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們退下吧。」溫良玉柔聲道,輕撫著懷中美人的臉頰,笑看美人低頭、面上浮上一朵紅暈,「美人們該是累了一天,早點歇息。」
看他那副樣子,儼然就是憐香惜玉的多情種,靳永貞有些悶悶不樂,印象中,溫良玉對美人都好,獨獨對她不好,也對——在溫良玉的眼中,她應該稱不上是個美人。
「這些美人美則美矣,」溫良玉目光直視著戰天,「可惜都不及戰公子面如冠玉。」
戰天嘴角含笑,但眼神已透涼意。
「這聲可惜說得早了,」一旁的柳若安手一抬,下人就捧了個木箱t前,「這世間走過的路,見過的人,各有其因,各有其緣,緣深則聚,緣淺則散,今日能在此聚首便是緣深,」他將木箱打開,里頭滿滿的元寶,「戰公子難得到墨城一趟,不如多待些時日,過王府做客如何?」
這麼大手筆,就連見多識廣的戰天都忍不住微揚了下眉,世人都說玉王爺風流,愛盡世間美女與美男,為心中所喜,不惜一擲千金,今日一見才知所言不假,竟然花萬兩銀子只為留住他……
「久聞戰公子絕代風華,」溫良玉的唇誘人一勾,「還請戰公子賞臉。」
白花花的銀子誰人不愛,偏偏戰天听聞太多玉王爺的荒唐事,只怕今日若點頭進了王府,與他扯上關系,從今而後自己就要被當成是玉王爺的人了。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但他是北周的皇子,而他是個北晉的亡國奴,他不想也不願跟他扯上關系。
「戰天謝過兩位公子厚愛,恕難從命。」
他拒絕的話說完,四周陷入一片窒人的寂靜。
溫良玉的食指輕敲著桌面,這個熟悉的動作令靳永貞晃神了下,這麼多年後才發現,他思索時總下意識的如此,但其實他未必真在思索,更多時候只是想給人一股壓迫之感。
侍衛將手中裝著元寶的木箱放下,又從後方下人手中接過另一個,打開來後一樣是一箱元寶。
這是擺明了要逼著他點頭,戰天這次連瞄一眼的興致都沒有,依然重復同一句話。
「恕難從命。」
「理由。」
戰天無法將心頭所想如實以告,只說了句,「戰天不好男風。」
溫良玉的手指一停,眼底閃過一絲嚴厲,嘴角卻揚起一抹笑,「好一個不好男風,」一個揮袖起身,「三日,本王就給戰公子三日,地牢或是玉王府,就隨戰公子選吧!」
直接擺開了王爺的身分,這不擺明了要挾?靳永貞瞪著他拂袖而去的背影,轉頭看著墨寒,「他看上了戰天是嗎?」
墨寒聞言,差點要吐血。三年過去,這個靳家二小姐的腦子怎麼還是不長進?
實在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靳永貞坐不住的在戰天的房里繞來繞去。
戰天原對溫良玉的作為有怒,但看著靳永貞的樣子,他一時忘了自己的怒氣,反而驚奇的看著她苦惱的樣子。
終于,他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了靳永貞,「靳弟,別轉了。我頭都給轉暈了。」
靳永貞停下腳,她想冷靜下來,但胸口卻翻騰得厲害。「哥哥如此艷色,難怪遭人覬覦。」
听到靳永貞的話,戰天忍不住大笑了出來。「你這是怎麼了?我知道你為我擔憂。別怕,縱使他是王爺也不能為所欲為,大不了我們連夜走了便是。」
「走?」戰天實在太不了解溫良玉了,靳永貞嘆道︰「你想走,他未必放人。這世上只要他想要的東西,他從不知放手。」
听出/靳永貞語氣中的熟稔,戰天的臉色微變,「你識得玉王爺?」
靳永貞的心一突,正色說道︰「自然不識。只是皇室之人,養尊處優慣了,霸道無禮也是可想而知。」
戰天並沒有被她三言兩語給騙住,腦中想起了玉王爺的所做所為,又看向靳永貞顯而易見的心神不寧。
久久,他懶懶的一笑,「明日我上玉王府一趟,求求玉王爺,請他高抬貴手。至于你,你就在員外府里歇著,不用隨我。」
現在似乎也只剩這個法子,她雖不該讓戰天自己去見溫良玉,但她更不能出現在溫良玉的面前才對……
戰天伸出手,輕握住她的,「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她勉為其難的一笑,看著戰天細致的五官,腦中突然跳出溫良玉那張笑得妖孽的臉。
她苦惱的用力閉了下眼,突然拿劍而起,跑了出去。
看著在屋外練劍的靳永貨,戰天的眼神若有所思,這些□子以來他已太習慣有她陪伴,接下來的旅程里他少了誰都行,就是不能少了她。
當年查到她在京城與溫良玉之間的恩怨不少,還以為她心頭該是厭惡這個風流王爺,沒料到——
他的眼神冷了下來,或許她心中人根本不是與她有過婚約的未婚夫婿,而是——溫良玉。
第8章(1)
戰天人還沒上玉王府,一大清早玉王府就以柳若安的名義來了張帖,說要約戰天三日後在城里的翠玉軒一聚。
戰天本就要求見,這倒好,不過是多等幾日,自然也就允了。
「我剛才上街去,發現城里好熱鬧。」
這幾日眾人的話題全都繞到墨城的熱鬧非凡,城里像是要辦什麼大節慶似的,家家戶戶張燈結彩。
「是啊!像過元宵似的,花燈真漂亮。」
元宵?
抱著劍靠在樹干上,听到周遭那些姑娘婆子感興趣的聲音,靳永貞不由拉長耳朵听著。
「听說是有大人物要來。」
「大人物?難不成是玉王爺。」眾人皆知墨城是玉王爺的屬地。
「十有八九。」
「听說玉王爺長得好看,就不知跟我們當家一比如何?」
「誰知道,像我們這種人,一輩子都見不著這麼尊貴的人。不過說到好看,昨夜我听伺候貴客的紅姊姊說,跟當家喝酒的一位公子長得極好,勝過咱們當家,當家原想要將她賞給了貴客,可是被拒了。」
「紅姑娘可是咱們里頭最漂亮的,人家都看不上眼,什麼來頭?」
「不知道。」
靳永貞不想再听下去,起身走進了屋子里。
溫良玉人早在墨城,這里又是他的屬地,他沒道理大費周章的張燈結彩歡迎自己,所以確實有客到,而且身分特殊,思及能讓他如此上心的,除了太子便是聖上。
她的眼角微跳了幾下,不論是太子或是聖上,她都不能被發現出現在墨城。
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離開,她一個人來去自在,現在離開墨城不難,只是她還守著與戰天的五年之約。
盡避只是一句口頭承諾,但她自幼受爺爺教導,明白君子重諾,言而無信不立,雖說她是一介女流,這點道理還懂。
所以現在走不了又留不得,她在自己屋子轉過來轉過去,只能等著戰天去見溫良玉,看他會不會高抬貴手了。
只要他願意放人,她會要戰天立刻就走。
突然,她的門被輕敲,她微驚了下,「誰?」
「靳爺,」門外的侍女恭敬的說︰「當家有請。」
靳永貞斂下心神,深吸了口氣,一臉平靜的走了出去。在院子里看到了戰天,見他裝扮儼然一副要外出的模樣。
「不管如何,今天一定得陪哥哥出去走走。」戰天拉住了靳永貞的手,「大伙兒都說外頭熱鬧,如元宵燈節似的,我們去湊個熱鬧。」
「哥哥的腳傷了。」
「就是腳傷,所以一定要你陪著,若遇人為難,你才能護著我。」
靳永貞實在不想出去,就怕遇上了不該遇見的人。只是戰天的腳確實是傷了,雖說他的護衛都是好手,他自己的功夫也好,但她還是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