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轻敛下邪眸,凝视着她安静的睡颜,眼瞳中笑意丝丝倾泻。
片刻,他觉得夏暖心睡觉的姿势不太舒服,便扶着她完全躺下。偏偏这时,夏暖心似乎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依偎的温暖,顿时没有安全感的凑近过来,双手揪住他的衣服不放。
“小暖心,我在这里陪着你,乖乖睡!”
这俨然是一种哄小孩子的口吻。
偏偏夏暖心就对这种温柔毫无抵抗力,尔后,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儿贴着他的手臂蹭了蹭,继而挨着他安稳的沉沉睡下。
“哎……”
萧轻叹一声,这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夜幕深沉。
卧室里安静的听不到其他异样的声响,然,正当萧专心阅读着文件时,突然听到一种仿佛从墙壁那一边传出来的细微声音,时轻时重。
阮颜。
萧第一时间想到了她,放下手中的电脑,起身,却不料惊动了身旁安睡的夏暖心。虽然她没有醒,但是一双小手却用力的拽紧他的衣服。
“小暖心,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唔……”
夏暖心的回答是,一阵听不清内容的嘤嘤梦呓。
萧俯身,大手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脸颊,尔后,放轻脚步离开卧室,径自走向阮颜的房间。推开门,视线一片漆黑之时,他听到了床上传来阮颜痛苦颤抖的声音。
“小颜,怎么了?”
“啊……”
冷不防的一刻,阮颜腾的从床上坐起身,长发凌乱散落。
倏尔,萧打开房间中的灯,大步走上前,蹙眉问道:“怎么回事,你做噩梦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看看你!”
“,不要走……”
阮颜惊慌的抬起脑袋,几乎是下意识的倾身上前一把紧紧抱住了萧,她的泪水,她的颤抖,无一不是证明着她情绪正在持续失控。
萧停下脚步,大手僵在空气,迟疑了几秒,才轻轻抚上她的后背。
“我在这里,没事的!”
“我刚刚梦到了那个人,我好像看到了他的样子,好吓人的一张脸……他看着我,冲着我笑……这几天我一直都觉得有人跟踪着我,这种感觉好可怕,,我真的好害怕!”
此时,阮颜几乎哭得泣不成声。
萧轻拧着邪眸,幽幽的轻叹一声,说道:“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我去查一查跟踪你的人。小颜,你住在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再伤害你,所以你自己也要好好调节,如果还是不舒服,就去看看医生。”
“……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不害怕了!”
这一刻,阮颜染着泪水的面容忽现一丝明媚的笑容。
甚至,她紧紧握住萧的大手,依偎的靠在他的怀中,仿佛将自己全部都交托给他。俨然就是一副完完全全不掩饰自己爱意的举动,炙热而危险。
“小颜……”
倏地,萧轻不可见的背脊一僵,试图松开怀抱,却无奈她紧紧相拥。
阮颜并没有抬头,并没有看到他纠结的神色,故此,她在自己情绪不受控制之时,软弱的更加令人心疼,继而,她也没有理智去隐忍,只顾说道:“,我不敢再睡了,你今天晚上能不能在这里陪着我?我真的好害怕!”
身体的颤抖,一分不假。
“抱歉!”
可是,萧不得不冷然拒绝,说道:“小暖心今晚不太舒服,我答应了要陪在她的身边,你如果只是害怕睡不着,就开着灯,实在不行就吃一颗安眠药!”
“不……”
却不想,阮颜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
下一秒,她双眸含泪的仰首相望,轻泣着问道:“,为什么你一定要选择她?她只是不舒服而已,她没有经历我遇到的事情。我现在是真的好害怕,我觉得四周都好危险,我只想你陪一陪我,这样都不可以吗?”
这是第一次,阮颜在哀求。
萧紧拧着眉,幽深的邪眸中动荡着异样挣扎的隐忍,但是,阮颜的泪水太过崩溃,紧拽住他的双手太过颤抖,他竟然一时失去了拒绝的能力。
“你躺下继续睡,我在这里陪着你!”
“……谢谢你!”
霎时间,阮颜破涕为笑,只是笑容太过脆弱稀薄。
萧深深的敛下邪眸,顺势坐在床边,睨着阮颜侧身面朝着自己躺下。他没有办法与她保持安全距离,大手被便她的一双手用力的紧紧握住,可是这个举动,却令他记起了刚才有同样举动的夏暖心。
不知道她还痛不痛。
不知道她醒了没有。
不知道她在不在等他。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愧疚感,令萧一时间坐立不安。
可是,阮颜却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在她眼中看到的是萧愿意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已经够了。整整7年的时间,她一直在萧的身边,任何时候都面对着他冷漠的拒绝,难得一次遇见他的温柔,一切都显的那么的奢侈金贵。
“,我现在睡不着,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你想说什么?”
萧轻眯着邪眸,高大的身子顺势倚靠着床边,说话的声音显的太过漫不经心。
此刻,阮颜一双眼眸凝视着他,笑容留在唇边,“,上一次我和你像现在这样平静的说说话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自己都记不清,这些年虽然我和你经常见面,但是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躲着我,是我给了你很多的压力是吗?”
“没有!”
这个平静的回答,分辨不出真假。
萧轻敛着邪眸,视线深沉的便失去了焦距看不真切。
阮颜的视线没有离开他半分,温柔,却并不咄咄逼人,轻声道:“以前,不管你对我多么的冷淡,多么的拒绝,我都不曾害怕……因为在你的身边没有出现任何一个能让我感觉到害怕的人。但是,现在不同了,我开始有些害怕,我开始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她是第一个让我害怕的人……到底是你真的在意她,还是你希望让我看到你很在意她?”
两者之间,意义不同。
然,这个问题萧并没有回答,沉默。
并非是一种谎言被拆穿之后的无言以对,并非是一种需要时间思考才能得到答案的迟疑。事实上,对于夏暖心重不重要这种类似的问题,在他的心里早已有了无庸置疑的肯定回答。但是,他无法肯定的是,这一份“重要”到底已经到了什么无法救药的地步,他甚至不敢深究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