把林梦给抱紧,继续往前跑。只是开始汩汩流血的双腿,拖累了跑步速度,显而易见的是,他跑不快了!
此刻,江破浪满头大汗,拼着最后一口气,急吼:“车快开过来啊!”
他没敢说有人在开枪追着他。这种自身的生命安全有可能受到危及的情况下,他不能保证司机会不会反而立刻开车就跑,也不能保证他的队友会不会有见死不救,拦着司机不让倒车的。
因为江破浪身份特殊,副厅长的公子嘛,那司机不明情况,听到他的吼声,就开始了倒车。
持枪的那人一看这样,就急眼了,若是让这两人上了车,那还了得?!立刻发了狠地又朝江破浪开了一枪,干脆往他脑袋上打去。那人想着先打死这个,再打死林梦。
江破浪抱着林梦跑,也是讲求一些技巧的,没有鲁莽地走直线,而是走不定时的曲线,脑袋也下意识地是往下低垂的。所以这颗子弹,险险从他的耳畔擦过。那破风声,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持枪之人见他依然顽强地跑着,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心里焦急,手头就有些不稳了,猛地朝江破浪的后背就又射了一枪。这一枪大概有些致命性,一股浓血朝江破浪的喉咙冲来,江破浪没忍住,鲜血从他紧咬的牙关漏了出来,沾红了他一张嘴。
吓住了林梦!
吓住了司机!
吓住了客车上一干篮球队队员!
车上的人,这个时候都看到了快要追上江破浪的那个人。那人头上套着黑布袋,显然是为了遮掩身份的,也显然不是一个好人。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那人的手上拿着枪!
枪!
那可是枪啊!
一枪过来,就有可能打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