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莊女掌櫃 第19頁

「石榴!」齊瑤忍不住喊她小名,快步向前,這便拉起她的手,「真是你?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

「快,進來。」

李知茜的手有些粗,但氣色卻是明媚照人。

是,手粗又不算什麼,自己的手也粗了,但比起以前的金絲雀,現在的她開心多了。

一到後頭小房間坐定,李知茜伸手就彈了她額頭,「你啊,去了原州就再沒消息了,都不知道我多想你。」

齊瑤捂著額頭,笑說︰「我也想你,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打听到你也到了京城,才花錢請了四個尋人先生去找呢。」

「算你有良心,跟你說,我在城西開了間餐館,跟你一樣,現在自己當掌櫃。」

她一听更開心,她們果然是好姊妹,被紀家坑了又怎麼樣,都努力在京城活出一片天。

兩人就著開店跟當掌櫃的事情興奮了一陣子,中間難免一下掉入回憶,一下語無倫次,她跟李知茜講了改名的事,兩人一下哭,一下笑,等葫蘆第二次端水進來給她們洗臉,情緒才算好些。

「你怎知道我在這?」因為被退親之事,齊家上上下下對于打听她消息的人,一律無視,知茜要找她,肯定不是從馨州打听的。

「托人打听的,你知道大黎國有多小嗎,我居然在京城遇到紀頤溯——我沒見過他,不過認得他旁邊的大丫頭,還有,他的臉真是他爹娘各半,除了紀頤溯,不會是別人了。」

齊瑤簡直傻眼。

紀家就兩兒子,嫡長子是跟自己定親的紀頤生,庶二就是跟李知茜定親的紀頤溯,因為他先讓通房有孕,故紀李兩家退親。

沒想到李知茜都遠走京城了,居然還能撞見,害自己丟臉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李知茜自小讀一些女子當自強的讀本,個性十分不同……

「那你沒打他吧?」李知茜表面上乖巧,但性子上也是說打就打的那種,「京城可不比馨州,而且我听說他是奉旨入京,挺風光的,把他打壞了,怕是要連累自己。」

「我不知道他奉旨入京,但我真沒打他,就想裝作不認識,怎麼說,在京城也沒依靠,還是安分點,可沒想到我去采香湖吃魚時又踫上了,他自己跟我說來自馨州,我當然順水推舟讓他幫我打听打听你,當年紀齊兩家定親,肯定八代旁親都模清楚了,本家打听不到,他總有旁支的路子,前兩天他就來說好消息。」

听到李知茜沒打人,稍稍安了心,但听到後面,又佯怒,「前兩天就有消息,那你今日才來,我若是知道你在京城的住處,就算半夜也去的。」

「不就是怕你在忙嘛。」李知茜嘻嘻一笑,「不過你倒是要跟你原州的庶堂叔說一下,他那三兒子不行,十兩銀子就把本家三申五令的事情賣了,不管給他什麼肯定敗光,還是乖乖在家里吃喝,平安是福。」

「十兩?」

「嚇到你了吧,才十兩,你爹肯定下令不準講你的消息,但他十兩成交,為了你庶堂叔好,還是講一聲。」

齊瑤心想,那真的要說一聲,她那三堂哥居然這麼好收買……唉,話說回來,李知茜跟紀頤溯居然在京城遇上,這什麼命運安排啊。

「那個紀頤溯,後來跟你坦白了嗎?」

「他敢嗎?」李知茜噗嗤一笑,「裝蒜都裝得不好,但本姑娘心情好,不戳穿他,就在他面前罵罵那個坑了我的紀家,出出氣。」

想象李知茜在紀頤溯面前罵紀頤溯,但他本人又只能點頭稱是,齊瑤忍不住笑出來。

這種事情,真只有她干得出來。

笑完,想起又問道︰「程商說,你先是到了他在鎢州的莊子,可沒住很久就前往京城,我後來也托人去李家問了,可都說你沒跟本家聯系。」

「也沒什麼好聯系的,一家子不象話,都只想坑人。」李知茜眼神閃過一絲無奈,但很快又振作起來,「對了,我听說你定親啦?」

第7章(1)

齊瑤臉一紅,「那人你也認得。」

「我?我認得的家伙可沒人配得上你啊,嗯,程商嗎?」

齊瑤點點頭。

「真是他?」李知茜臉上笑出一朵花,「那倒是好,說緣定三生太夸張了,命中注定好了,不對,還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合適。」

「什麼啦,別開我玩笑,什麼命中注定,又是什麼守得雲開的……」

「唉,你,你真不記得?」

齊瑤一頭霧水,「記得什麼?」

李知茜一怔,繼而笑了,「我都忘了你小時候記性不好的事情,要不是我們一路同車,我又在你院子住了月余,恐怕你也要把我忘了。」

「你是說,我小時候也見過程商嗎?」她一直以為第一次見面就是在哥哥的書房里。

但她記性沒太好也是真的,大部分的孩子四五歲記事,精明一點的像她大哥,連三歲的事情都能一一道來,可是她啊,五六歲時的事情還坑坑巴巴,也不是笨,就是記性差了點。

「那麼,你總記得我跟程商是在同一座山被救的吧,那山說是山,其實是個大山群,我是在第一個山頭被車夫發現的,後來找到個破爛客棧,梳洗干淨便跟你在一塊了,隔兩日經過中段山,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中午停下來吃干糧的時候,你說草叢里好像有人,一下就跑了過去,齊太太讓你別去,你卻跑得很快,大人們只好趕緊追上,那人就是程商了,原以為是死人,卻沒想到是活的,只是太髒太瘦,又不知道餓了多久,氣若游絲,看起來不像活人。」

她這下傻了,她完全沒印象,但這種事情,李知茜又不可能騙她。

小時候就見過?

自己還是發現他的人?

「阿瑤你啊,跟你娘真的好像,菩薩一般的心腸。普通人看到早跑遠了,你一直看著他,直到下人把他抬上馬車才放心,那天晚上,勉強找到個破爛農舍借宿一晚,還拖著我去瞧瞧,不過你連救了他的事情都不記得,去看他的事情肯定也不記得了,農舍的小子把他梳洗干淨,只是餓了太久,雖然已經喝了些肉湯,一時之間也還沒力氣,他大我們好幾歲,你卻揉著人家的頭發說,「沒事啦,都過去了,跟我們在一起很安全的,明天開始要多吃些東西,這樣才恢復得快」。」

欸,欸欸,居然是這樣?

不過說實話,她的確對小時候的事情沒什麼印象,李知茜要不是跟著回到齊家,在她房中一起住了幾個月,她肯定也不太會記得她們初相識的事情。

「他剛被撿到的樣子其實挺恐怖的,臉頰瘦得一點肉都沒有,眼楮卻大得驚人,皮包骨又不講話,元順說,那撿到的男孩子連晚上睡覺都不出聲,嚇得他不敢熟睡,總要起來看看他還有沒有氣,拉車大叔也說他不像活人,你卻是每天中午吃飯時都跑去掀他車簾子,問他,飯有吃完嗎,湯有喝完嗎,他原本是吃不完,喝不完,後來大概是你會去問,便都把食盒吃得干干淨淨,進入馨州,齊太太先在梅花府找了個醫館,給我跟他看看,大夫說我只是受驚嚇,所以晚上才作惡夢,吃幾帖藥就好,他啊,大夫說是好運氣呢,瘦成這樣,再餓幾天怕就沒命了。」

「我真不記得,可,可我娘跟我爹,什麼也沒說。」

「你娘幫的人還少了?他也只不過是齊太太好心撿回的一個小子,現在若不是知道你倆定親,我也不會說的——日日去叮囑他吃飯,即使年幼沒有男女之防,但你終究是女子,說出來平白給人添話題,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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