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香火 第8頁

金老夫人器笑不得地看著她,「都是當婆婆的人了,難不成還要跟媳婦爭寵嗎?」

她說完,所有人都笑了。

金夫人雖然被調侃得有點害羞,也是拿著帕子掩嘴笑了起來。

就在氣氛一片歡欣時,一個男聲突然響起。「怎麼今天早上大家都這麼開心?」

金爾凡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但他還是按照自己平日的作息去晨練,又回房收拾了下才過來中廳。

卻不料平日頗為嚴肅的女乃女乃和父母都笑聲連連,他還以為今早他沒陪著新婚妻子請安,會讓家中三位長輩不快呢。

視線接著掃向旁邊站著的小女人,她是做了什麼或是說了什麼讓所有人不怒反笑?

金爾凡往她望去只見她臉色微紅,卻沒有不開心的神色,反而帶著笑容,看起來不像是剛告完狀的樣子。

不是告狀,那她到底說了什麼?

金老夫人見到孫子進來,也沒譴責他,而是等他坐下才開口。「爾凡,從今天開始你就已為人夫,以後做事要多想想,可不能老是依著自己的性子做事。像今天著這樣的日子,你就應該先陪著幼昕過來請安,要練武什麼的等等去做也不遲,明白嗎?」她點到即止,「好了,等下帶幼昕回去你們自己屋里吃飯,昨天大家都忙了一天,今天就都在自己屋子里好好休息。」好特別強調了「自己屋子」這幾個字,要他別又像昨天一樣冷落妻子。

「是,女乃女乃。」金爾凡自然听得出來祖母的意思,面無表情地應了。

金老夫人和金老爺夫婦看到他又擺出這個表情,心中都忍不住想嘆氣。

當初要他娶親時就是這種樣子,心里頭不高興也不說,若不是昨天他們特別叮嚀過彥儒,這小子還不知道打算在書房折騰到什麼時候。

唉,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總之媳婦是替他娶進門了,只要他不要做得太過份,他們也不會多管什麼。

只是可能要委屈那個看起來乖巧的媳婦了。金老爺夫妻相視而望,心中不約而同地想著。

第4章(1)

王幼昕跟著金爾凡的腳步往外走,一路上她的心煩躁不已,因為她不想這樣不明不的地就被他冷落,也不想兩人就像陌生人一樣住在一起。

想了半天,她終于鼓起勇氣,抬起小臉對走在前面的金爾凡道,「請等一下,我有話想跟你說。」

即使拚命安撫自己,那種莫名其妙被人討厭的難受還是難以平復,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讓新婚夫婿在洞房花燭夜喝得酩酊大醉不肯回房,第二天又不顧禮俗地丟下她一個人前去向長輩請安,他的排斥是如此的明顯,讓她想不在意都難!

停下腳步,他蹙著眉轉過頭來,「我跟你有什麼好說的?」

王幼昕被他凌厲的眼神一掃,頓時有點結巴,但還是鼓起勇氣,「你沒有,但是我有。」

他眉頭蹙得更緊,抿了抿唇,看著她明明一臉害怕卻還是鼓起勇氣說話的堅定小臉,口氣不佳地道,「那就麻煩你長話短說,別浪費我的時間。」

王幼昕先是看了看周圍,確實灑掃院子的那些下人距離夠遠,听不到他們的談話,她才吸了口氣,大膽地問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他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地問他這個,微微一怔之後,低哼了聲,一臉不悅地瞪著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談可喜歡?」他平板地回答,「你要說的就只有這個?」

王幼昕要的不是這個答案,若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自己也是,但他的態度分明帶著成見,看著他臉上的不耐神色,她竟沖動地上前拉著他的衣袖。

「不是,我想說的是,就算你不喜歡我,但是我們畢竟已經成親了……」說著,她硬虎慌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那又如何?」

「我是想說……我是想說……我們以後好好相處,像一對普通的夫妻一樣地過日子……」

不用像《上邪》里「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那種轟轟烈烈,也不需要「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那種承諾,只要他不要把她當陌生人視而不見就可以了。

這樣一點小要求,難道他都無法做到嗎?

普通夫妻……金爾凡低下頭看著眼神帶著希冀,紅唇緊抿的王幼昕。

看來這個女人果真不可以第一印象來衡量她。

迎親時安安靜靜的,只能從身上那華麗的嫁衣感覺她是個奢華又重排場的大小姐,昨天晚上卻溫柔賢淑,剛剛請安時看起來又像個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結果現在卻大膽地要他站住听她說話。

從昨天到現在,他第一次正眼望著這個女人。

她不高,約莫只到他肩頭處,鵝蛋臉,眼楮圓圓的像杏子,鼻子小巧,算不上美人,頂多可以用小家碧玉來形容,但為什麼卻出乎意料地有活力和朝氣……還有勇氣?

他突然很想知道,她知道自己被娶進門的真正原因,是不是還會像現在一樣,要他與她做一對普通的夫妻。

他往前走一步,臉上平淡無波,語氣卻顯得咄咄逼人,「你知道武定候府為什麼會挑上你嗎?」

王幼昕連連退了兩步,手捂著胸平緩自己急促的心跳,臉上帶著一點蒼白,隱隱有預感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她不會想听。

不過金爾凡打定主意要說的話,又豈容她不听?

「既然你已經嫁進金家,那麼金家的秘密你自然有權知道。金家男人不能娶妾,因為如娶二妻,必將暴斃而亡。你可別不信邪,我許多堂兄弟就是不信,最後導致詛咒應驗,而且也不是只娶一妻就沒事了,如果娶錯人,那不但無法生下子嗣,男子剛活不過而立之年。」看著她益發蒼白的臉色,他冷冷地問道,「如何?還想要跟我做什麼普通夫妻嗎?」

「我會娶你,是因為玄明大師說你八字與我相合,說不定可以避掉那個詛咒,這麼匆忙地舉辦婚禮,則是為了躲避皇上的賜婚,從頭到尾,我根本就不想娶妻。」

應該說,如果不是皇上來這麼一招,他根本就不想娶妻,當初毅然決然地請纓隨大軍出征,一部分是想實踐報效國家的理想,另一部分也是不想拿婚姻去賭,害人亦害己,與其要那樣,他還不如轟轟烈烈地戰死沙場為國捐軀。

王幼昕撫著胸口,虛弱地道,「就算是因為八字,我們既然成親了難道就不能……」好好地過日子嗎?剩下的話她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不能。」他一口否定,「別怪我狠心,或許以後你當了寡婦時,還會慶幸我今日這樣做,起碼我們兩人之間沒什麼感情,以後就是我死了,你也不會太傷心。」話是無情了些,但卻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她听得進最好,听不進去也無所謂,反正他話都說清楚了,以後兩人「相敬如冰」即可,他不想讓她有不必要的期待。

至于昨晚她親自為他熱敷時他心中產生的那份騷動,應該只是一時錯覺。

王幼昕快速地收斂心神,垂下頭不知道想些什麼。

金爾凡想她大概受到的打擊太大,才會是這種反應,畢竟被當成一個防咒的工具娶進來,倚靠一輩子的丈夫還可能是個短命鬼,任誰知道了大概都無法接受吧。

他扭頭離開,突然有點不忍心看她的表情。

坦白說,听了那些話,她真的幾乎快哭出來了,但不是為自己的未來擔憂而是為他身上背負的枷鎖難過……

難怪堂堂的武定候迄今才娶妻,難怪會挑中她這個商賈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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