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良福晉 第26頁

玄鐸……

他、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居然一聲不響的立在門檻處,悄悄看著她,臉上……似乎有一抹笑意。

「看來是分別太久了,你連我的腳步聲都不認得。」玄鐸上前,緩緩道。

這又是在責怪她嗎?認定了她不愛他,無論犯什麼小錯,都變成了天大的罪過……

「貝勒爺大安了,」她忍不住哽咽,「那我也該去了,免得礙眼……」

罷想從他身旁掠過,卻被他一把抱住,擁在懷中。

強烈的體溫迎面而來,緊緊包覆著她,讓她的眼淚融了似的,滴落不盡。不,是整個人都化了似的,軟在他懷里,也忘了掙扎。

想念這樣的時刻,已經好久了……多少個夜里,她臥不能寐,便緊緊抱住被子,幻想是他……

忍不住掄起拳頭,猛捶他的胸口,像在責怪,又像在撒嬌。

玄鐸也不還手,就任她這樣打著,十下八下之後,看她消了氣,忽然將那雙縴縴素手掰開,擱在自己的腰間,微笑的俊顏貼上她的面頰。

「你既然有那件寶貝,怎麼不早告訴我?」他玩笑地問。

「那張聖旨嗎?」想必,他已從董思成那兒听說了吧?「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若你把我欺負慘了,我還要用它來要你的命呢!」她一邊垂淚,一邊賭氣道。

「可惜現下你已經把它用了,」玄鐸莞爾,「再沒東西可以治我了。」

「那我就親手一刀殺了你!」她呶呶嘴。

「你舍得嗎?」他嘻笑地道。

「呸!」東瑩一把將他推開,瞪他一眼,「我現在就取刀去!」

第10章(2)

「取我的命容易,不過有一件事,我得先告訴你。」他卻道。

「什麼事?」她故意板起臉。

「關于……我為什麼要娶原香郡主。」他收斂神情,正經地說。

「不是為了氣我嗎?」這個答案,她早就知曉。

「不只如此,」玄鐸頷首,「還有另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沒來由的,她倒吃起醋來——本以為一切是為了她,竟還有別的?

「還記得我帶你去過的曲館嗎?」他突道。

「記得啊,不就是你們京中才子風流快樂的地方嗎?」給他一記白眼。

「呵,是談論國事的地方,」他糾正,「我從前在那兒,認識了一個漢人,與我一般年紀,志趣十分相投,我曾說過,他若有難事,可找我幫忙,沒想到半年前,他倒真的開口求我。」

「這跟原香郡主有什麼關系?」東瑩凝眉,怔怔听著。

「他竟是原香郡主的表哥,與她自幼感情深厚,就像——我和你一樣。」他話中有話地道。

「呸!」東瑩不由得雙頰飛紅,當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及事情的大概。

「本來,我是為了氣你,並不打算真的娶那原香郡主,但她表哥親自來求我,想帶她私逃,于是我便想出這一石二鳥之計……」玄鐸頓了頓,終于透露,「此刻,他倆想必已在江南尋了個清幽處,拜堂成親了。」

「她……沒死?!」東瑩大大驚愕。

難怪要將原香郡主的尸身找個藉口焚化,因為她根本就還活著,這是躲避朝廷與回疆耳目唯一的辦法吧?

「這件事,我可只告訴你一個人,從今往後,為夫我的性命可真的攥在你手里了。」玄鐸道。

東瑩萬萬沒料到,還有這其中隱情,駭然半晌,不能言語。

「你可知道,為夫我有多可憐——」他恢復玩笑的神情,摩挲著她的背脊,「跟原香郡主做了這麼久的假夫妻,看著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樣子,越發想起我倆成親的那會兒……」

「呸!」東瑩再度罵道,「你活該!」

「寂寞了這麼久,我現在五髒六腑里全是火,」他湊近她耳邊悄悄道,「慾火……快替我解解。」

「你作夢!」她掄起拳頭再度打他,卻被他攔腰抱起,送到榻前。

修長的身軀密密實實壓下來,她頓時心跳如狂,全身酥麻,胸前高低起伏,像要窒息了一般。

「為什麼你要答應?」玄鐸撫著她的發絲,凝視著她的眸子,低低問。

「什麼?」她此刻腦中一片空白。

「我納妾的事,你為什麼要答應?真是為了跟我賭氣?」他道出長久以來糾結于心的迷惑。

「你猜呢?」她反問。

「我猜,一定有什麼隱秘的原因,並非你不在乎我……」他眼前有無限憐愛,「是為了我的前途嗎?」

一半一半……更因為她不孕的事實。

要告訴他嗎?忍了這麼久不坦白,在這歡喜欣悅的時刻,她該說出來殺風景嗎?

忽然,她決定繼續緘默。

她並不認為,愛一個人就要凡事都告訴他,徒增他的煩惱,讓他為自己懸心,她向往的愛情,就像一葉扁舟,泛于平靜的湖上,水流不疾不徐,只要能承載兩人即可。

諸多的秘密,完全可以壓于湖下,藏于無形。

但他如果自己發現,她也不會刻意隱瞞,就像那美人圖中,她繪了他的身影,有朝一日倘若他瞧見了,她會笑著承認。

她篤信,任何時候,他都不會真的生她的氣,因為他是這樣的愛著她……

「玄鐸,無論我的目的是什麼,你都要相信,在這個世上,我只愛你……」湊到他的耳邊,她柔聲道,「無論我從前在乎過誰,今生,他都比不上你,永遠也比不上了。」

「好,我不再問了,」他微笑,「從今往後,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再猜疑。」

唇吻偷襲而上,封住她的玲瓏小嘴。

愛一個人,其實毋需听她的多加解釋,從今往後,他亦不會再人憂天,自尋煩惱。

「第三試,從琴棋書畫中任選其一,如今,我已想好題目了。」查哈郡王坐于堂上,朗聲宣布道。

「阿瑪,不是我小氣,」和婉反對,「玄鐸貝勒才從宗人府放出來,此事是否該擱一擱?萬一又惹出禍來,咱們豈不白折騰了?」

「皇上說了,玄鐸的事已經了了,」查哈郡王露出不悅的神色,「立世子一事不能再耽誤了,誰再無理阻攔,休怪我得罪!」

和婉低頭,知道公公動怒了,不敢再出聲。

「兩位公主都會彈琴吧?」查哈郡王又道。

東瑩與和婉不解其意,微微點頭。

「都彈給我這兩個兒子听過?」

東瑩與和婉再度頷首。

「那好,」查哈郡王道,「你倆且站到簾後,挑這首《高山流山》彈一段。」

「為何要我倆來彈琴?」和婉忍不住問,「難道不該讓納也與玄鐸貝勒一較高下嗎?」

「對啊,就是讓他倆一較高下——誰若認出自己妻子的琴聲,就算獲勝。」

「什麼?!」東瑩與和婉大大驚愕,一旁的納也與玄鐸亦愣了。

「這沒有道理啊!選立世子,干麼比這個?」和婉不滿地嚷嚷。

「本王眼中的世子,不僅要有文韜武略,更重要的,是有情有義,將來如何統領家族,亦需和睦日盛,」查哈郡王徐徐道,「若連自己妻子的琴聲都分辨不出來,又怎麼算得上有情?又怎麼懂得和睦為何意?」

一席話說得和婉啞口無言,四下眾人皆服。

「兩位公主,請入簾吧。」立刻有下人擺好了琴,稟報道。

東瑩微微笑著,掀簾之時,側眸往玄鐸的方向望去,沒想到他亦正看著她,眼中和她有同樣晶亮的莞爾。

不必言語,她亦知道,這一局,他與她同樣自信。

她的琴音,只需稍稍撥弄兩三聲,他便可認出,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默契,加外天長日久的相處,累積出來的心有靈犀。

沒想到查哈郡王會出這樣的題目,彷佛就是天生為他倆量身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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