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上映中 第13頁

「我知道你不想理我啦,我只是來跟你說句話而已,講完就走了。」

這聲音……雖然好一陣子沒听到了,但絕不會錯認。

他迅速回頭,看見那個蹲在燈柱下的女孩,埋在膝間的臉蛋抬起,眼眶紅紅地朝他望來。

「對不起。」

「什麼?」

「對不起,我那時沒有相信你,還跟你吵架。」

徐孟磊不是笨蛋,光听這幾句,也知道八成是東窗事發了。「你來,就為了跟我說這個?」

「嗯。」

本來,應該直接回家哭的,可是覺得這件事情沒做,就像欠債沒還一樣,她欠他一句道歉,那時非但沒有相信他,還把他的好意曲解成這樣,愈想,就愈覺得對不起他,這句話如果不說出口,她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她拍拍裙擺上的灰塵起身。「我講完了,再見。」

「等一下。」他氣惱地喊住她。「你就這樣沒頭沒腦地丟幾句話給我,也不說明一下你現在倩女幽魂的狀態是怎麼回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會不會太隨便了她!

「可是……你說不要到你面前哭,我現在很想哭。」

所以要趕快走。

「……想哭就哭,我當沒看見就是了。」

「喔。」

她還真蹲下去,維持剛才的姿態,抱膝默默掉淚。

可憐得簡直像被全世界遺棄的小女孩,他再沒心沒肺,也不會真的當沒看見,轉身走人。

「到底怎麼回事?抓奸在床?還是听到什麼不該听的?」

「……有人說,當你在家里看到一只蟑螂,那數量至少有一百只以上了。」

總不會那麼衰,第一次出軌就讓她抓包。

徐孟磊挑挑眉。「你來找我,是想我替你打蟑螂?」

沒門兒!

她搖搖頭,噙著淚可憐兮兮地望他。「只是想來告訴你,你是對的,我很後悔那個時候這樣誤會你。」

他對捉奸在床的事說得那麼篤定,可見心里很確定,才會來提醒她,要她防著點,可是她沒有听他的,還怪他管太多……

「你說得對,我是笨蛋,我沒有識人之明,腦袋是裝飾,沒用到什麼都要你提醒,還敢不知好歹埋怨你……」

「我沒這麼說。」他悶悶地道。

「可是我現在是這麼覺得。想想也是自己活該,人貴自知,我連最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沒有,難怪會被騙得團團轉。我有什麼?不聰明,書也讀不好,條件不相當,本來就高攀不上,活該讓人瞧不起……」

徐孟磊蹙眉。她到底是听到了什麼?怎麼會被傷害成這樣,連帶的自我否定起來……

「我現在,覺得人性好可怕,身邊每一個朋友都不敢相信,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像佳琳那樣,背後捅我一刀,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你,我只能來跟你說……」

她現在知道了,之前她生日、吃喝玩樂那些事都請不來他,但是在她哭的時候,他卻一定會停下腳步,誰才是真心對她好,一清二楚。

「現在就相信我了?不懷疑了?」她飛快搖頭,連猶豫都沒有。

「你說的話,我以後會把它當聖旨裱框掛在牆上拜讀。」

「說的比唱的還好听!重色輕友是女人的專利,哪天談戀愛,我又變豬八戒了。」

里外不是人,他干麼要老做這種蠢事?

「不會、不會!」楊季燕偷瞧他一眼,手伸到一半又縮回來,不敢造次。「我之前請小艾、還有我哥去找你,你都拒絕,我知道你是真的不想再理我……」

「講得那麼哀怨,到底是誰的錯?」

被當成搬弄是非的小人,感覺有多悶她到底知不知道?

「我的我的!」非常勇于認錯。

「那你就準備讓我叫一輩子的楊傻妞。」

她吸吸鼻子。「好,你喊。」

確實很傻,沒她辯解的余地。

可是……他說「一輩子」耶!這樣是不是表示……她伸手,輕輕扯了下他衣角。「恢復邦交了?」

他沒好氣地瞥她一眼,提出但書︰「你要是再質疑我的人格,絕對沒有下一次了。」

「我發誓。」她舉出三根手指,以童子軍品德宣誓。

他哼了哼。「我媽有煮綠豆湯,要不要進來喝?」

「要!」

于是,在斷交了近一年後的某個夜晚,他們再度恢復邦交。

雖然,楊季燕事後表現出事過境遷的樣子,但徐孟磊知道,她心里有疙瘩,初戀在她心里劃下很深的傷,無論是被辜負的感情、還是受折辱的自尊。

她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淡然,她其實,很痛。

之所以從不對他訴苦,是因為自認活該,他早提醒過她,是她執迷不悟,所以沒臉哭訴自己有多慘。

無論事後他怎麼問,她就像顆死蚌殼一樣,吐不出一粒沙,怎麼也不肯透露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後來有一回,他在商學院的走廊遇到她那個混蛋前男友,當時其實也沒想什麼,就是帶著笑走近,用盡畢生最大的力道——狠狠揮出那記拳頭。

然後,甩甩有些麻的五指,越過被揍倒在地的障礙物,心情愉快地拿出手機打訊息——

不要再難過了,我幫你打蟑螂。

那一次之後,他們再也沒有吵過架。

第6章(1)

大學畢業後,徐孟磊準備入伍服兵役,在那之前,女友有出國讀書的規劃,于是談過之後,他們很理智地分手了。

惆悵不是沒有,但一直以來,他們的戀愛都談得很理智,不走瓊瑤路線那樣的激情狂濤,所以也不會一失戀就覺得世界末日、活不下去。

進部隊之後,首度開放面會,母親要做生意、妹妹要讀書、女乃女乃身體不好,不適宜長途奔波,只有楊季燕大老遠來看他,這份情誼,他是默默放在心上。

「頭發剪短了耶,好矬喔。」

「下次你來,我頭發旁分,再用造型液抓個造型來接客,如何?」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應。會不會聊天啊她!明知道這是男人這輩子無法拘泥外表的痛苦時刻,還在他傷口上撒鹽。

她笑不可抑。「最好還有辦法旁分抓造型啦。」

兩人沒什麼重點地扯了一堆五四三的,她才正色說︰「你在里面有什麼需要的,寫一張清單給我,我會準備好,下次帶來給你。」

「你在里面——」怎麼听起來好像在獄中蹲苦牢的感覺……反正也大同小異了。

他苦笑。「謝謝你喔。」

「家里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常常過去走動,幫你顧好。」她知道他很重視家人,入伍服兵役前,最掛心的就是這件事。

案親早逝,女乃女乃年紀又大了,常常這里痛、那里不舒服;母親要做生意,家里生計目前是靠她賣紅豆餅的小攤子在維持;妹妹上高中,正是叛逆期……一家子都是女人,只能指望他這唯一的男丁,他肩頭的責任很重大。

他目光暖融,倍感窩心。「謝啦!能認識你真好。」

她不是口頭上說說而已,每次有機會打電話回家,關心家里的狀況時,從母親口中得知,她真的常常去家里幫忙,關心他家人有何需要。

有一回,女乃女乃風濕關節痛的老毛病又犯了,疼到無法行走,季燕經常開車載女乃女乃去醫院看診,陪進陪出的,不斷打听中、西醫方面的名醫,補品不間斷地送來,

現在女乃女乃都可以到公園跳土風舞了。

偶爾,也會去母親的小攤子幫忙做生意,收攤時一起推著小攤車回去,路上閑話家常,有時母親都會產生錯覺,自己好像多了個女兒。

他半開玩笑地回道︰「那就收她當干女兒啊。」

沒想到母親居然當真跑去問她,往後就听楊季燕干媽長、干媽短,喊得甜乎乎的。

當他退伍時,楊季燕已經跟他家里關系打得超好,有人女乃女乃、干媽喊得甜,小的那只「姊姊」也喊得超巴結的,這世界是怎麼了?他妹都連名帶姓喊他「徐孟晶」,一輩子也沒喊過他「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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