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璘媳婦心思細膩,肯定能將壽宴辦得盡善盡美。」柳氏笑道。
駱佟笑著應道︰「蒙祖母抬愛,佟兒一定盡心盡力,操辦得令祖母滿意。」
單氏冷眼旁觀,不置一詞。
好,有本事你就去辦吧,你這個低賤庶女,我就不信你的眼界能有多高,能把壽宴辦得多風光。
她就等著看駱佟出丑!
夜已深,勤政殿里燈火通明,四位皇子和文武百官齊聚朝堂之上,皇帝楊熙頭疼的看著眾臣,他風疾之癥又犯了,隱忍著主持朝局。
「大金兩萬精銳騎兵已入渭州,離京師只有兩百多里的路程,眾卿有何意見,但說無妨。」
皇上一直擰著眉心,任誰都看得出他身子極為不適。
太子急功近利,第一個出列搶著說道︰「啟稟父皇,兒臣以為,金人生性貪婪,他們大張旗鼓的攻進來不過就是想掠奪些財物罷了,並無那攻城略地的雄心壯志,也沒那本事,只要咱們拿出些財物打發他們,就能不戰自退。」
談雲東使了個眼色,談思湛便出班奏道︰「微臣以為太子殿下所言甚為有理,若是損失一些財物便能退敵,又何須大動干戈引得百姓生靈涂炭,太子殿下思慮周全,令微臣十分佩服。」
一等談思湛說完,睿王楊青便出列道︰「父皇,兒臣以為此計萬不可行。」
皇帝面上不顯山露水,只道︰「為何?」
楊青道︰「兒臣認為,獻出財物絕非弭兵止戰的良策,我大周乃是泱泱大國,又豈可長遠以賜予金帛來消戰?何況,先前金兵不過是在邊境騷擾,才賜予財物息事寧人,如今金兵已長軀直入,若是我方再這麼做,便是助長敵軍的氣焰了,不可不慎。」
皇帝點了點頭。「說的有理。」
讓睿王越了過去,太子可不高興了。
談雲東又使了個眼色,談思湛便又急著奏道︰「睿王殿下可是忘了,我大周開國之初,金人初次來犯,聖祖皇帝便是派了使臣出使金國稱臣納貢,難道睿王殿下的意思是,聖祖皇帝當時在助長金國的氣焰?」
太子落井下石地道︰「嘖嘖嘖,四弟,你這想法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啊!」
楊青並未動怒,只淡淡地道︰「當年祖父派使臣稱臣于金國,是為了聲東擊西,降低金國的戒心好引我大軍推進關中,但如今情勢並不相同,我大周國勢穩固,日益強盛,金國卻妄想要更多金帛而舉兵來犯,兩者之間不能相提並論。」
太子不太滿意地道︰「有何不能相提並論的?不都是金人來犯嗎?」
二皇子楊機稱許地看了談雲東一眼。
他們父子說要為他效忠,他原是不太相信他們,如今他們讓太子在皇上跟文武百官面前顯得那麼無知,看來是真的有心投效他,而自己此刻什麼都不必做,以免像愚蠢的太子一樣多說多錯,只要讓太子和睿王去鶴蚌相爭,他便能漁人得利了。
「談左丞,你意下如何?」皇帝的視線轉到了談思璘身上。「談卿認為太子之言可行,或者睿王之言可行?」
談思璘眸中閃動著幽光。
佟兒說,湛玉振前生是被金兵殺死的,他肯定極為畏懼金人。思及此,他不假思索地抬眸回道︰「微臣以為,右丞之言十分可行,微臣建議由右丞出任使臣,親自至金軍獻上貢物,必能使戰爭消弭于無形。」
談思湛臉色一變,心念電轉。
前生他是被金兵一刀一刀凌虐,最後才被刺死的,那些人,根本不是人,是禽獸!現在談思璘說什麼?讓他深入金軍做使臣?!
不!他死也不要……不,不是,他不要死,但他也不要去……
一瞬間,他臉色煞白,硬著頭皮奏道︰「啟稟皇上,微臣適才細想過了,是微臣想得太簡單,誠如睿王殿下所言,贈與財物以弭兵確實為下下之策,如今局勢已變,應敵之策確需改變。」
皇帝撇了撇唇,不太滿意地瞅了瞅談思湛。「談卿,以後想清楚了再說,國家大事,豈能兒戲?」
談思湛冷汗涔涔,低下了頭,不敢再開口了。
楊青眉頭緊鎖。「啟稟父皇,兒臣以為,進則存,退則亡,唯有寸步不讓,才能揚我國威。」
皇帝的面色終于緩和了一些。「與朕的意思不謀而合。」
楊機瞪著談雲東。
談雲東也是氣惱,思湛那小子何以如此沒用?不過出任個使臣,何至于嚇得臉色發青?
案子三人入夜回到府里,談雲東和談思湛相偕著匆匆往書房去謀事了,談思璘回到明秀軒,發現駱佟還沒睡下。
有人等門是幸福的事,但他捏著她的鼻子說道︰「這都多晚了,不是說過不要等門嗎?可知道夜深露重,對身子不好?」
這是他與她的協議,有時皇上會留幾個近臣下來論政,有時他也會因與幾位大臣交換意見而弄得比較晚,所以讓她先睡。
「夫君言重了,我又沒站在外頭,哪來的露?」駱佟微微一笑,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子。
她讓丫鬟都退下,蓮步輕移地走到談思璘面前,親自為他更衣。「我這一整日都沒能好好與你說幾句話,怎麼睡得著?」
她知道金人來犯這件事會有驚無險,所以就不追問了,只笑著說了自己會成為大周下下個皇帝的干娘。
談思璘听了也是莞爾。「睿王妃是性情中人,她做了皇後之後,定然不會忘了你這個姊妹。」
駱佟有些感慨。「思璘,我覺得自己有些卑鄙,王妃以真心相待,我卻不能還以真心。」
他捧著她的臉說道︰「傻瓜,你既會這麼想,就是對睿王妃以誠相待的證明。」
駱佟一愣。「是這樣嗎?」
他勾了唇,吹熄兩盞燭火,笑笑地牽起她的手在床榻坐下,扯出一抹俊逸的笑容。「這便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如同此時,沒看出我的,還淨想與我話家常……」
駱佟抬眸見著他眼里的灼灼流光,心里一熱,身子已被他壓進床里。
他放下紗帳,修長矯健的身軀伏在她身上,很快封住了她的唇,雙手在她身上處處點火,努力制造小女圭女圭。
第十七章 宮變廢太子(1)
近日,駱佟致力于操辦安老太君的七十整壽,但也察覺到了談雲東和談思湛這對父子之間的不尋常氛圍。
他們父子常在書房一待便是一日,不許任何人打擾,也常一同出府,直到深夜都未歸,另外,不論安老太君和單氏說什麼,談思湛就是不去接曾綺芳回來,種種異常的行為,讓她察覺其中必有貓膩。
「他們正在慫恿太子發動宮變。」听完駱佟的疑點,談思璘倒是半點不意外地說。
「宮變?」這話听得駱佟心驚肉跳。「可咱們已將二皇子是將來天子的假消息泄露給談思湛了,何用慫恿太子發動宮變?此刻他要做的,只需盡力討好二皇子就行了,不是嗎?」
談思璘徐徐笑道︰「此舉正是在討好二皇子。」
駱佟拿正眼瞧著他,福身一禮,虛心道︰「請相爺賜教。」
談思璘作勢要打她,臉上卻掛著寵愛的笑。「頑皮。」
兩人笑了一陣,駱佟才道︰「可是要利用太子來討好二皇子?」
「不錯。」談思璘收了笑。「那日在金鑾殿上,二皇子失了先機,他原想坐收漁翁之利,卻因為談思湛懼為使臣而讓睿王在皇上面前出了頭,他自然是對談思湛極度不滿,也難以相信父親二人的投效之心。」
駱佟也是聞一知十。「于是,為了向二皇子證明忠心,他們便慫恿太子發動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