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有相爺的妻子跟家人,不需要郡主這麼辛苦的天天上門關切。」
「如果不是相爺的妻子家人都無法給予相爺需要的關切,本郡主確實不必如此辛苦。」陳知儀口氣依舊和善,但話里的嘲弄很明顯。
「你!」阮芝瑤氣得語塞。
「抱歉,我與祖母有約,不想讓她老人家等太久。」她轉身就走。
小樂雖然在心里大贊主子,但可不敢露出驕傲表情,僅是亦步亦趨的跟上。
陳知儀其實並不想與阮芝瑤如此惡言相向,且若是她上門後發現阮芝瑤與褚司容早已如一般夫妻般恩愛,那她會選擇退讓的,可是兩人不僅水火不容,阮芝瑤的跋扈亦是多年不改,徹底惹惱她。
看著陳知儀的背影,阮芝瑤氣得全身發抖。
褚司廷、褚芳瑢從頭到尾都不敢多吭一聲,論權勢、家世,他們全矮郡主一截,什麼不滿的話都只能私下說,所以等到陳知儀都走遠了,他們才開口。
「還說是郡主咧,禮教規矩都讀哪兒去了,呿!」褚芳培只敢放馬後炮。
巧兒沒說話,她深深凝望著陳知儀那高貴縴雅的背影,若是相爺身邊來了一個才德兼備的郡主,她該怎麼辦?她還想再努力看看讓相爺喜歡上自己啊。
第十三章有情人終成眷屬(1)
空氣微涼,轉眼間已是深秋,楓紅更深一層。
這一日,當陳知儀主僕來到澄園後不久,褚司容也在鞏氏差人通知下來到澄園。亭台內,就見祖母與陳知儀有說有笑,而她那張俏麗臉上有著動人光采。
說來,她對祖母特別親切,若說她真的是棋華,她對祖母的好便能說得通。
褚司容邊想邊走近亭台,喚了聲,「祖母。」
「你來了。」鞏氏也看到他了,她笑著拍拍他的手,「今天郡主有準備驚喜,特別要你一定得過來呢。」
她原本不想當月老,但這段日子與郡主相處後,心念一轉,也許郡主真能帶給司容新的人生,便打算牽這條紅線了。
陳知儀款款起身,笑容滿面的看著他。
是她要祖母請他過來的?褚司容抿抿唇,冷聲道︰「我一向不怎麼喜歡驚喜。」
「這個驚喜你一定喜歡,我可以確定。」她倒是自信十足。
兩名丫鬟搬來一座琴,她在桌前坐下,深深看著端坐在前方的褚司容一眼,在深呼吸以壓抑心中的緊張後,她垂首撫琴撥弦。
悠揚的曲調揚起,而且是褚司容非常熟悉的。
褚司容一臉震驚的看著她,這首便是他跟棋華修改後的桃花落。
那時的笑鬧、那時的相愛、那時的依偎、那時的幸福……他深深凝睇著撥弦的陳知儀,然後她的身影竟跟棋華的相疊再相疊,最終合而為一。
是她!是棋華!她回來了!她正在為他撥弦。褚司容的心情從激動轉為狂喜。
「沒想到郡主的琴竟然也彈得這麼好,就像棋華……」鞏氏喃喃低語,眼眶也紅了。
殊不知,她這一聲「郡主」讓褚司容如夢初醒,那瞬間,視線里再不見鞏棋華,只有陳知儀那張絕麗動人的臉。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將她視為棋華,但這是不可能的,這世上不可能會有還魂附體的事,他不能被別人迷走心思,這樣等于背叛了棋華,那連他都會看不起他自己。
一想到這里,褚司容驚醒回神,心火狂燒。
他繃著一張俊顏,雙手握拳,突然起身。
陳知儀一怔,撥弦的手停了,樂聲戛然而止,因他的頭低低的,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焦急的問︰「怎麼了?」
他的下顎肌肉繃緊,沙啞著嗓音道︰「不要彈了!」
她的眼楮陡然一亮,「你相信我了嗎?」
不,他是絕望的想相信,但……他可以就這樣說服自己嗎?如果是假的,那他的棋華怎麼辦?棋華會有多恨他啊。
可惡,他被她擾亂得夠徹底了!真的夠了!他抿緊薄唇,當下轉身走人。
見狀,陳知儀想也沒想的起身追上前。
褚司容回過身一把扣住她的手,咬牙切齒警告︰「別跟來!」
她先是愣住,但視線在對上他的眼眸後,喉間頓時感到酸澀。
他的眼神飽含太多惻愴、太多悲涼,讓她的心都跟著緊緊揪疼了,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眼眶泛紅的看著他孤挺的背影往外走。
「唉,司容向來孤傲,不容易動情,郡主別難過。」鞏氏步上前安慰。
「但相爺真的好過分啊。」小樂不滿的替主子抱不平。
陳知儀沒有說什麼,她閃著淚光的眸子一直盯視著早已不見褚司容身影的前方。
她們不懂,愛他最深的人是她,所以眼下傷他最深的也是她。
接下來的幾日,陳知儀一直沒有辦法遇到褚司容。
他總是能適時的錯過她,就好像有人掌握了她的行蹤,能及時的讓他避開她,而她從祖母那學到的、親手熬煮的補湯也總是被原封不動的退回。
他還是無法接受她死而復生的事實嗎?她只想接續兩人的幸福有這麼難嗎?陳知儀在心中輕嘆一聲。
今天,她一樣只能進得了澄園與鞏氏談笑,接著便離開。
不多時,就有人到綺羅苑去稟報。
「相爺,知儀郡主陪老夫人聊了一會兒後,已先行離開了。」
「嗯。」
下屬拱手退下,褚司容仍站在窗口,看著稍早前陳知儀才經過的拱橋,想起那抹不時回頭望的失望身影。
夕陽西下,暮色漸濃,他佇立久久,無法不去想她,畢竟她身上有那麼多棋華的影子。
他想相信,但又在心里唾棄自己的脆弱,他竟不夠堅強到需要一個陌生女人的陪伴,甚至允許自己自欺欺人,好放縱自己去接受陳知儀就是棋華的荒謬論調。
日復一日,褚司容無法否認他竟然開始想看到陳知儀,看不到就心煩,可以見時卻不敢見,他的心情高低起伏,總是陷在矛盾的情緒中,像只暴躁又抑郁的困獸。
偏偏目前他位居高位,時有官員私訪,他不應這樣控制不住情緒。
不過,針對父親被他軟禁一事,陳知儀倒很識相,進出府中多次,不曾主動提及要探望他父親,或者探听他父親的事,是知道他父親的病會傳染?還是很清楚他有多麼仇恨他爹?
不該再想她的,這段日子他已被她擾得心神難靜,他抿據唇,轉身回到桌前坐下。
同一時間,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門外也響起叫喚,「相爺。」
「進來。」褚司容听出那是他派去調查陳知儀過去的侍衛。
一名高大侍衛走了進來,「相爺要小的查的事已辦妥了。」
「說吧。」他一邊說一邊拿起毛筆繼續批閱皇上交給他代理的奏章。
「知儀郡主八歲時因高燒過度而成為憨兒,四年前跌倒摔成重傷後,昏迷了幾日,再轉醒時,奇跡似的恢復神智,這事京城里是無人不知,唯跌傷的日子眾說紛耘,小的查到了,是四月二十七日。」
褚司容手上的毛筆一頓,臉色變了,難掩他內心的震驚。
怎麼可能會在同一天?!就是那一天,棋華在他懷里咽下最後一口氣,這之間難道真的有所關聯?
內心受到震撼,他手上的筆一直懸在奏折上方,筆尖墨汁緩緩滴落,侍衛注意到了,但他似乎無感。
「繼續說。」深吸一口氣,他將毛筆擱回筆擱。
「听人說,醒來後的郡主很聰敏乖巧,收服了睿親王府上上下下,即便郡主時常去逛下城市集,王妃王爺亦無微詞。」
「所以她常去那?」他們初見的那一日並不是刻意安排的相遇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