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妃 第17頁

還不想回屋的歐陽芸,一邊捧著茶輕啜,一邊整理桌上的紙,一張張滿滿的全是相思之意。她微微一楞,這才發現自己竟重復寫著秋風詞,滿桌子的相思攤在眼前著實震撼,她竟然不知不覺寫了這麼多?

唉,還說不害相思,這入眼的相思分明都成災了。

歐陽芸輕輕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一張張相思壓在紙鎮下,依然還不想回屋的她,只手托腮,坐在亭內發呆,人一放空,睡意立刻襲來……

不遠處,藺初陽手執一盞宮燈慢慢向她走來,見她睡得正甜,不忍驚擾的他本欲直接掉頭離開,卻瞥見紙鎮下壓著一迭紙,一時好奇便上前抽出一張來看。

一看,藺初陽震愕不已。

滿滿的,竟全是……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不相識。

藺初陽怔怔看著紙上娟秀的字跡許久,不禁莞爾。

「誰?」似乎察覺到周遭異狀,只是稍作淺寐的歐陽芸立刻驚醒,而更令她震驚的是,她發現自己居然被人騰空抱起來,抱她的人正是那個害她傾瀉一地相思的藺初陽。

「是我,不用怕。」他說道,一貫清冷的聲音。

「王、王爺……」不敢抬頭的她只敢將目光鎖定在他下巴之處,視線稍微大膽地往上移,發現他嘴角此刻竟然是上揚的,他正在笑,而且是笑得非常愉悅的那種;突然有點好奇這人完全笑開是什麼樣子,應該是有別于謫仙那樣超凡月兌俗的上等春色吧?而這樣的他,就近在咫尺,近到她不禁要懷疑自己是否在作夢了。

「夜冷風寒,在那邊睡會著涼的。」

不是作夢,他清冷中帶暖意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從涼亭到屋里有一小段距離,這一路他呼吸平穩不見半點喘息,若非她太單薄,便是他有些底子。

「我有分寸,只是稍微淺寐一下而已。」話勢微微一頓,透過窗子翦影看見丫頭正在里頭忙,眼見就要進屋了,突然有些心虛的她連忙說道︰「王爺,放我下來吧,讓我自己走便可。」讓人撞見他抱著她進屋,那多難為情啊。

「無妨,就快到了。」察覺懷中人的不安,藺初陽略微施力將她往懷中帶得更深些。

這個動作卻讓歐陽芸身子一僵,幾乎已經不留間隙的兩人無疑只能緊貼在一塊,她不敢再亂動,任由他將自己抱進屋子。

「……小姐。」沒想到自家小姐竟是被攝政王抱回來的,喜兒驚訝之余,不忘上前施禮。「奴婢參見王爺。」

禮數做足後,喜兒掩不住慌張地挨到歐陽芸身邊,語氣焦急︰「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哪不舒服了麼?」

緩緩自某人懷中抬頭的歐陽芸捂著發燙的臉頰,面對喜兒焦急的探問支支吾吾,「喜兒,我、我沒事,我……」沒臉見人了啦。

看到自家小姐這副嬌羞模樣,喜兒便是再遲鈍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小姐,那喜兒先下去了。」終于明白是什麼情況的喜兒連忙改口說道︰「王爺,奴婢告退。」半刻都不敢再多作逗留,說完便匆匆忙忙退下。

藺初陽終于將她放下,讓她坐在床緣,目光沉沉。

歐陽芸一雙美眸心虛地左顧右盼,不願對上他此刻專注得令她心慌的眼神。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在等她先開口。

歐陽芸內心雖有疑問,卻不做那先開口的人,便也沉默不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藺初陽依然無言,意志力較為薄弱且不想再與他繼續僵持下去的她終于打破沉默︰「王爺是否有話對我說?」

她從未見過他這種神情,印象中他總是一派雲淡風輕,沉穩內斂,可如今在她眼前的他卻是連隱藏都不隱藏,赤果果得教她一眼就能望穿。

「本王依言把那藥喝了,卻苦盼不到那說好的雪白酥,你說你該當何罪?」他緩緩開口,聲音依舊一貫清冷,但語意听來卻像是抱怨。

僵持這麼久,便是為了問這事?歐陽芸微微一楞,解釋道︰「我去了,你正在忙,就沒進去打擾了。」

那兩人在里頭吵得不可開交,她在那節骨眼捧著點心進去,不被轟出來才怪。

「說好要給本王的雪白酥,結果你卻讓小六先嘗了。」語氣由抱怨轉為吃醋。

「王爺都看到了麼?那是陛下自己拿的,我沒說要給的。」她沒有听錯吧,他居然在跟她計較雪白酥?

他第一次提起雪白酥的時候,她只覺得這話怎會從他嘴里說出;當他第二次提起,她確定他真的非常在意到嘴的雪白酥被人捷足先登了。

「我本來想,如果你進來的話,便可以借口把他們打發走,沒想到你竟然直接打退堂鼓了。」他說道,俊雅臉龐覆上一絲惱意,歐陽芸此刻正留心著他的每個表情,自然也將這抹惱意收在眼底。

她想,她大概明白他在惱什麼了。原是滿心期盼她的到來,結果來了兩名程咬金不打緊,還一徑地纏著他主持公道,一折騰就是幾盞茶的時間,換作是她,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可知他二人在爭吵什麼?就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好意思鬧到本王這邊來,連小六都受不了地走了,本王卻只能靜靜坐在那里听他們發牢騷。」

歐陽芸實在很難想象,謫仙一般的人物居然也會抱怨,真沒想到他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簡直可愛到讓她忍不住想笑。

「王爺怎不開口制止?」她明知故問。

藺初陽微怔,俊顏難得漫上一抹窘色,「本王當時……正在看你。」便是因為分神留意她,才不知那兩人究竟為何而吵,起因不明,他便已錯失插話先機,到最後也就索性不制止了,由著他們吵去。

「對不起,原來是我害王爺分心了。王爺若不嫌晚,現在嘗一塊雪白酥可好?」

她笑意盈盈地問,起身往放置點心籃的櫃子走去,走沒幾步手突然被拉住,下一個動作,身子就被轉了過去。

將她轉過來與自己面對面的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聲音沙啞︰「我現在不想嘗什麼雪白酥了。」說完,俯首吻住她的唇。

他的吻就如同他的人一般,細致而綿長。她沒有拒絕他的索吻,只是在他緩慢地轉為深吻後,慢慢閉上雙眼,握緊的雙手逐漸放松,然後,一只手伸過來與她交握,兩人手上戴著那對鳳凰戒指,交握時戒指輕踫發出一陣輕響,清脆悅耳。

他俯首聞著她的發香,順著發絲親吻她的臉頰,一吻,再吻,然後又順理成章地含住了她的唇,繾綣數次後,吻勢最後停在她發間。

「一樣的味道。」他貪戀地嗅著她的發香,聲音沙啞︰「每次靠近你時,你身上總散發一股有別于胭脂香粉的香氣。」

「王爺說的是燻香,我平日里有燃燻的習慣。王爺若是喜歡,明日我送一些過去給你可好?」她平時用的燻香一貫是樨子花瓣風干碾碎研磨而成,此花味道高雅濃郁,她聞習慣了,便也沒有想過要換掉,久而久之身上便都是這股淡雅花香。

「不用了。」他笑了笑。

「為什麼?王爺不是喜歡麼?」歐陽芸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本王喜歡這味道,是因為這味道是自你身上散發出來的。」他露骨地說,笑得靦腆。

「王爺今日真是……坦白啊。」不只坦白,還很熱情。

一想到這里,她忍不住伸手模了模唇,還沒來得及仔細回味,眼尖的她就注意到他另一只手里拿的東西,「王爺,你手里拿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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