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一怔,不自覺開了口,「你……是心甘情願地嫁給我嗎?」
王幼昕剛剛被他逗弄得一陣臉紅心跳,听到這話後,人條地清醒過來,用力地推開他,「夫君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懷疑我別有居心嗎?」
「不是,只是奇怪你怎麼願意嫁給我這種可能隨時為國捐軀的武將。」
他不再上戰場的事只有皇上、家中長輩以及軍中幾個過命兄弟知道,就算她現在可能已經听說這件事,當初爹娘派人去說媒時,連他們都不知情,何況是她。況且不提他金家的詛咒,光是他武將的這個身份,要知道一旦大戰爆發,嫁給他的人要麼守活寡要麼真守寡,足以令許多女子卻步了。
王幼昕凝望著他,肯定堅決地說︰「我沒有想過要嫁給什麼人,但在嫁了夫君之後就只認定你一人了,不論你是販夫走卒,或是威名赫赫的武定侯。」
「即使我背負著可能早逝的詛咒?」
「即使如此,我也只有一句心甘情願。」燈光下,她堅決的神色清晰可見,小臉上仿佛綻放出一種神聖的光彩。
那光落在他心中,狠狠地劃破他設下的心防。
他其實所求不多,只求那句「心甘情願。」
家族詛咒早已壓得他喘不過氣,他不想娶妻,最主要便是怕耽誤了一個女子的青春,會惹來怨懟。
但他無法否認對王幼昕早已心動,而她的一句心甘情願,讓他更是願意放下一切,將她視為自己的妻子。
或許他也不必太悲觀,如果她是真心待他,而他亦知她惜她,那詛咒可能根本威脅不到他們……
第5章(2)
王幼昕一早起來就覺得自己還在做夢,因為她那個看起來像冰塊又像根木頭的丈夫竟然躺在她的身邊。
然後在她揉著惺忪睡眼想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時,她就听到水盆摔在地上,還有一陣刺耳的尖叫聲。
「啊……」
小桃一早端水進來準備伺候主子梳洗,卻意外看到床上多了個男人,驚慌之余不但整盆水失手落在地上,還忍不住失聲尖叫。
直到看到男人一臉不悅地拉開床帳,冷眼瞪向她時,她才像被扼住喉嚨一樣地止住聲音,怔然地喊著,「姑……姑爺?」
金爾凡也不理睬她的驚愕,而是轉頭看著已經坐起身,一臉嚇傻的妻子。
「怎麼是這種反應?」她不是還放話要和他做對普通的夫妻嗎?怎麼現在不過躺在一張床上就被嚇傻了?
王幼昕連忙回過神來,捏了捏自己的粉頰,感到一絲的疼痛後,才確定不是自己在做夢,這是真的。
她傻愣愣地看向外頭,忍不住猜想,今天該不是下紅雨了吧?
「犯什麼傻?」她可愛的舉動取悅了被吵醒而不悅的金爾凡。
說吵醒也不太正確,事實上他早在她起身時就醒了。只是貪看她迷蒙半醒的樣子才未起身,豈料卻被那個咋咋呼呼的丫頭給打斷了。
王幼昕終于徹底回過神,問出心底的疑惑,「你……你怎麼會在我房里……不對,是我床上?」
他中衣半敞,露出黝黑結實的胸膛,平常凌厲威嚴的眼神此時帶著一種曖昧的深沉。「這是我的房間,也是我的床,我怎麼不能進來了?」
昨天晚上兩人聊了許久,後來她不小心睡著了,是他抱她回來的。
王幼昕啞口無言,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她一個人睡慣了,早已忘記這房間本是他的,是他不願與她做對有名有實的夫妻,才讓她鳩佔鵲巢。
「你之前不是睡在這里的。」她紅著臉望著他,吶吶地說道。
「那是以前,以後我都會睡在這里了。」說著他翻身下床,回頭看向還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王幼昕,「快點起了,今天有事要讓你做。」
「有事?」她一臉的茫然。
她這個少夫人平常除了寫寫菜譜以及替他準備一些吃食以外,還有什麼事好做?
他背過身去著衣,然後聲音有些發冷地回道︰「沒錯,有事。」
敢欺負主子?他會讓那些下人嘗到後果。
武定侯府的花廳里,幾個管事全部一臉疑惑地站著,花廳外還站著一群下人,同樣是議論不斷,但卻都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突然被叫來這里是要做什麼。
等了約莫一刻鐘,看到少爺一臉凜然地帶著手足無措的少夫人走了進來,所有人都是一臉錯愕,不明白這對據說感情不睦的夫妻怎會一大清早的一起出現。
金爾凡逕自走到上位,接著看向王幼昕示意她坐到他旁邊。
他向來不喜拐彎抹角,冷冷地掃過下面還有外面的人群,劈頭就問︰「你們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嗎?」
直接了當的問話除了本身心虛的人听得懂意思外,其他人還是一頭霧水。
于是下面的人有人垂首跪下,有人不明所以地站著,看向旁邊跪下的人。
金爾凡冷哼了聲,銳利的實現掃過那些還一臉茫然的染,「敢再背後說主子的閑話卻不敢承認?敢毒主子指桑罵槐,還以次充好,甚至推托不做事?嗯,全部吃了雄心豹子膽是不是?」
隨著他把罪名一個個地點出來,就連原本站著的人也全都跪下了,蒼白著臉渾身發抖。
「以為少夫人不受寵就以下犯上,看她脾氣好就變本加厲?」金爾凡並不打算這麼簡單就放過這群膽敢欺主的刁奴,繼續冷著聲問︰「要是我不過問,是不是以後連少夫人要喝杯茶都要自己去打水燒水?」
他剛說完,下面的人連忙說不敢。
「你們還有什麼不敢的?」蘇、說著,他磚頭看向還處于錯愕中的王幼昕,「我替你把這些人叫來了,最後該真麼處罰讓你來決定吧!」
王幼昕只覺得現在發生的一切太不真實了。
昨天小桃還在為她不平,接過隔了一晚,她的丈夫不但就睡在她身邊,陪著她用早膳,還幫她教訓了這些不將她放在眼里的下人。
看著下面跪成一排的人,她很想就這麼放過他們,但是她也明白他是在給她機會立威,若是她手一揮就讓他們離開,那麼不只以後她在這個府里無法立足,也辜負了他一番好意。
一想到這,她馬上端正小臉,垂著眼不去看那些眼帶乞求望著她的管事和下人。「照府里的規矩,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夫君。」
金爾凡滿意地笑了笑,很高興她懂得賞罰分明的道理。
王幼昕本來還打算听听他的意見,誰知一抬頭就撞上他帶著贊賞的目光,心漏跳了一拍,她頓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連忙低下頭,一抹嫣紅染上她的雙頰。
看著她嬌羞的模樣,金爾凡心中一動,他暗暗吸了口氣,穩下心緒後,轉向跪了一地的那些人沉聲道︰「阿行,帶著這些人去找總管領罰,並把我的話傳下去,在這府里,主子就是主子,要是有人再膽敢有所不敬,不論是言語上還是態度上的,一律逐出武定侯府,一生永不錄用!」
「是。」下面傳來齊聲的回答。
阿行帶著那一大群人下去之後,花廳里只剩下她和他兩人,王幼昕突然舉得空氣似乎比剛才還稀薄了些,也越來越不自在,忍不住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卻突然握住她的手,正色地問︰「你當真不怕當寡婦?」
王幼昕瞄了他一眼,低低地回答著,「不怕……玄明大師不是合過八字了嗎?而且都嫁了你了,我生是金家人,死是金家鬼,就是當了寡婦,這里也還是我的家,我又有什麼好怕的?」
說這些話時,她既羞澀又愉悅,但是語氣中的鑒定卻清楚得令人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