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妻獨秀(下) 第27頁

「一時心急?」蕭凌雪七分質疑,「宮里多得是太醫,你一個都不召喚,偏生要找肅兒來,是太醫院的太醫都死絕了嗎?若不是,如此做法,是何居心?你難不成不知道天花是藥石罔效的絕癥?」

他一句句的指責咄咄逼人,令太子妃啞口無言,也令她心中的愧疚又深了一層。

「別說了。」秦肅兒走了過去,淡聲道︰「是我自己要進去看佩兒的,不關太子妃的事。」

「你一定要這樣折騰自己嗎?」蕭凌雪幾個大步走到她面前,臉色像霜打了似的,他怒不可遏的握住了她的雙肩,力道極猛,彷佛要捏碎她的骨頭。

秦肅兒中一震,卻還是否認道︰「我沒折騰自己,我過得很好。」

蕭凌雪瞪著她,殺氣騰騰地道︰「受了欺負不跟我說,檢查佩兒是否得了天花這等攸關生死的大事也隨意為之,你想看我急死不成?」

她抬眸看著他。「你不是替我出氣了嗎?那就夠我解氣了。」

田氏鬧事之後沒幾日,她便听聞田氏和兒子媳婦皆被送到城外鄉下的莊子,她心里有數,必定是有人從中動手,多兒笑說怎麼看都是王爺的慣用手筆,她很明白舊主專扯人後腿。

「怎麼夠?」蕭凌雪面色沉疊。「你若是馬上派人通知我,我便會立即過去捏死那田氏,你也不必受她踐踏!」

秦肅兒臉色如常,淡淡地道,「不要說了,你的心意我知道,這便行了,我不可能當場派人去找你的,若要那樣,我也不必離開王府了。」

「你——」蕭凌雪咬牙切齒,痛苦地道︰「所以你為何要離開王府,為何要離開我,為何不好好照顧自己,為何要讓我如此掛心?」

秦肅兒輕嘆一口氣。「對不住,是我太自信了,我也沒想到離開你之後,我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這也才發現,原來一直以來我能無憂無慮的開醫館都是托你的福,是我人在福中不知福。」

蕭凌雪一時語塞,因為她不像在說反話,倒像是省悟後的感嘆。

他正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她說都到這分上了,他也訓不下去了。

太子妃察言觀色後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佩兒如何?可是……天花?」說到天花兩字時,她的嗓音還隱隱顫抖,卻因為在蕭凌雪面前而不敢放肆。

秦肅兒淺淺一笑。「不是天花。」

太子妃時反應不過來。「……什麼?你說什麼?」

秦肅兒嘴角噙著一絲笑,柔和地道︰「佩兒是發水痘,初期的癥狀和天花是有些相似,一般發水痘不會像佩兒這麼嚴重,不過只要好好護理,便沒有大礙,適才我已將該注意的事都交代了佩兒的貼身宮女,待會兒再召顧太醫過來即可。」

「真的嗎?」太子妃作夢一般,淚水盈在她眼睫上。「你沒騙我?不是安慰我的?」

秦肅兒笑道︰「沒騙你,你快進去看看吧,佩兒直喊著要找娘親哩。」

太子妃激動地拭去淚水,飛奔著進寢殿去了。

蕭凌雪看著太子妃的身景消失,遲疑了一下,對秦肅兒說道︰「我送你回去。」

秦肅兒定定地望著他的眼楮,一會兒才道︰「就送我到丹陽門吧,馬車在那兒候著。」

蕭凌雪點了點頭。「依你。」

出了珠玉宮,兩人的步履都很慢,彷佛要將這段路無限延長似的,卻也都默默無語,似乎說什麼都無法表達內心的情緒。

沿著長長的宮廊而行,和風綿綿,花影動人,隱約可見遠處的朱紅色琉璃瓦,秦肅兒正抬眸望向那一方碧藍的天空,蕭凌雪卻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心猛然一跳,但仍由著他握著,她也說不明白此刻涌動在心中的是什麼。

「你說過,會在我看得見的地方,等待我再次將你接回來。」蕭凌雪慢悠悠的說道,一邊揉搓著她的小手,像是要記住些什麼,片刻之後,他堅定地說道︰「再等等,我不會讓你等太久。」

「什麼意思?」秦肅兒心神一顫。「難道是……」她直覺想到是穆郡主的病情惡化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的眼眸平靜無波。「有些事我還在查,待查出個確切的結果來再告訴你,免得我自己空歡喜一場。」

她並沒有追問,因為她知道,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她只叮嚀道︰「不管查什麼,你自己當心。」

蕭凌雪看了她一眼,握著她的手緊了緊。「這是我想說的,照顧好你自己,我要接人時,將一個毫發無傷的你交到我手中。」

「我能有什麼事?」秦肅兒笑了笑。「除了偶爾遇到幾個不講道理的病患家屬,其它時候都過得極是舒心。」

他的濃眉漸漸緊攏在一起,聲音低了幾分,「我不會再讓你遇上不講道理的病患家屬。」

秦肅兒知道他肯定派人在暗中保護她了,她隨意地道︰「鎮國公夫人來鬧事的那一夜,我想過,若能出一場意外,讓我回到我的朝代,將這里的一切拋開,該有多好……」

蕭凌雪煩躁了起來。「若你這麼想,那是存心要看著我死。」

見他反應這麼大,她趕緊安撫道︰「只是說說罷了,何必當真。」

他臉色難看地道︰「可是你確實有了那樣的念頭。」

肅兒嘆了口氣,「沮喪時,難免胡思亂想,只是想想罷了,我又怎麼真能放下這里的一切。」

「我們應該早點有個孩子的。」蕭凌雪的嗓音和緩了些,有些懊惱地道︰「若是有個孩子,你便不會輕言離開王府、離開我。」

「或許吧!」她不置可否。「也或許老天不讓我們有孩子,便是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天,要讓我們分開。」

「無論是命運的安排或是捉弄,我都不會如老天的意。」蕭凌雪信誓旦旦地道︰「你終將是我的,我也注定這一輩子都是你的男人。」

蕭凌雪出了宮便直接回府,在丹陽門目送秦肅兒上馬車離開,這使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今的他只能看著她離開,若是當初他曾仔細調查便不會落到今日的地步,這一切都怪他。

一回府,他徑自往書房而去,如今在王府里,他只有待在書房能得到些許平靜,其它地方不管走到哪里都會勾起與肅肅的回憶。

「是凌寶嗎?」推門的同時,他听聲辨位,察覺到屋里有動靜便同時出聲。

見到他突然推門而入,站在書案後翻動軍報的穆越彤眼里有一絲驚慌閃過,但很快鎮定下來。「我……」

蕭凌雪眼里波瀾不興,如常地走了過去。「想看看有什麼能幫到我,是吧?」

穆越彤順水推舟的點了點頭。「見你這幾日都在熬夜,有些掛心。」

他拿下了她手中的軍報,淡淡地道︰「若不是你身子不好,我一定讓你分憂,可如今你要做的是多休息,無須掛心這些。」

「我明白,只是看看而已。」穆越彤又掃了眼他手中的軍報,這才抬眸問道︰「不是說佩兒病得很重嗎,怎地這麼快便回來了?」

蕭凌雪回道︰「沒什麼,不過是發水痘罷了,是宮人誤傳為天花,虛驚一場。」

「是嗎?」她笑了笑。「無事便好,那孩子聰穎可愛,我挺喜歡她的,可惜她卻不怎麼想要親近我,怕是覺得我取代了某人而對我心生不滿吧。」

他不以為然地斥道︰「胡說,小孩子哪有那等心思?只是不熟悉罷了,待熟悉一些,佩兒肯定也會親近你的。」

「但願如你所言。」

蕭凌雪端起了桌上的茶盞,不經意的看著她。「對了,你猜我今日在京城見到了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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