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君憐不憐 第3頁

「你起得來嗎?起來喝一點雞湯才容易恢復體力。」墨驍在她耳邊輕喚。

姜希福昏昏沉沉的,雖然能听得見他的聲音,但是她連睜開眼楮的力氣都沒有,更不用說要挪動身子坐起來了。

「公子,他好像還在昏迷,雞湯能喂得進去嗎?」

小七盯著他清秀的臉蛋和長翹的睫毛,有些出神。

「想辦法喂吧,來,小七,幫忙把她的牙關撬開,我來喂她。」

墨驍小心扶她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胸前。

「是。」

小七用一根湯匙撬開他的牙關,讓墨驍一點一點地把湯汁和泡饃喂進他嘴里。

「慢慢地吞下去,慢慢來。」墨驍柔聲輕哄。

小七看墨驍一匙一匙地謹慎喂食,像擔心他會噎死似的小心,看著看著竟發呆起來。

「公子,這少年漂亮得像個姑娘家。」小七怔怔地說。

墨驍微微一驚,為了救她,父親已經對他不能諒解了,要是讓父親知道她還是個女子,絕對又會給自己再添上一層麻煩。

「別胡說了,『他』是個男孩子。」他不想再節外生枝。

小七心中不免有些納悶,平常墨驍也愛跟他開玩笑,沒想到他對這個少年的態度會這麼認真。

喂了將近半碗的雞湯,墨驍見她的臉色終于不再發青似的慘白,這才慢慢把她放倒在床上。

「公子,瞧他這樣,明天咱們走以前也很難醒過來吧?」小七問道。

「如果醒不過來,就得帶著她走。」墨驍淡淡地說。

「帶他走?」小七十分愕然。「怎麼可能?節使不可能答應的。」

「她又瘦又小,對一丈烏來說不算增加負擔。」

「對一丈烏不算負擔,可是對咱們騎兵隊來說就是負擔了。要是遇上契丹人,雙方一打起來,誰能顧得了他?」小七急了。

「把昏迷的人單獨留下來,你覺得妥當嗎?那跟留在路邊等死有什麼差別?」墨驍冷瞥了一眼小七。「如果能遇上人家,就可以把她托人照顧,如果遇不到,那也是我的事,拖累不了大家,你只要顧好自己就行了。」

小七雖然是他的部屬,但他一直把小七當成兄弟對待,很少如此嚴肅地對他說話。

小七想起墨驍年少時救了一只細犬「墨虎」,他把斷了一條腿的「墨虎」背在背上走了幾里路回家,想墨驍對待「墨虎」都如此,又何況這個少年?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訕訕地低下了頭。

「明日一早還要趕路,你先去歇著吧。」墨驍對小七說道。

「好,公子也早點安歇。」小七笑了笑。

「大伙兒都有地方睡嗎?」

農莊被放了火,完整的房舍似乎很少。

「農莊里能躺著睡覺的床不太多,容納不了咱們這麼多人,所以屬下就跟張通、彭越幾個擠一擠。這張床榻算舒服的了,公子就跟這個少年擠一床睡吧。」

小七一邊笑說,一邊往外走。

墨驍低頭看了一眼姜希福,想起新婚妻子裴慈心,有些躊躇猶豫。

和這個少女擠一床睡,會不會惹來麻煩?要是被裴慈心知道了,她會不會生氣或者是大吃飛醋?

但是如果不上床睡,他今晚就得睡在又冷又硬的地上了。

舒服的床和冷硬的地,再為難也得選舒服的床。

他卸下一身的黑色盔甲,月兌了鞋上床躺下。

這張床並不大,而他身材高壯,側身無法避免地和她緊挨在一起,一踫到她冰涼的手,才發現她的身體仍然因為失血過多,血行不足而冰冷。

眼前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用他的身體去溫暖她,不過這麼一來,只怕麻煩會更大。

妻子美麗的身影在他腦海中閃過,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如果害怕麻煩,他就不是墨驍了。

他月兌下中衣,留著貼身小衣不月兌,小心翼翼地將她攬進懷里,讓她的頭枕在他的臂膀上,甚至還將她冰冷的雙手貼放在他的胸口。

「我這麼做只是為了救你,希望你醒來以後什麼都不要記得比較好。」

他苦笑著對她說,雖然不確定她能不能听見。

姜希福昏寐之中,感覺到一陣陣溫熱從他身上傳來,那種感覺舒服得就好像浸在溫熱的泉水里,又好似徜徉在暖暖春日中,她的身子慢慢暖和起來,不再感到徹骨的寒意。

連日的疲憊,再加上懷中微涼的柔軟身子,讓墨驍很快地沉沉睡去。

姜希福彷佛作了一個夢,夢里,她站在灼灼日光下,凝視著一個宛若天上神將般的男子策馬朝她奔馳而來,那男子身上的盔甲黑得發亮,身形高大,氣勢凜然,她看不清他的模樣,但強烈地感覺得到他帶給她的強大力量。

那是她的神嗎?令她敬畏、崇拜,又讓她感到安心、依賴。

第2章(1)

次日一早,墨驍見姜希福仍然昏迷未醒,便替她換上新藥,然後抱著她上馬,決定帶她同行。

墨華年深知兒子的脾氣,他想做的事絕對不會被任何人左右,愈是有人想介入或阻止,只會讓他更堅持,所以也只好由著他去。

「走吧!」

墨華年雖然沒有阻攔,但是臉色極為勉強難看。

清一色的黑甲騎兵隊在墨華年的帶領下疾馳上咕,馬蹄穿過叢生雜草,卷起騰騰煙塵。

墨驍怕姜希福從馬上趺落,便用一條腰帶將她綁在身前,他自小馬術精湛高超,八歲起就開始接受射、御、禮、樂、書、數六藝,馬上作戰射獵對他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帶一個人騎馬奔馳自然更非難事了。

一行人馬不停蹄地跑了半日後,在一個野林子里駐馬休息片刻。

「節使,這一路過來沒看見半個人影,就連具尸首也沒看見,真是奇怪了。」有騎兵疑惑地問。

「不但沒見到難民,也沒見到契丹人,想知道晉王宮情況如何也無從得知。」墨華年憂心地說。

「沒有人死,就表示難民有地方可以藏身,至于契丹人,我想戰爭也讓他們損兵折將,這時候他們不可能再分散兵力,所以兵力應該全都駐守在大市鎮和皇城里。」墨驍冷靜地分析。

「公子,到晉王宮的路還有多遠?」小七轉頭問墨驍。

「大概還要走兩日才會到。」

當年護送墨櫻到北晉王宮當王妃的人就是墨驍,所以只有問他最清楚。

「兩日……」墨華年悵悵地嘆了口氣,「大伙兒都休息夠了嗎?休息夠了就趕緊上路。」

眾人紛紛翻身上馬。

墨驍把倚靠在樹干旁的姜希福輕輕抱起來扶上馬背,然後跟著躍上去,當他把腰帶纏在她腰上,正準備和自己綁在一起時,忽然看見她睜開了雙眼,迷蒙恍惚地望向他。

騎兵隊已經出發,墨驍沒有時間多跟她解釋,急忙把她往身上一綁,快馬加鞭往前追上騎兵隊。

「我叫墨驍,昨天在路旁救了你,不管你記不記得,你都不用怕我,我不會傷害你。」他用最快的方式向她解釋。

「我知道……」

姜希福靠在他的懷中仰望著他,語音模糊。

墨驍听不清楚她在說什麼,自顧自地繼續對她說道︰「醒過來就好了,不過你的身子還很虛弱,先靠著我休息,別說話。」

姜希福凝視著他怔怔出神,很想將他看清楚,但她太虛弱無力了,眼前總像晃動著白霧般的毛影子,沒辦法將他看清。

墨驍……

她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對于這個陌生的名字,還有圈抱著她的陌生男子究竟要把她帶往什麼地方去,這些未知並沒有讓她感到一絲害怕。

這個叫墨驍的男人給她非常強烈的安全感,她知道自己在昏迷的時候,他是那麼費心地想要救活她,甚至一直溫柔地鼓勵她,她無法相信,會有一個陌生人對她付出像親人一樣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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