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撫過她的頰,隨即被她躲開,可下一瞬,別開的嬌顏又被大手扳回。
他湊過來,算不上溫柔地在她唇上一吻。
她抵死不從,緊閉雙唇,直至他用舌尖撬開,探入芳腔,逼她投降。
凜然霸道,爽冽直接。他的吻,一如他的人,教她防不勝防。
吻畢,他一臉心情甚好的笑道︰「往後,不許你讓耿歡在你宮里過夜,更不許你侍寢。」
語氣含笑,仿佛雲淡風輕,說的卻是涉及帝王內務的後宮大事。
冉碧心知道她斗不過此人……怕是放眼朝中,無人能與之相抗衡,她只能氣悶地吞忍下來。
她不傻,她伺候過男人,她看得出來,繆容青對她有幾分意思,可她不認為這便代表他喜愛她。
他是個野心家,陰謀家,他已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掌控了大梁江山的命脈,他不過是因為不甘心終究只能為臣,無法真正坐上龍椅,方會對她起了歪念。
「你覺得我在忌妒耿歡,所以才會這樣對你?」
遭他猜中心思,她目光微動,面色有些不自在。
他笑了笑,並未多加解釋,只是松開她的手,含笑命令道︰「有勞娘娘幫微臣重新煮上一份。」
冉碧心只得恨恨地瞪他一眼,憤然起身,在門外宮人的帶領下,去了慶和宮的小廚房,挽起衣袖揉面團煮羹湯。
……混帳東西!日後若是她活得不耐煩了,不怕他這只大梁妖孽了,她肯定要在親手烹煮的膳食里下毒,讓他歡快地吃死!
第4章(1)
燕國使臣帶著貢禮前來祝賀新皇登基,今夜大梁皇城燈火粲然,皇太後頒令下來,將在朝曦宮大宴使臣。
燕國不過是大梁南邊的一處小柄,由于國土狹小,軍力薄弱,因此長年以來一直附屬在大梁王朝之下,年年上貢,與大梁交好。
燕國子民多是燕族人,燕族人多以畜牧維生,畜養最多的便是羔羊,每年上貢不少羊只供給大梁宮廷。
由于氣候與風土,大梁境內畜養較多的是牛,是以牛肉在大梁容易取得,價格上亦平易近人,老百姓但凡有能力的,大多吃得起;至于一般人家,或者家境沒這般寬裕的,平日以食用豬肉為主。
這回燕國使臣前來,自然帶上了好幾車的上等羔羊,進貢給大梁新皇,因此今晚的宮宴自然少不了各式烹調手法的羊肉膳食。
暖橘色的燭光,透過繡上萬壽菊的宮紗燈罩,一盞盞地照亮了舉辦宮宴的朝曦宮正殿,以及偏殿。
四品以上的官員方得進入正殿,至于品階不夠的官員,只能坐在偏殿用膳。
正殿里又分前後兩部分,前半部是二品以上官員的座位,後半部則是二品以下、四品以上的官員。
能夠陪同帝王一塊兒大宴他國使臣的,後宮中自然只有皇後能有此殊榮。
然而,莫名其妙地,儀元宮接獲聖旨,讓後宮四妃一同出席宮宴,說是新皇登基初次舉辦宮宴,要讓後宮妃嬪一塊兒同樂。
……見鬼了,哪來的四妃?除了前不久繆縈自作主張,幫耿歡冊封了個皇後,其余被繆縈認可的秀女,多是封了嬪位,四妃的位置除了賢妃一位,其余三個仍空著。
冉碧心不必猜也曉得,肯定是某人狐假虎威,假傳聖旨讓她出席宮宴。
畢竟,自從上回在慶和宮遭某人撂警告,外加調戲輕薄之後,那只奸孽已有個把月不曾出現在她面前。
她雖是松了口氣,可莫名地,感到一絲悵然,以及不安。
朝廷內閣已被繆容青掌握在手,宮中則有繆縈只手遮天,至此,大梁不過是名義上仍是耿氏江山,實則早已易主。
她多少听說了,繆容青做為宰相,正在推動新政,改動稅賦制度,甚至御史台辦了幾個食官污吏。
除去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一點,繆容青在朝中的所作所為,實在不像一個奸佞該有的舉措,這點甚是奇怪,總令她揣測不透。
當然,也不是沒有濫用職權的部分。據說,繆氏設了幾個局,鏟除了政敵,這其中還有親王與老臣。
繆氏正在排除異己,建立屬于他們的政治勢力,這些舉動都是可想而知的。
「娘娘。」
听見春蘭的低喚,冉碧心這才回過神,舉目望向正前方。
爆宴之上,席開上百桌次,耿歡與繆縈坐在正殿最上方的鎏金御案後方,剛剛冊封的皇後,座位矮了御案一階,但仍是離皇帝最近的。
至于她,座位自然又矮了皇後一階,與正一品的大臣們只隔了一個階。由于四妃之中僅有她一人,是以身旁座位空蕩蕩的。
燕國使臣便坐在殿下正中央的位子,一身燕國常服,坐姿甚是豪邁,一旁還有宮廷司膳候著,一會兒開宴要給使臣布菜斟酒,甚是給足了燕國面子。
皇帝坐定了,皇太後亦早早便上座,大殿里的臣子個個坐得直挺,可宴席卻遲遲不開。
冉碧心掃了一眼殿下眾臣,不意外的冷哼了一聲,隨後便見殿門口緩緩步進一道身穿絳紗繡瑞獸官服的人影。
霎時,殿里氣氛起了微妙的變化,那些官員雖是坐著,卻個個面露恭謹之色。
就連燕國使臣亦站起了身,不符禮節的朝繆容青拱手作揖,行了個君臣之禮。
殿上,繆縈微微笑著,耿歡不明所以的看著,毫無反應。
冉碧心卻是無比的心寒。盡避知道繆容青已是大梁的地下皇帝,眾人只認他為主,可親眼看見這一幕,仍不免為耿歡感到痛心。
我告訴你,別這麼輕易就同情他們,這是他們應得的,誠王不義,禍延子孫,殃及母妻。
驀地,繆容青那日說過的話在耳畔響起。
冉碧心攢起秀眉,合握金杯的縴手收緊。他為何會說這樣的話?就她所知,誠王為人正直忠義,在世時甚為朝中眾臣尊敬,梁靈帝年少登基時,亦十分信賴誠王,大大重用……
尋思間,她沒察覺那道絳色人影已朝她這方走來。
「大人,您的座位在那邊……」內務大總管著急的聲嗓落下。
冉碧心醒過神,一抬眼便對上繆容青端著笑的白玉俊容。
他不理會大總管,兀自在她身旁的座位落坐,待他坐定,殿上的皇太後便喊了聲開宴,遲了許久的宮宴總算開始了。
爆人們先為御案上好菜,數百位宮人才陸續為殿中大臣上菜,在內務府太監的指示下,教坊司開始拉琴奏樂,宮伎翩翩起舞。
冉碧心望著身旁的繆容青,對此人開始萌生不一樣的念頭。
繆容青端起金杯,一旁的司膳宮女隨即為他斟酒,他舉杯品啜,眉頭微皺的拿開金杯。
「大人,這酒可有不妥?」司膳宮女戰戰兢兢地問道。
「把酒換掉,我不喝這個。」繆容青冷酷地命令道,神色甚為嚴峻。
那名司膳嚇白了臉,連忙將案上的酒壺與金杯撤走。
見著此景,冉碧心覺著古怪,不動聲色地轉回來,舉杯低啜。
是出自大內酒曲精釀的薔薇露,這可是上好的酒,只有在宮宴時才能喝上,繆容青卻一臉嫌惡,似乎對這酒深惡痛絕,真是奇怪。
司膳重新端上另一壺酒,戰戰兢兢地替繆容青斟上,他啜了一口,冷峻的臉色這才稍霽。
冉碧心雖覺著有些說不出的怪,可又窺不出什麼異狀,便也沒放心上,默默品嘗起今晚御廚特地烹制的各式羊肉佳肴。
爆宴進行到一半,燕國使臣便因不勝酒力,半醉臥案,還是繆容青讓太監去給耿歡提醒,耿歡才發話讓燕國使臣退下休息。
盡避使臣不在,可宮宴自有規矩,當然不可能這樣草草結束,畢竟滿朝官員全在場,總得讓大伙兒吃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