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兩眼迷蒙,一臉濃濃的睡意,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模樣,腦袋一歪,又被周公召喚回去。
他看了就氣,悶悶地咬牙撂狠話︰「是你先愛上我,也是你先告白的,要是敢給我忘記,我們大家就走著瞧!」
事實證明,他真的沒有瞧不起她,她果然給他忘得一干二淨。
好,很好,楊季燕,我們這筆帳慢慢算。
懊給的疼與寵,他沒少給半分,但是……哼哼,老用一臉垂涎的眼神看他是怎樣?好朋友嘛,她不是嘴上說得很大聲嗎?那干麼老在瞄他下半身?
「看什麼!再熟也沒打算在你面前月兌褲子。」他涼涼地剌回去。這就是好朋友的待遇!
「是換褲子。」她還想強辯。
有什麼差別?她的眼神哪里純正了?別以為他沒看到她一邊開車一邊偷瞄他。
肯讓她看上半身就不錯了。
害他被一群人左刺右探,還要配合她裝死。
方才在公司,楊仲齊提到買車跟接送的事,已經是拐著彎在逼供了,他也很想理直氣壯地說︰「我喜歡讓女朋友開車接送曬恩愛,你有什麼意見?」
偏偏卻吐不出一個蛋來,已經夠悶了,不找始作俑者出出氣,這還有天理嗎?
有幾回在家里,徐孟穎用斜眼瞄他,突然說︰「徐孟磊,我現在才發現,你很傲嬌耶,這樣欺負人家,都不會心虛的喔?」
「……」隨便你怎麼說,傲嬌就傲嬌,欺負就欺負,那女人自找的。
他敢于承認她的身分,敢告訴全世界楊季燕是他的女人,她敢嗎?
他已經連「我媽說不可以隨便讓外面的女人月兌衣服」這種話都拿來激她了,她還是死不肯松口。
好,很好!想月兌他的衣服是吧?等她有膽開口,為他正名再說!
番外之女人的小甜蜜
壁上人妻這個身分,跟以前有什麼差別?
嗯……好像福利比較好。楊季燕是這麼覺得的。
以前光是偷瞄他幾眼,被他逮到的話,他都會用一種——她也不會形容的眼神,要笑不笑地看她,不必多說什麼,就會讓她覺得心虛羞愧到爆炸,像是……無恥狂徒。
現在則是會回應她一記很性感的笑,完全歡迎她在腦海對他做任何的無恥幻想,甚至會攤開手,鼓勵她付諸行動,隨時歡迎她撲上來,尺度無上限。
以前,他如果把工作帶回家處理,都是待在書房,婚後,有一次她洗完澡,依往常的習慣,預備到客廳開一包魷魚絲,看一部電影再去睡,就看到客廳桌上疊了一疊他待處理的工作,還有一包替她準備好的魷魚絲。
她一開始其實沒有想到太多,但他發現她的目光落在他擺在腿上的筆電後,立刻笑著把筆電移到桌上。
「好好好,我知道你有權利管輻射對我的影響。」
「……」她才不是想那個!只是奇怪他干麼跑到客廳來。
一連數回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想,他是不是——在陪她?
平常工作,相處的時間已經很少,像這種兩人共處的夫妻時光,他其實是很珍惜的,雖然是她看電視、他忙工作,彼此沒有一句交談,但是偶爾伸手過來踫踫她、抱抱她,總讓她覺得,他並沒有遺忘她的存在。
還有就是,他現在對她的代稱詞愈來愈多,以前叫她傻妞,現在還多了徐太太、老婆、人妻、親愛的……喊久了,她都快當成真的了。
這不是權宜之計而已嗎?他表現得,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所有妻子該得到的寵愛、權利、婚姻里該擁有的一切條件,他沒一樣少給,有名,也有實……那,她可以小小的,當真一下嗎?
婚後的某個夜晚,枕畔的他呼吸沈穩,她小心翼翼挪靠過去,觀察了一會兒,確定他應該是睡熟了,才放任自己,小小聲地學他的親昵口氣喊出聲︰「老公。」
悄悄地,將那繞在舌尖的甜蜜,收藏在心間,這樣就很滿足了。
「嗯?」枕邊人睡意濃濃的沙啞哼應由喉間逸出,再困也不會漠視她的呼喚。
她嚇了一跳。
他不是睡著了嗎?
「沒沒沒、沒事,你睡你的。」擾人清夢,讓她很不好意思。
他翻了個身,挪近身體,眼皮已經撐不開,手仍準確地模索到她所在的位置。
「來,我抱。」
她輕輕將自己挪進他臂彎,他收攏入懷,拍撫兩下輕哼︰「老婆乖,快睡。」
她倚靠著,傾听他胸腔內平穩的律動,擁有著全世界最近的距離,讓她滿足地勾起微笑,在心底輕聲道︰「晚安,老公。」
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敢大剌剌地喊出口,就算已經在心里,甜蜜地喊過不下千百回……只除了偶爾有幾回,在床上被他纏得失控,才會月兌口而出。
隔年,她生產完正在坐月子,有一回小外甥來家里,六歲大的孩子正值好動、活力充沛兼破壞性十足的年紀,一個不小心,就將她的大熊布偶給扯破了。
她快心疼死了,那是徐孟磊那年在上海,寄回來給她的二十九歲生日禮物,她一直都很珍惜、很小心愛護,可是看小皮蛋一臉闖了禍、愧疚到快哭的表情,想指責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算了,小皮蛋,沒事。」嘴上是這樣安慰小孩,事後則是想盡辦法看如何恢復原狀。
而後,才會不經意在破損的布偶缺口,看見藏在棉絮內的小卡片。
傻妞,二十九歲生日快樂。
抱歉不能陪你過生日,你說今年台灣冬天冷得睡不著,這只布偶熊讓你抱著睡,然後我希望,你今年的生日願望能多一條——在三十歲以前成為徐太太。這樣,你就再也不需要這只熊了,徐先生可以讓你抱著睡,不怕冷,好嗎?
她抱著卡片,心房暖暖的。
很多事情,她不是不知道,他買房子一定得帶她去,堅持非得她喜歡不可,新房子裝潢特地做上收藏機能好的大鞋櫃、休閑的私人時間永遠讓她佔據、無論到哪里總記得給她電話……她不是沒心沒肺,不知道他放緩了腳步在等她。
她很傻,以為不戳破,就可以一直這麼甜蜜,如果他後悔,覺得一個處事不夠圓融、會害他丟臉的女朋友很糟糕,她還有好朋友的位置可以待,但是……她是徐太太,有名,也有實。
而她的徐先生,也一直陪在身邊,不曾走開。
那晚,臨睡前,她扯扯枕邊人臂膀,頭一回,坦然地喊出聲︰「老公——」
「嗯?」
「你,等我很久了嗎?」
他的工作地點早期是由公司到書房、中期是從書房到客廳、近期則是已經演變成由客廳到臥房了。
目光由文件中緩緩移向她,審視漾著甜甜笑意、整個人容光煥發的徐太太,瞬間明白她指的是什麼。
他淺淺勾唇。「某人慧根低,難免需要久一點的時間才能參悟,不怪她。」
什麼嘛,還損她。「那現在咧?」
他一臉可惜地嘆道︰「真糟糕,以後不能叫傻妞了。」
意思就是,這是她最聰明的一回。
她笑開臉,撲抱上去,甜甜地啾他。「老公、老公!你就直說你很愛我、等我很久就好了嘛!愛面子。」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明明就是你先勾引我的,還敢顛倒是非。」
在吻與吻的間隙、夾雜著曖昧的嗽啾聲中,有人堅決還原真相。
「那不是重點啦……」繼續啾。
「我覺得是。」還是重點中的重點。
「但我的重點是,你愛我。」
「……哼。」無法反駁,只能虛弱地哼應一聲,專心吻她。
又過了很久、很久,情事方歇,已經快要睡著的徐先生,听聞枕邊遲疑的發問聲︰「那……我能不能問一下,我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
「……」
更正!他要叫楊傻妞叫到進棺材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