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她忍不住痛呼出聲,眼淚都流了出來。
「做什麼這麼毛毛躁躁的?」
她頭頂上突然傳來一聲怒斥,接著那聲音又命令道︰「抬起頭來。」
紀芙柔捂著撞疼的鼻子,紅著眼眶,泛著淚光的想著這人是誰啊?不知道她是府里的二少女乃女乃嗎?竟然敢如此的命令她這個主子?她有些不爽的抬起頭來,卻听見身後春花的聲音——
「奴婢見過二爺。」
二爺?哪個二爺?
不對,裴府中被稱之為二爺的好像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裴晟睿,原主的新婚夫婿,也就是她的老公?!
紀芙柔瞬間瞠大雙眼瞪著眼前的男人,只見對方正眉頭緊蹙的看著她,臉上寫滿了對她的不滿。
她做了什麼事令他覺得不滿了?只因為剛剛撞了他一下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男人也太小氣了吧?
紀芙柔皺眉月復誹著,雙眼卻是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長得還算不錯,濃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巴不大也不小,唇瓣不薄也不厚,看起來應該不像是個無情之人。
他的臉有些瘦削,因而臉型顯得有稜有角,令人覺得有些剛強,加上銳利的眼神和緊蹙的眉頭,給人一種嚴厲不太好相處的感覺。
真是糟糕啊,她突然有種命運未卜,前途茫茫之感。
「二爺,您回來了。」她後退一步,規矩的福了個禮後開口道。
在她打量他時,裴晟睿也在打量著自己的新婚妻子。
成親當日揭蓋頭時,他也曾認真的端詳過他的新娘,但那時她臉上的粉實在是太厚了,根本看不清她本來的面目,之後的洞房花燭夜,搖曳的燭光加上酒意,他也沒多注意她的長相,隔天一早醒來,又因急事而匆忙離開,連帶她向父母親敬茶的時間都沒有,如此說來,他根本不算知道她究竟長得是何模樣。
換句話說,成親一個多月來,這回才是他第一次看清楚自個兒新娘子的長相。
他的新娘有一張瓜子臉,五官清麗,肌膚白皙,眉毛彎彎的,眼楮又圓又大,是個讓人見了相當有好感的小美人,但是……
「你剛才匆匆忙忙的要去哪兒?」他蹙眉問她,目光深邃莫測。
「妾身正要去迎接二爺回府。」紀芙柔小心翼翼的回答。
「我進門都有一段時間了,你迎接的速度似乎有些姍姍來遲。」他平鋪直敘的說道,聲音中听不出喜怒。
「妾身以為二爺會在公公那里多待些時間談公事。」紀芙柔迅速的為自己找了個理由。
「所以你就可以姍姍來遲?」他挑眉問道。
紀芙柔頓覺不爽,這家伙是怎麼一回事?剛結婚就把新婚妻子丟下一個多月,不聞不問,好不容易終于回家,沒有一句歉疚或安撫他新娘子的話也就罷了,竟莫名其妙的找起碴來,他是不是有病啊?
她壓下不爽,平靜的開口說︰「所以妾身才會待在院里先安排下人們燒水,讓二爺進屋就有熱水可以沐浴,洗去滿身的塵埃與疲憊;安排廚房煮些吃食,讓二爺沐浴後即有熱食可以暖胃。」
裴晟睿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更沒想到她會這麼做,因為這和娘先前與他抱怨的她完全不同。
娘說︰「若不是你爹堅持守信,娘絕對不會讓這麼一個愁眉苦臉,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女人進門。」
娘說︰「曾經的商業巨擘紀家會傾倒沒落絕對是咎由自取,光是看他們教導出來的女兒就知道,不僅軟弱、無用、膽小,還受不了一點的斥責或委屈,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真是氣死我了!」
娘說︰「我現在看到她就煩,所以已經免去她的晨昏定省,這事我在這里告訴你,你可別多事以孝順為由,又讓她每天到我面前來給我添堵听見沒?」
娘說︰「你問我為何這麼說?你何不自己回去問問她干了什麼蠢事!」
想起娘剛才在說這話時怒不可抑又咬牙切齒的模樣,裴晟睿便忍不住緊緊地蹙起了眉頭。
「這段期間家里可有發生什麼事?」他目不轉楮的盯著她。
紀芙柔微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問她這麼一個問題。
身為新進門又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媳婦,她哪里會知道這段時間家里發生了什麼事?畢竟大事她管不著,小事也沒有人會跟她說不是嗎?
「抱歉,妾身不清楚,因為沒人與妾身說。」她老實答道,一頓後又稍作解釋的對他說︰「前陣子妾身生了場病,婆婆要妾身好好待在院子里休養,因此這段期間妾身幾乎天天都待在暮雨院里,並不曉得家里所發生的大事小事。」
「生病是怎麼回事?」他問她。
「只是個小風寒。」
「近日天氣似乎不冷。」
「正因如此,才會一不小心就受涼了。」
裴晟睿用一臉莫測高深又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著她,看得紀芙柔不由得渾身發僵。
他到底是在看什麼?難道他發現了她與原主之間有所不同之處不成?否則為何會用這種探究的眼神盯著她?紀芙柔有些忐忑不安。
「你身子都痊愈了嗎?」他又問。
「痊愈了。」她立刻點頭如搗蒜的道,希望趕緊跳過這話題,天知道原主可不是真的因受涼感冒才丟了命的。
听春花說,原主那個傻丫頭根本就不是失足落水,而是一時想不開,自己投池自盡,至于為何原因想不開,她根本就不能問,所以壓根不知道。
總之呢,就是不想活的傻丫頭在被救起之後,昏迷又受寒的情況下,不到兩天,如願以償的一命嗚呼,然後由她這個因車禍而魂穿至此的人取而代之。
「二爺在外頭奔波了一個多月,應該很累了才對,讓妾身先侍候您回暮雨院里歇息,有話待您養好精神之後再說,不急。」她轉移話題,說著轉身命令站在一旁的丫鬟,「春花,你還愣在那里做什麼,還不趕緊去看看熱水燒好沒,若是好了立刻送到屋里,二爺一會兒進房就要用了。」
「奴婢這就去。」春花迅速點頭,轉身就走。
「這丫頭!」紀芙柔佯裝不滿的嘀咕了一聲,然後轉頭道︰「還請二爺原諒這丫頭的無禮與毛躁,她是在三個月前才被買來服侍妾身的,許多規矩還在學習中,妾身向您保證,她會慢慢變好的。」
「三個月前才買來的?她不是你原來的貼身丫鬟嗎?」裴晟睿果然被她轉移了注意力,疑惑的問她,同時也在不知不覺間隨她舉步朝暮雨院的方向走去。
「不是,隨妾身陪嫁而來的下人們皆是後來才買來的,資歷最長也不過一年而已。」轉移話題成功的紀芙柔有些心喜,說話語氣不自覺的變得輕快了許多。
裴晟睿輕挑了下眉頭,問她,「為何會如此?」
紀芙柔略微沉默了一下才輕聲答道︰「子不言父之過。」
答案不言而喻。
裴晟睿聞言輕愣,這才想起似乎曾听聞過關于他那個敗家的岳父,專愛做一些寵妾滅妻不著調之事,倘若傳聞不假,他這身為嫡女的妻子與其體弱多病的母親在紀家的生活八成不會太好過。
想到這里,他臉上嚴厲的神情不禁柔和了些。
「過幾天等我手邊的事處理完後,我陪你回娘家。」他說。
「嗄?」紀芙柔被他突如其來的決定嚇到猛然停下腳步,月兌口就問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裴晟睿挑眉反問。
紀芙柔勉強命令自己冷靜,「為什麼二爺會突然想要陪妾身回娘家?」
「你尚未回門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