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玉振那薄幸郎,不過是個三甲進士就把她給拋棄,想當年的三甲共有八十人,他不過是八十人中的一個,同進士出身並不是進士出身,不過是按進士出身對待罷了,他就棄她如敝屣,要是她能嫁給兩朝金相,那才真正是為自己揚眉吐氣。
「你瘋啦?」駱菲聲音不由得大了起來,眼楮也瞪大了。「那談大爺是什麼人?你剛沒听我說嗎?克母克妻啊,還只剩一口氣呢,你說什麼來著?想給他沖喜?」
假山洞里,談思璘心中的某一處劃過了一絲異樣。一個未曾謀面的姑娘為何站在他這邊?她說願意為他沖喜,為什麼?
「我沒瘋。」駱佟唇畔彎起淡淡笑意。
是啊,這會兒談思璘還沒參加詔舉,僅是個在敬國公府不受主母待見的繼子,他的存在無足輕重。
不過,等他參加了詔舉便會一飛沖天了……但,他身子不好又是怎麼回事?他的生平傳記里,可沒提過他身子不好,怕是弄錯了吧!
「你沒瘋?」駱菲湊到駱佟眼前去,專注的研究著她,並蹙起了眉。「那你……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想找死?」
駱佟失笑。「誰說嫁給談大爺就會死?」
回想她所知道的談思璘生平,好像無妻無子……所以,保不定嫁給他真的會被他克死……
但,那又如何?
反正她已經多活了別人一世,嫁給兩朝金相再死也值啊,總比被個薄情郎拋棄又上吊自縊而死來得好,那才真是窩囊……
可前生的她,正是這樣窩囊死去的。
死前,她還咬破手指,飽含怨念的在牆上寫下湛玉振來生只能記得她一人之語,現在回想起來,她都覺得可笑萬分。
那樣的負心郎,她要他來生還記得她做什麼?
如今再活一世,她的心已如明鏡一般,那樣的人,最好一生一世都不要再相見,再見只會污了她的眼。
「若是不會死,那個赫連迎月為何要逃到天邊去?」駱菲挑眉,與駱佟較真起來,定要她說個道理。
駱佟一笑置之。「我不知道赫連迎月為何要逃,我只知道逃走是她的損失,她就嫁不到本朝最極品拔尖的男子了。」
駱菲愕然。「我說佟兒,你到底在說誰?咱們現在說的不是談大爺嗎?談大爺怎麼會是我朝最極品拔尖的男子?要也是談二爺才對。」
談家二爺一表人才,身為前狀元公,年紀輕輕便已是中書省從二品的參知政事,仕途不可限量,講到談家的榮耀都是談二爺。
駱佟一笑,那什麼談二爺的,她可沒听過,也沒在大周的歷史里留名。「總之,要是談大爺來給我說親,我就嫁給他!」
洞外駱佟的語氣十分篤定,洞內談思璘的神情卻沉凝了起來。
她怎麼知道他會是大周朝最極品拔尖的男子?
他的前生並沒有這個人。
她是何人?
這個無端闖進來的姑娘究竟是誰?
第二章 願為沖喜妻(1)
像在回應談思璘的疑問,有人找來了。
「七姑娘!八姑娘!真是叫奴婢好找!」寸心跑得都喘了。「兩位姑娘再不去露露臉,太太肯定會拿這事做文章,罰兩位姑娘了!」
張令昕也很想知道曲橋上那兩個談論到他的姑娘是誰,听到那丫鬟的話,他心中一喜,飛快壓低聲音對談思璘說道︰「是寧遠侯府的七姑娘和八姑娘,七姑娘叫駱菲,八姑娘叫駱佟。」
因為家里給他訂了駱家的親事,他已把駱家上下模了個透。
談思璘好笑。「令昕,你不去當包打听真是可惜了。」
「還裝?」張令昕瞪他。「你難道不想知道願意當你沖喜媳婦的姑娘是誰?」
談思璘還是笑著,淡淡地道︰「知道名字又如何?若貌似無鹽,你可是要說心地美就好嗎?」
他還不知道張令昕嗎?最是注重容貌了,不就是想知道那駱四姑娘駱芙模樣生得如何才會先來一探究竟。
張令昕又蔫了,他期期艾艾地道︰「模樣自然是不能太差了。」
他得承認自己是淺薄了點,不是那麼的看重內涵,要是長得丑了些……好吧,就說模樣若是長得像寶琴公主那樣好了,再怎麼有好感,他也是敬謝不敏的。
「什麼時辰了?」駱菲也有點緊張起來,她們好像在花園廝混太久了。「新娘子迎回來了嗎?」
御賜的公主府就建在寧遠侯府隔壁,華貴氣派,今日新娘子是先迎回駱家行禮,洞房也是在駱家設的新房里過,爾後駱子應這位駙馬爺便要住到公主府去,今日的喜宴也是擺了兩邊,凡是跟皇室沾邊的都在公主府里宴客,其他國公侯爵跟官員則宴在侯府,京城有頭有臉的權貴之家都到齊了。
「奴婢從二門來,听說花轎快到了。」寸心回道。
駱菲又興奮起來。「那咱們快去看熱鬧!四哥怕是連紅綢都握不牢!」
駱佟也是一笑。「瞧你說的,不至于吧?」
寸心比手畫腳的說道︰「奴婢听說公主金冊、玉圭,還有那敕封駙馬的全套儀仗可吸引人了,滿城追著看熱鬧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呢!」
駱菲一听便迫不及待了。「咱們快走!快走!」
听到主僕三人要走了,張令昕連忙拉著談思璘出去。
談思璘被拉得啼笑皆非,出了洞後,他拉開了張令昕的手。「你這是做什麼?真想看看那兩位姑娘的真容嗎?」
曲橋前端,依稀可見主僕三人的身影,一個粉衫,一個紫衫,一個綠衫,紫衫那個,腰線粗了些……
「當然要看!」張令昕的好奇心已經被勾起,他也不自覺的被影響了,還沒見著駱芙,已經對駱芙的觀感不佳,想到一個刁蠻丫頭要成為他的娘子,他就極不舒坦。
而駱菲渾然不知自己無心的幾句話就壞了一樁姻緣,她拉著駱佟急著要去前廳看笑話,很篤定她那沒斷女乃的四哥會在眾人眼前出丑。
「菲兒!你走慢點!」駱佟真的很擔心自己會踩到駱菲的裙子,兩個人一同跌個狗吃屎。
「再慢就看不到啦……」駱菲風風火火,腳步半點不停,可下了曲橋,來到湖畔,她突然沒了聲音,發出一個懊惱的低咒。「真不走運啊!」
駱佟抬眸。
冤家路窄。
駱芙帶著丫鬟婆子浩浩蕩蕩的迎面而來,她盛裝得好似要去選妃一般。
環湖小徑就那麼點大,看到她,駱菲自然停下了,而後面跟著的張令昕與談思璘也隨即停了下來,一株桃樹成為他們隱身的絕佳遮蔽。
「你們在這里做什麼?」駱芙用鼻孔看她們,她向來把庶出的妹妹都當下人。
駱佟、駱菲規規矩矩的福身施禮。「見過四姊姊。」
駱芙霸道、仗勢欺人,自認是嫡女便高人一等,駱佟向來把她當跳梁小丑,但她不會流露出心中真正的觀感,別的妹妹對駱芙均是忍氣吞聲,她便也表現得與她們一般,可事實上,她並沒有在忍受駱芙,因為她眼里根本沒有駱芙,駱芙入不了她的眼。
「你這賤蹄子,打扮成這樣想勾搭誰?」駱芙立即把目標放在了同樣盛裝的駱菲身上,眼楮眯了一下。「是不是荷姨娘那個賤婢叫你穿成這樣好勾引誰的?你說,你想被哪家的公子看上啊?」
駱菲垂著眼,小心翼翼地道︰「妹妹不敢,姨娘也沒有叫妹妹做什麼,是妹妹認為今兒個是四哥的大日子,自該盛裝打扮一番才能表現侯府的體面,便把能見人的都往身上穿了,倒叫四姊姊見笑了。」
長年被駱芙欺壓,又怕自己一個不謹慎會連累生母荷姨娘,駱菲此時必恭必敬的態度跟在曲橋上暢所欲言時有著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