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人財兩得 第29頁

到元宵那日,眾人又在大廳過了一個年尾巴。

等吃得差不多了,婆子把席面撤下,又上了些清淡的點心,原本應該喧鬧的場合,卻因為老人家神色嚴肅,大家見貌辨色,便都只是小聲說話。

趙老太爺首先清清嗓子,「趁著大夥都在,有件事情我想提一下,這事我們兩老也商量了很久,心意已定,大家只要听著就好。」他頓了頓,慢慢的說,「我打算分家。」

春分在心中握拳,終于來了!

廳上,眾人神色變化,趙義臉色不太好看,羅氏卻是喜形于色,趙左齊期待中有著忐忑,趙左豐卻是十分不安,只有趙左熙一派坦然。

靜默中,趙義首先開口,「爹娘都還健在,何必談什麼分家,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兒子瞧著分家不好。」

羅氏卻不這麼認為,「老爺這麼說就不對了,老太爺老太太是長輩,長輩說什麼我們听就是了。」

她喜孜孜地想,就算二房拿得比較少,好歹也能拿三分之一,趙家錢庫可是豐盈著呢,十萬兩到手沒問題,到時候就能自己當家作主,那多好啊,不像現在,陳姨娘仗著受寵,秦姨娘仗著有身孕,都不把她放在眼底,婆婆在上,最討厭家宅不寧,她又不能怎麼樣。等她當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陳姨娘母子三人分出去,然後秦姨娘更簡單了,去母留子,讓自己過個清靜的晚年。

趙左豐一向不多話,這時也謹慎開口,「祖父,祖母,孫兒也覺得分家不好,我們趙家又沒多少人口,到我這代不過兄弟三人,何必分家呢?」

陳姨娘卻足扯扯趙左豐的袖子,讓他別多事,在她的想法里,當然也是分家好,到時候他們二房獨立,她就纏著老爺先讓她當貴妾,誰讓她受寵又有兒子,之後再努力吹枕頭風,說不定哪天可以當到平妻,從此跟羅氏平起平坐。

趙左齊則是站在他母親那邊,「三弟這樣說就不對了,既然祖父都說心意已決,哪是我們孫子輩能左右的,听話便是。」

他的想法更簡單了,與其每次讓祖父祖母不公平,不如分家,到時候就不用為了祖父母偏心而生氣了,他就是不懂,一樣是趙家的孫子,憑什麼好的都給趙左熙,自己又是哪一點不如他。

要分家,繡莊肯定是給趙左熙的,那庫房就給二房吧,到時候買個大宅子,一家人舒服過日子也很好。

爭執中,趙老太爺再度開口,「不用說了,我心意已定。」

羅氏喜色難掩,「是,謹遵老太爺吩咐,只是媳婦愚笨,不知道家要怎麼分?」

「二房得三千兩銀子,五間收租店鋪,其余歸大房。」

此話一出,廳上的人都呆住了,趙家家大業大,子孫又少,這種分法與其說是分家,不如說是打發。

羅氏臉色一僵,「老太爺,媳婦沒听清楚。」

趙老太爺又說了一次,「二房得三千兩銀子,五間收租店鋪,其余歸大房。」

「繡莊,染房,宅子,庫房,都是大房的?」羅氏話音微顫。

「沒錯。」

羅氏尖叫起來,「老太爺,這不公平!」

憑什麼?!趙仁是趙家的孩子,趙義也是趙家的孩子啊,他們是親兄弟,得到的卻差這麼多,老太爺是不是糊涂了?就算心疼趙左熙從小無父無母,但也不能這樣偏心啊!

相對于羅氏的崩潰,李氏卻是十分高興,馬上跪下,「謝謝老太爺,孫媳婦肯定會好好侍奉大爺的。」

趙老太太皮笑肉不笑的說︰「我們跟大房住。」

李氏馬上僵住,這老太婆怎麼不去跟二房住啊,不然自己住也行,為什麼要跟著大房!但這種話又不能說出來,她只能笑著回,「是,孫媳婦也一般侍奉兩位老人家。」

趙義把羅氏扶起來,「你別嚷。」

「老爺,你沒听到嗎?公公婆婆竟這樣對你,這樣對我們。我們一家子這麼多人就分得三千兩,我還想讓左齊的兒子,孫子,曾孫也都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三千兩卻只夠左齊用一輩子而已啊!」她說什麼都無法接受。

趙義糾正她,「是跟左豐,他們是兄弟。三千兩不少了,何況還有收租鋪子,好好過日子,兩代都不愁吃穿。」

羅氏激動不已,「這不公平,這不公平!老太爺您不能這樣欺負老實人,我們老爺哪里不好了,您要他讀書,他就讀書,明明對生意有興趣,卻半點也不敢顯露出來,看看大房,大爺才智平庸,卻因為是嫡長孫就擁有了一切,明明什麼都做不好,還要把鋪子交給他,這是什麼道理?!」

趙左熙冷冷開口,「所以,嬸嬸唆使娘家的下人打劫趙家赭石,就是為了讓我在祖父面前摔跟斗?」

第10章(1)

這幾句話一說出口,除了趙老太爺跟趙老太太,幾乎所有人神色一變,有錯愕,有疑慮,有相信,有不信。

羅氏僵了下,隨即怒道︰「你胡說什麼W你是嫡長孫,又受寵,我這個嬸嬸不敢說你不是,可也不容你這樣污蔑人!老太爺,老太太,兩位請看,大爺就是這種人,您還要把家業交給他嗎?人品如此,沒幾年就敗光了。」

「你不用說這麼多,先看看認不認得這件衣服吧,家安,拿上來。」趙左熙淡淡地道。

家安聞言,把一件下人服放在桌子上,眾人都莫名其妙,倒是小羅氏咦了一聲,「這是羅家下人的衣服啊。」

趙左熙看向小羅氏,「弟妹要不要猜猜,這件衣服我是從何處得來?」

小羅氏一滯,看婆婆的臉色陰沉,不敢再說話。

趙左熙掃了二房眾人一圈,「我原本想著二房若好好分家,我也不願弄得如此難看,只不過二房口口聲聲說大房沒資格,甚至連我父親都要罵上,那我也不在乎撕破臉。

「我們趙家前年被劫一批赭石,去年又被劫一批,導致紅色染料不夠,信用受損;這大家都知道,但赭石又不是金銀,一般人不懂提煉之法,即便拿到手也毫無用處,那麼東西到底去哪了呢?去年馨州的錢三爺給我送了消息,他們有一批便宜入手的赭石成色極好,看數量有點像我們掉的那批,我特意過去看了,上頭記號真是我們趙家的,錢三爺說,那是他弟弟在江邊買來的。

「我于是又去了江邊,得到賣赭石的人穿的一套舊衣服,就是這套。也許老天看不下去,那江邊有個工人正好跟賣赭石的人長得相像,我便留了畫像,等打听出來這套衣服原來是羅家的下人服,再拿著畫像去比對,找出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嬸嬸女乃娘的兒子,羅通。這麼巧,要換秋服時,他繳回的夏服偏偏少了一套,說是被風吹走了,我這才知道嬸嬸唆使娘家的人故意陷害我,嬸嬸要怎麼說?」

羅氏臉色一下白了,怎,怎麼會暴露?

懊死的阿通,不是叫他把那批染色石扔下山嗎?她都已經給了一百兩了,他還不滿意,居然把那不能見光的東西大剌剌的拿去賣,錢家也是,東西入手做了染料就是,還這麼多事,這下她要怎麼辯駁?

不行,她不能栽在這里,她還要爭家產,三千兩真的太不公平了。

羅氏強自定了定神,笑說︰「大爺編得一口好故事,既然這麼厲害,怎麼不去說書啊。」

趙左熙一派泰然自若,「你不認也行,明日衙門開了我就去告官,看衙門怎麼判,我壓著沒說不是給你面子,是給趙家面子,但如果給你臉不要臉,那就另當別論了。我不只有這套衣服,還有那羅通的口供畫押,他從錢家收到的四百兩我也拿到三百五十兩了,上頭都有錢家的標記,你覺得這麼多證據,官老爺會怎麼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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