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當年是烏鴉(下) 第18頁

那名妃子吞咽了一口口水,惶恐的目光一一的掃向在座的六、七名妃子,「我們這些被皇上打入冷宮的可全是皇上身為太子時所納的妻妾。」

「所以我們是舊人啊!皇上也不想想先皇是怎麼死的,女人一批一批的納進,縱愁聲色,連外面那些不干淨的女人也找進來快活,听說先皇就是得了髒病死的!」其中一人還是沒听懂,只覺得皇上是喜新厭舊。

那名妃子搖搖頭,「不是,我是說,新來的美人們全是宰相送進來伺候皇上的,他一批一批的送,我們慢慢就被送進這里來了,你們記得嗎,現在的宰相就是以前右丞相的兒子,是鞏棋華的大表哥啊,你們到底懂不懂我在說什麼?鞏棋華啊!」

其中一人懂了,臉色發白,「是啊,眼下這些待遇不就是我們曾經拿來對付鞏棋華的手段嗎?當年鞏棋華被趕出東宮沒多久,听說就病死了。」

「現在皇上雖坐在王位,但是宮里人都知道皇上根本無心政事,皇城內外大小事根本是由褚司容一手掌握,而他是鞏棋華的大表哥……」

另一人倒抽口涼氣,「你是說他是在替鞏棋華報仇?!」

她拚命點頭,「不然呢?就算是皇上不臨幸的妃子,也沒落到咱們這麼淒慘的田地,這冷宮關的就我們幾個啊。」

另一人也覺得手腳發冷起來,「對了,我听說李雪很早就被送去守陵,若我沒記錯,當初鞏棋華會入宮就是她去跟皇上說的。」

「李雪守陵,而我們現在過得比普通奴才還不如,就跟當時的鞏棋華一樣,天啊,我們最後一定會被整死的……嗚嗚嗚……」因為害怕,這名妃子還跌坐地上哭起來。

一連多日,冷宮里傳來不間斷的哭泣聲,無邊的恐懼更在每個受冷落的妃子間蔓延開來。

雪一天下得比一天大,冷宮四周的積雪也愈來愈厚,但一如以往,乏人問津。

第十七章相箭身世有隱情(1)

除了冷宮,同樣乏人問津的還有在丞相府的阮芝瑤,日子本就過得郁郁寡歡,再加上賀姨娘等人當年設計褚司容的事被揭穿,她的日子更是過得心驚膽顫,她好怕、好怕她曾經做過的一件壞事也會曝光。

或許因為如此,她開始睡不好,只能借酒澆愁,至少醉了,愁沒了,也能睡了。

巧兒听下人說起她天天飲酒的事,心中頗為不安,偏偏兩人雖然同住清心苑,可她住西廂房,阮芝瑤住在主屋,她每日有忙不完的活兒,很難跟阮芝瑤踫上面。

好不容易這日得空,巧兒連忙去找阮芝瑤。

巧兒皺眉,「喝酒誤事,要是說了不該說的話怎麼辦?」

阮芝瑤其實已經半醉,她打了個酒嗝,「那又怎樣?如今在這個家還有誰會來找我說話?有誰會正眼瞧我一下?」

「總比我回去當下人好吧,其他人都明里暗里的欺負我,」巧兒咽下喉間的酸澀與苦味,「總之這里我是待不下了,但你要給我封口費。」

「你在胡說什麼?!」她皺起柳眉。

巧兒看了看四周,確定屋外沒有其他人後,她附耳對阮芝瑤說了悄悄話。

阮芝瑤倏地瞪大了眼,「那件事……你怎麼敢?」

她苦笑,「我這一輩子過得太苦了,有錢至少能過點好日子。」

「我哪有那麼多錢,我娘家如今的狀況你也是知道的,我還偷偷把陪嫁拿回去給我爹娘過日子,這里的月例又少。」

「那都不關我的事,或許你可以去找知情的第三人幫忙。」

「你!」阮芝搖氣得語塞,這會兒酒早醒了。

「三天後,我會過來拿錢,若拿不到,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全都說了,反正留在這里當下人、看著相爺跟陳知儀恩恩愛愛的也是生不如死!」巧兒冷冷的說完這一席話,旋即離開。

殊不知她跟阮芝瑤的一舉一動,陳知儀都已安排人監視,且這人不躲在她以為的屋外窗角,而是屋瓦上。

不一會,兩人私會一事已傳到陳知儀耳里,她點點頭,看著她安排的耳目,下了指示,「我明白了,你……」

第二天,阮芝瑤又要下人送酒到房里時,一個小丫鬟神不知鬼不覺的在酒里偷偷加了助眠藥物,這才送過去。

阮芝瑤的貼身丫鬟雙喜則被陳知儀找了由頭派到城外去采買東西,這一來一回要近兩個時辰,而這段時間里,喝了些酒的陳知儀,早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陳知儀在下人的通知下,走進阮芝瑤的房間,身後還跟著小樂。

「快點!」話落,小樂跟另兩名丫鬟立即將房里弄成像阮芝瑤亂發酒瘋的樣子,只見酒壺落地成碎片、酒液灑滿地、椅子翻倒……

時間算得剛剛好,雙喜回來時,就見房里一團混亂,而她家主子更是一身酒味,在大少女乃女乃及小樂的攙扶下走到床上躺下。

「大少女乃女乃,我們姨娘怎麼了?」雙喜著急的上前詢問。

「阮姨娘喝太多酒了,下人說她喝得醉醺醺的,在房里大吵大鬧、亂摔東西,怕她傷到自己,小丫鬟們才趕忙通報大少女乃女乃。」小樂沒好氣的說著。

雖然這是套好的一出戲,但她其實是听命行事,並不很清楚主子意欲如何,但主子一定有其用意,所以她也沒多問。

「姨娘最近心煩常喝酒,奴婢勸了也沒用。」雙喜也很無奈。

「我會差人來這里幫忙整理,你照顧好阮姨娘吧。」陳知儀邊說邊看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阮芝瑤,似乎欲言又止,但還是先行離開了。

阮芝瑤這一睡直睡到第二天一早才醒,她頭疼欲裂,沒想到雙喜還跟她說,她昨天喝醉鬧事,連陳知儀都驚動了。

她申吟一聲,「天啊,怎麼會?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姨娘喝醉了,能有什麼印象,奴婢真擔心姨娘可有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雙喜邊說邊扶著她下床,來到梳妝台前坐下。

聞言,阮芝瑤一驚,完全清醒過來,她焦急的起身,抓著雙喜的手問︰「我有說什麼醉話嗎?你有听到嗎?」

雙喜連忙搖頭,但手被主子抓得好疼,她皺著眉頭道︰「奴婢不知道,但以前姨娘喝醉了總會罵大少女乃女乃是賤人矯情,總之會罵一堆不好听的話。」

「天啊!還有嗎?」阮芝瑤臉色蒼白,她最怕的其實是把鞏棋華當年的死因說出來,屆時若傳到褚司容那,那她就沒命活了。

「奴婢不知,奴婢回來時,姨娘早醉死了。」

「快、快給我梳妝打扮,我去探探!」阮芝瑤急躁的要雙喜替她梳發挽髻,抹上脂粉後,腳步匆匆的就直往綺羅苑去。

本來她還擔心陳知儀不會願意見她,沒想到在丫鬟通報後,她竟然能進去。

此刻,她端坐在低調不失奢華的雅致廳堂里,面對著氣質高雅的陳知儀,她竟有種相形失色之感。

「姐姐,」除了之前要誘騙陳知儀那次之外,這是阮芝瑤第二次自己承認自己非正妻,雖然她還是不肯自稱奴婢。

「昨晚妹妹失態了,真是抱歉,驚擾到姐姐了。」

陳知儀溫婉的搖搖頭,「是當姐姐的沒考慮到妹妹的感受,其實姐姐也听聞妹妹近日飲酒頻頻,心情欠佳,但說真的,姐姐雖身為正室,可年紀較小,實在不太懂得要如何與妹妹相處。」

阮芝瑤急忙點頭,「妹妹能明白、妹妹能明白的。」

「說來大家都是一家人,能相親相愛最好,不能也該彼此尊重,是不是?」陳知儀友善的說著。

對方看起來頗和善,阮芝瑤卻覺得很不安,她很在意昨晚的事,「姐姐,妹妹想知道昨晚喝醉酒後,有沒有說一些不該說的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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