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雨瓷皱眉说:“可你想没想过,这对楚青不公平。 ”
“不公平吗?”温洛寒依旧笑着,唇角淡淡讥嘲,“如果你现在去问她,她必定会说,此时此刻,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温雨瓷一时哑然。
没错。
想想小满,再想想尹星光,谁又能说她们两个不幸福。
温洛寒淡淡说:“爱情这东西,原本就是她爱他、他爱她、她又爱他,一厢情愿者多,两情相悦者少,虽然我不爱乐楚青,但我至少会尊重她,爱护她,对于我,后半生能做到如此,已经够了。”
“可是为什么?”温雨瓷不解的问:“为什么忽然想到要结婚?”
“我不结婚,还能干什么?做你一辈子的备胎吗?”温洛寒歪头看她,调笑的模样。
温雨瓷哽住,过了半晌才说:“我不需要备胎,我只是觉得,再经过一段时间,你心情好些,也许会有更好的选择。”
“我唯一的最好的选择是你,”温洛寒举起酒杯喝了口,“不能娶你,娶谁都一样。”
温雨瓷又是一阵沉默,“为什么这么突然?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
温洛寒偏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起来,“瓷瓷,你还是这么聪明!”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没错!就是因为上次的事!我已经欠了你很多,不想再继续拖累你,我结婚,有了家庭,有了妻子,我大哥就不会再为我做什么,我不想再打扰你的生活,不想再成为你的负累,你结婚,我也结婚,你有爱你的男人,我也有爱我的女人,人生苦短,既然我已经注定不能幸福,何必再拖你的后腿?”
“其实你不必这样,”温雨瓷说:“你大哥以后不会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我爸爸始终很疼爱你,你这样乱来,我爸会很心痛。”
“不会,”温洛寒说:“他只是在替楚青担心,他很喜欢楚青,他怕我会冷落楚青,耽误楚青一辈子,这一点你和爸爸可以放心,我已经错过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我已经伤过一个好女人,不会再伤第二个,就算没有爱情,我依然会尽好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假若以后我和楚青好孩子,我也会是一个好父亲。”
“可是……”温雨瓷组织着语言,缓缓问道:“你不爱楚青,楚青真的可以幸福吗?”
温洛寒又要了杯酒,看着温雨瓷笑,“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楚青,你可以清楚明白的问她,温洛寒根本不爱你,一点也不爱,你还是否愿意嫁给他。”
温雨瓷再次哽住,沉默不语。
她知道,如果她当真去问,得到的必定是肯定的答案。
她会嫁!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嫁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觉得楚青可怜,可楚青也许觉得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爱情这种东西,原本就是世上最糊涂的一笔账,即便最聪明的人,也没办法把它算清。
温雨瓷已经无话可说。
她举起酒杯,与温洛寒碰了一下,“祝你幸福!”
温雨瓷轻轻笑了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没有说话。
已经彻彻底底失去了她,没有她,哪里来的幸福?
他的决定、他的婚姻,不过是为了给她的幸福加分罢了。
不再成为她的牵绊、不再成为她的负累、不再让她因他在人生的路上走走停停。
为了她的幸福,他决定退出。
无奈的退出。
不是不想争取,是因为再看不到一点可能。
不想消耗掉最后仅剩的一点感情,做不成爱人,至少也不要变成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他只想还能站在随时可以看到她的地方,照顾她,守护她,看着她幸福。
与温雨瓷碰了下杯,一饮而尽,他又要了杯,并不看温雨瓷,淡淡说:“你走吧,我再坐会儿。”
温雨瓷跳下高脚凳,转过身去,抬脚走了一步,又停住脚步,轻声说:“温洛寒,请你……一定要幸福!”
说完之后,眼眶一下酸涩,她快步冲出酒吧。
坐进车里,她再也忍不住,埋头痛哭。
这一刻的眼泪,与爱无关,与恨无关,只是一种祭奠。
祭奠年少纯真的岁月,祭奠她已经逝去,再也追不回的初恋。
深爱过,也深恨过,不管怎样,那个男人,曾经在她的心上浓墨重彩的存在过。
如今,爱恨都已成过眼云烟,往事很多她已记不清楚,她只知道,她想牢牢抓着那个叫做顾少修的男人的手,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而温洛寒,惟愿他幸福。
温洛寒的婚礼定在半个月后,快的近乎仓促。
婚礼当天,温雨瓷低调出席。
西陵城、西陵越、楚冠爵都来了,并且送了重礼。
温雨瓷站在角落里,看着西陵城、西陵越、楚冠爵全都一身正装,西装款款,站在温洛寒身边,举着酒杯向他道贺时,心中猛地生出许多沧海桑田的感觉。
恍然记得,他们曾经那么近的在一起过。
同住一个屋檐下,吃住在一起,一起欢笑,一起流泪。
如今,他们已经各自有各自的世界,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远在天边,不可触摸。
“想什么呢?”熟悉的声音响起,顾少修自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身。
一个星期前,温洛寒正式认温雄为义父,邀请景城十几位名门权贵见证,敬酒敬茶,跪地行礼,成了温雄的义子。
那天,温洛寒跪在温雄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誓,自此之后,孝敬义父、照顾义妹,此生此世,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温洛寒成了她名正言顺的兄长,那顾少修这妹婿,出席温洛寒的婚礼,也成了理所应当的事。
温雨瓷回头看了顾少修一眼,轻笑,“想起一句歌词,沧海变桑田,事事成云烟。”
“别想太多,”顾少修揉揉她的脑袋,“无论怎么变,至少我们两个,永远不会变。”
“嗯,”温雨瓷抓住他的手,展颜一笑,“我们两个,永远不会变。”
温雨瓷和顾少修聊了几句,被路放尧几个叫了过去。
看着眼前越发漂亮的温雨瓷,路放尧几人百感交集。
时光如流水,带走的岂止是岁月,还有生命中许多许多最珍贵的东西。
如果有如果,如果有轮回,相信温洛寒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可惜这世上永远不会有如果,只能期待有轮回。
路放尧端着红酒,问温雨瓷:“瓷瓷,今天什么感觉?”
温雨瓷笑笑,“放尧哥希望我有什么感觉?”
路放尧耸耸肩膀,“我觉得你应该是感觉解脱了吧?他有了家,有了老婆,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
温洛寒是路放尧最好的兄弟,看到自己兄弟娶了个不爱的女人,大婚之日,脸上冷若冰霜,一点笑意都没有,心里未免不是滋味,话里便带了点刺。
温雨瓷失笑,“放尧哥,你是站在什么立场和我说这话呢?难道你觉得你和温洛寒之间的感情可以胜过我?还是你觉得,这世上还有人比我更希望他能得到幸福?”
温雨瓷这话说的有些拗口,但路放尧想了想,还是听懂了,耸耸肩膀,“对不起了瓷瓷,今天心情有点差。”
温雨瓷笑笑,“明白……”
她朝宴会大厅看过去,轻声说:“怕是今天只有新娘一个人,心情还算不错。”
乐楚青,一直站在温洛寒身边,嫣然微笑,清婉动人。
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她的眼中一直盈着喜悦满足的笑意,一种得偿宿愿的欣喜。
但愿,这份欣喜,不会被岁月消磨。
但愿,有天温洛寒能真真正正爱上她。
宗俊熙碰了路放尧的胳膊一下,怪他没事找事。
路放尧一摊手,做了个自掌耳光的动作,温雨瓷回眸冲他们一笑,“没事,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我还会和你们计较这么多吗?”
“我就知道瓷瓷是最好的,哪像某些人似得小肚鸡肠!”路放尧赶紧给温雨瓷上刷子,顺便埋汰了一下宗俊熙。
宗俊熙冲他挥拳头,他一指远处,“那是不是李哥吗?哎哟,好久不见,幸会幸会!”
他抬脚走了,宗俊熙白了他背影一眼,冲温雨瓷说:“瓷瓷,别理他,他就那样,恨不得全世界的好东西到最后都是他们家的,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哪能尽如他的心意了?”
温雨瓷微笑,“嗯,我懂。”
宗俊熙还要说些什么,楚冠爵端着酒杯从温雨瓷身后走过来,“瓷瓷。”
“嗯?”温雨瓷回头看他。
“走,跟哥哥到里面聊几句。”楚冠爵环住温雨瓷的肩膀,往里面贵宾间带她。
“有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温雨瓷嫌弃的挥掉他的胳膊。
“怎么?”楚冠爵鄙视的看她,“有了老公,哥哥连肩膀都碰不得了?”
温雨瓷白他一眼哼笑,“没老公的时候,我的肩膀也不是你能随便碰的!”
楚冠爵:“……温雨瓷!我上辈子一定欠你很多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