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躺在床上,陈雪不能入眠,不知为何,思绪总是不宁,想着近日发生的种种事情,虽然过两天就要订婚了,可是,她心里却隐隐不安,总感觉,是虚无飘缈,幸福离自己还是那样的远。
她拨通了雨嘉的手机,响了好久,雨嘉才接了电话,电话那边的她,有些气喘吁吁:“陈雪!”
“雨嘉。”陈雪发现电话那边的异样:“你怎么了?”
雨嘉正了正声:“我刚才在爬楼梯,有点累。”
陈雪看了看腕上的表,已经十一点了:“这么晚了才回家吗?”
“嗯。加班。”电话那头,传来重重的呼吸声。
平常雨嘉不是这个样子,突然,那边一阵咳嗽声,明显,不是雨嘉的,陈雪便匆忙说:“你忙吧,待会空了给我电话。”说着,不等雨嘉回答,她便挂了电话。
看着自己的手机,陈雪思绪万千,这么晚了,雨嘉跟一个男的在一起,而电话那边除了呼吸声便极安静,陈雪似乎想到什么,捂着自己的嘴,拍自己的头,不让自己乱想。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响了,陈雪一看,是雨嘉的,于是接了:“雨嘉。”
电话那边的雨嘉似乎很平静:“陈雪,怎么了,打通了电话又挂了?”
“你一个人吗?”陈雪小心的问。
雨嘉的大嗓门没有响起,而是比较温柔的说:“那当然,难道还有别人吗?这么晚了,有事吗?”
“嗯。”陈雪在犹豫要不要将自己心底最深的秘密告诉雨嘉。
“是不是上次那个事?”雨嘉直接问着:“你买试纸没有?”
“我买了。不过,大姨妈来了。”陈雪看着窗外,除了路灯之外,便是一片昏暗。
电话那边,似乎听到雨嘉的叹息声:“哦,那也好。”
“雨嘉,我要订婚了。”陈雪想了想,终于说出了心底话:“我怕。”
“订婚?这是喜事,陈雪,你怕什么?”雨嘉并不吃惊,甚至言语之中颇为高兴:“什么时候订婚?我能来参加吗?”
“当然可以。”陈雪说道:“可是,我有点怕,好像幸福离我很近,可是,我却怕我伸手构不到。”
“你多心了。”雨嘉劝道:“我有一个表姐,在结婚之前也是,犹豫不已,这怕是婚前恐惧症吧,可是结婚之后,不知道多幸福,她还说,当时本不想结婚,可是一咬牙就结了,幸好是结了,否则哪儿有那么幸福。”
虽然雨嘉在劝她,可陈雪心里的难受一点儿也没有缓解:“明天有空吗?咱们出来聊聊!”
“明天呀!”雨嘉想了想,“我只有明天中午有时间。”
“那算了吧!你要上班,匆匆忙忙的。”陈雪不忍心雨嘉太忙碌,说道:“那后天一早过来陪我化妆。”
“好吧!”雨嘉颇为高兴。
看着汤雅静身后的富贵竹,虽已到秋天,但仍是郁郁葱葱,十分茂盛,陈雪抿了一口澄汁。
汤雅静保养得当的手正握着亮晶晶的勺子往咖啡里加糖,那画过精致妆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悦。
好一会儿,汤雅静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陈雪,眼睛只盯着桌上的咖啡,陈雪只好开口:“阿姨……”
汤雅静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陈雪,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方端着咖啡对她说:“咖啡,很苦。可是,加了糖之后,味道更怪,又苦又甜的。”
陈雪今天来赴约是有心理准备的,知道汤雅静肯定没有好话,可是,却不知道她竟然只谈咖啡。
汤雅静的嘴角闪过一丝嘲笑,看着陈雪,无奈的说:“坐在我对面的,如果是美媛,那该多好。”说着,又抿了一口咖啡。
陈雪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关于夏美媛,她的心里想过千遍万遍,可是,想的都是她跟顾子骞之间的事,问汤雅静有什么用,她会说实话吗?
“不瞒你说。”汤雅静放下杯子,双手放在膝上,看着陈雪,淡淡的,好似自言自语:“我不喜欢你。”
陈雪心里不难受,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你对我有一直有防范,这一点我也知道。”汤雅静淡笑:“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你没有哪一点可以跟美媛相比,她聪明,美丽,大方,热情。”说到这儿,她的思绪仿佛飘浮得很远,脸上也露出幸福的笑容:“她是我的骄傲,她是我的希望,你知道吗?我未能实现的东西,美媛她一定能帮我实现。”
看着她自言自语幸福的模样,陈雪的心里微微一颤,是的,在夏美媛夏文昊面前,她是一个慈母,也有着作为母亲最柔软的心,于是,她不禁好奇的问:“她是怎么去世的?”
汤雅静抬眼看着她,眼里没有了幸福,有的,只有淡淡的忧伤:“生病!”
“什么病?”陈雪接口问道。
汤雅静的神色一闪,接着淡淡的说:“如果你不说话,静静坐在那儿,就与美媛有七分相似,可是,你的动作,语气,跟她可大有不同。她是那样端庄,娴静,而你,”说到这儿,嘴里有着一丝不屑:“毕竟是跟她不一样的。”
陈雪知道,夏美媛是大家小姐,而自己从小跟在母亲身边为了生活而奔波,气质谈吐肯定不能跟夏美媛相比,但是听到汤雅静的话,她的心里没有忌妒,有的,只是淡淡的哀伤,那样美丽的女孩儿,花样年纪般就离开了,作为母亲的,肯定是伤心欲绝,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安安静静坐着,听汤雅静讲话。
“我到现在也没有明白,顾子骞为什么会选择你。”汤雅静有一丝嘲弄:“由我看来,不过是他不能忘记年少与美媛的那段情罢了。”她看着陈雪脸上闪过的不安,继续说着:“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美媛毕竟是去世了,所以,即使他再想她,也只是空想罢了,能的,就是找个人代替她。”说完,她轻含了一口咖啡。
代替?陈雪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但她多少对汤雅静存了戒心,她努力的克制自己,千万不要想夏美媛与顾子骞之间的种种,不管如何,就当顾子骞是真心爱自己的,可是,虽然如此,可汤雅静的话也让她心微微难受,为了掩饰心伤,陈雪又喝着橙汁。
汤雅静好像洞悉了陈雪心里的想法,淡淡的笑:“其实作为女人,也不用斤斤计较,有钱的男人,都不是专一的,不过,不知道你能不能像我这般忍得。”她紧紧的看着陈雪:“我和夏家门当户对,可是,仍然没办法阻止夏家的私生女进门,那么,你嫁给顾子骞之后,依他的性子。”说到这儿,她呵呵的笑了:“怕不止一两个私生子吧!”
陈雪心如针扎般难受,握着杯子的手在轻轻颤抖,心里告诉自己:淡定,淡定,千万不要被她的几句话乱了自己的心,于是,她装作漠不在意的说:“阿姨今天约我出来,就是谈这个吗?”
汤雅静笑道:“你明天就要订婚了,我来恭喜你呀。”说着,越过咖啡桌,她拉着陈雪的手:“我今天主要是想送你一件礼物。”
她拉自己干嘛?陈雪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汤雅静却含笑看她:“怎么,虽然你我只是名义上的母女,可是,也不用这么见外吧!”
陈雪不语,汤雅静的声音突然变调了,放开她的手,指着电梯入口处:“咦,那不是顾子骞吗?”
陈雪顺着她的手望去,眼光透过富贵竹的缝隙,看见顾子骞正走进电梯,他怎么在这儿?陈雪疑惑,他中午不是给自己打过电话,说是下午要开会吗?此时,一个黄色裙装的身影,急急而来,挽着顾子骞的手,巧笑兮兮的说笑着什么。陈雪的心沉入谷底,那抹黄色,不正是王璐璐吗?电梯门很快便关上了,王璐璐似乎是紧紧的粘着顾子骞的。
“不要看了。”汤雅静淡淡的说:“也不怕脖子偏疼了?”
陈雪这才恍然回过身,瘫坐在椅子上,怎么了?顾子骞?王璐璐?
“我在杂志上见过那个女人。”汤雅静笑着:“听说是顾子骞的"qing ren"。”
是的,她是王璐璐,是顾子骞的"qing ren",陈雪心痛异常,这是酒店,他们,他们……她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她肯定要疯掉。
“这样子就受不了了?”汤雅静又往咖啡里加了一块糖:“那你嫁给他之后,漫漫人生路,该如何生活呢?”
陈雪想哭,可是,面前的人是汤雅静,在她面前,她知道自己要坚强,坚强,她忍住眼泪,其实手早已颤抖不已:“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不等汤雅静回答,飞也似的逃离一酒店的大厅。
离开酒店,陈雪一路小跑,边跑边抹眼泪,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才扶着一根电杆,嘤嘤痛哭,是的,虽然知道他众多的情史,而且也知道王璐璐,可是,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进入酒店,心仍伤得如此痛,到底是为什么,不是已经想好了,只要在他身边就好,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眼泪?
他可以不爱自己,他可以不跟自己订婚,可是,他为何要骗自己?说他在开会,没想到,在订婚前一天,却跟王璐璐开房。
陈雪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腿已经蹲麻了,她站了起来,却发现一方手帕递到自己面前,她朦胧着抬头看着手帕的主人,接着,赶紧转了眼,伸手将眼泪擦干。
一只手突然扶着她的肩,陈雪一颤,微微侧开身子,转回脸,尴尬极了:“你怎么在这儿?”
陈致远苦涩的扯着嘴角:“刚才出来办事,却看到你一路跑着,叫你你也不答应,怕你出事,所以追了上来。”
他站在自己身边多久了?流泪痛哭的样子让他看到,陈雪不好意思,看着仍递在自己面前的手帕,却没有伸手去接。
陈致远径直用手帕为她擦去脸庞的泪水,心痛的说:“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呢?”
陈雪刚想退后躲开他,可是,却被他一把拥进怀里,比起顾子骞的怀抱,他的怀抱略显单薄,看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流,陈雪一惊,使劲的推开他,他没站稳,退后了好几步,最后,竟然被迫坐在花坛上。
“对不起。”没想到自己的力道如此重,陈雪走上前拉他起来,嘴里万般道歉:“我……”
陈致远的眼睛深情而幽幽,淡淡的拍着身后的灰尘,说:“没事。”
陈雪更是尴尬,想要离开,可是却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而愧疚,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陈致远看着她,不顾周围匆匆的人流,坚定的说:“三年之约,我是一直放在心上的,希望你好好对自己,千万别委屈自己。”
陈雪心一暖,不经意说的一些话,他却记得这样牢,可顾子骞,此时的顾子骞,正在……她摇着,不让自己再去想顾子骞的事。
“不要叹息。”陈致远显然成熟稳重了许多:“也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的。”
“你不懂。”陈雪悠悠的说:“你不是我,你不会懂的。”
“我懂。”陈致远有些自嘲的说:“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所以,你大可不必为他伤心难过,三年之后,你不是还要做回你自己吗?我可不愿意看到你,为了一个男人迷失自己的方向。”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什么都知道?他跟在自己身后多久了?他一直在关注自己?陈雪的心彷徨,渐渐迷失了方向,为什么,周遭的人都变得这样深不可测了,甚至,连最要好的雨嘉也是,变了,才几个月,仿似变了一个人似的。“我有自己的原则,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陈雪看着陈致远,“你不是我,你怎么会懂得我?你怎么会知道我是怎样想的。”
“放弃和他订婚吧!”陈致远突然开口:“跟他那样的人在一起,值得吗?”
放弃?我喜欢他,我爱他,我怎可放弃?陈雪的心思绪万千,看着她犹豫不决的神情,陈致远又说:“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告诉你,陈雪,你……”
“致远!”雨嘉的声音翩然而至,随之,她的身影也站到他身边,她看看陈雪微红眼,有一丝丝吃惊,再看看陈致远,之后走到陈雪身边:“陈雪,你怎么也在这儿?好巧。”
雨嘉看陈致远的眼神不时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与陈致远才是一对,陈雪告诉自己,而陈致远对自己,不过是同学之间的关心罢了,此时,陈雪发现陈致远看雨嘉的眼神,有着微微的不悦,而雨嘉,假意没看到似的,只是盯着陈雪,于是,陈雪朝雨嘉淡淡一笑:“我路过。”
“你怎么来了?”陈致远淡淡的对雨嘉说:“你现在应该在上班。”
雨嘉的脸闪过一丝不安,接着微微撒娇,笑道:“那个老巫婆派我出来取一份文件,所以刚好路过。咦,致远,你今天不上班吗?”
陈致远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眼神里隐隐有忿怒。
雨嘉闭上了嘴,脸上了隐隐的不安,陈雪看出了两人的异样,淡淡的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致远与雨嘉都没有说话,陈雪走了几步之后,回头朝雨嘉说:“明天不用到夏家来陪我了。”
雨嘉一惊,明天不是她订婚的日子吗?“出什么事了?”
“没有什么事。”陈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完,转身离去,看着她落漠的背景消失在人潮中,雨嘉的心微微抽痛。
陈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夏家的,当看到红色的时候,心里总想起欧阳珊珊,当她说起她与顾子骞的往事时,陈雪虽然难过,可是,却没有太过伤悲;当汤雅静提起夏美媛与顾子骞的两小无猜时,陈雪虽然心里堵得慌,心痛,可是,仍是告戒自己,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现在,亲眼目睹了王璐璐与顾子骞去酒店,她的心突然溃堤了,之前的坚强都不复存在,仿佛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自己已然忘记,脑海时充满的,全是别的女人与他缠绵的场景,是的,缠绵,他与自己缠绵时,那样娴熟的动作,想来,他早已身经百战了。陈雪恨自己,恨自己为何作贱自己,竟然相信一个人尽可妻的男人,竟然爱上了他,竟然觉得……
“雪儿。”夏老夫人欣喜的打开陈雪房间门,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她没有注意到陈雪的表情:“这是明天你要戴的首饰。”
陈雪别过脸,擦干眼角的泪水,只是轻轻低着头,不去看她。
见陈雪一动不动,没有说话,夏老夫人颇为奇怪,声音变得有些扭曲:“终于一只脚要迈入豪门了,想笑就笑吧!”
这样讽刺的话,陈雪已经听惯了,她淡淡的推开放在自己面前的首饰盒:“取消订婚吧!”
夏老夫人的手高高扬在空中,可是,久久却没有落到陈雪脸上,最后她忿然的甩开手,支起陈雪的下巴,这才发现她的双眼红而且微肿,有些微怒的说:“你在发什么疯?”
发疯?陈雪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甩开夏老夫人的手,坚定的说:“取消订婚!”
多月来的心血泡汤了,夏老夫人的脸有些扭曲,狠狠的一巴掌朝陈雪扇过来,可是陈雪却一侧身,躲开了,她仰脸看着她,那副样子神圣不可侵犯:“你打吧,最好打死我。”
“想死?”夏老夫人冷笑:“那有这么容易?要死,也得跟顾子骞结婚之后再死。”
在她的心里,自己不过是个交易品罢了,陈雪的心如死灰,她拿出手机,熟练的按着那个电话薄,当翻到“顾先生”的号码,正要按发送键时,手机突然被夏老夫人抢了去。
“还给我!”陈雪有些急,朝夏老夫人伸出手。
夏老夫人一脸冷漠,走到固定电话前,一扬手,固定电话的插头被拔了出来,她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说:“事已至此,你就安心接受吧,不要像汤雅静一样发疯了。”
汤雅静?她的儿媳,她竟然说她发疯?陈雪知道,夏老夫人面前,是没有温情与亲情可言的,她只能漠然的坐在原地,是的,进了夏家,就如牢宠一样,任她支配。
“如果明天不能顺利订婚,那么,明天陈霜的手术也做不成了。”夏老夫人站在门口,冷冷的说着。
陈霜,找到骨髓了?犹如一盆冷水从陈雪头顶浇来,让她顿然清醒,是的,现在不是自己意气用事的时候,跟夏老夫人争,自己只能是输。
看着漠然坐在沙发上的陈雪,看着她的神情,夏老夫人明白,自己的话说到她的痛处了,于是离开了陈雪的房间。
门刚合上,陈雪听到响亮的一巴掌,接着是夏老夫人训斥的声音,之后汤雅静大声回骂的声音也响起来了,陈雪捂住耳朵,太多纷繁复杂的事情,太多了,不想听,再也不想听了……
迷迷糊糊之间,一阵凉意把陈雪惊醒,黑暗中,她才惊觉自己窝在沙发里,初秋的凉意阵阵袭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窗外吹起了风,陈雪的心,比水还冷,想来,明天的订婚仪式是免不了的,突然,她冷笑,走到窗户前,一阵冷风袭来,她突然有了想法,走进了浴室,放了满满一缸冷水,她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将脚伸进浴缸,突然的冰冷让她浑身发颤,她咬着牙,站了进去,轻轻一蹲,将大半个身子沉浸在冷水当中,只是初秋,可是,浑身的凉意让她如针扎一般难受,温热的泪水漫过脸颊,是的,只有这一个方法,只有这一个方法让自己能够躲避明天那场,原本没有任何幸福,任何真心可言的订婚。
心凉如冰的陈雪,将脸渐渐没入浴缸,水在漫过她鼻间的时候,呛到了,她一阵难受,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突然,她站了起来,用浴巾裹着身子,可是,全身还是瑟瑟发抖,头昏难受,她的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是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躺在床上,身子久久不能暖和,鼻塞已经达到了极难呼吸的程度,陈雪的心,没有一丝起伏,是的,如果能这样忘却那些事,该有多好,她没有丝毫睡意,躺在床上,等待着黎明。
时间好漫长,陈雪一直看着窗外,终于,黑夜散去,窗外渐渐灰蒙蒙,天快亮了,终于熬过了漫长的夜,她站了起来,忽然觉得头重脚轻,身子轻飘飘似的,可是,她的嘴角却漫过无声的笑容。
呆呆的站在窗前,突然,她的房间门被打开,灯瞬间亮起来,好刺眼,陈雪回头看着门口,好几个人同时涌进房间。
夏老夫人走在最后面,她看了看站在窗前的陈雪:“快给她梳洗吧!”
话音刚落,便有人来拉陈雪,将她按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发青,因为没有睡好,所以眼睛肿且有血丝,她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说话,微闭着眼,像一个木偶一般任这些人摆弄。
夏老夫人一直站在她身后,冷冷的看着她。
一个多小时之后,窗外已经大亮,陈雪方才睁开眼睛,镜中的人好美,头发被高高的挽起,露出颀长的脖子,可是,她的表情怎么那么怪,陈雪张开唇,想笑笑,可是,却发现比哭还难看。
突然,有人扶起了她,开始解她身上的衣服,陈雪本能的阻止,她站起来,一阵昏厥,好一会儿,才扶着额头,忍住不适。
“小姐,该换衣服了。”有人在一旁小声说着。
陈雪看了看说话的人,朝夏老夫人祈求道:“奶奶,时间还早,过一会儿再换吧!”
夏老夫人看着她的神情,示意旁边的人将礼服放在沙发上,让所有的人离开陈雪的房间,她冷冷的看着陈雪:“不要玩小把戏,你玩不过我的。”
玩把戏?陈雪的心冷极了,惨淡一笑:“我怎么会不听奶奶的话,今天,或许就可能让奶奶如愿以偿。”
看着她快倒下的身子,夏老夫人倒抽一股气,这是陈雪吗?
“我不换衣服,对奶奶来说,正是一个机会,奶奶,你应该知道该如何把握的,对吗?”陈雪冷冷的笑着。
夏老夫人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她的房间。
终于,房间里又只有陈雪一个人了,她瘫坐在沙发上,手无意之间触及到那白色的礼服,呵,这正是自己订婚的礼服,她的眼角溢出了泪水,她死死的抓住那礼服,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千万不要哭,既然心伤了,既然这么难过,那么,剩下的,还有什么呢?不过是两人的交易。恍然间,想到那份契约,是的,与他,不过终是契约而已,而他,那个情场高手,面对自己时,也不过逢场作戏而已,而只有自己那么笨的人,才会真的以为他会钟情于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响起了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好像有许多的车同时开到夏家来,而陈雪的房间,仍只有她一人,冷冷清清,好似,那些人,那些人忙碌的那些事,与她无关罢了。
迷迷糊糊的,仿佛有人进了房间,那喜悦的声音响起:“雪儿。”听到这声音的瞬间,陈雪心一惊,强打起精神张开了眼,可是,面前一切终有些模糊,她欲哭无泪,别过眼睛,不去看他。
顾子骞穿着礼服,刚理过胡须的下巴,看起来光洁而精神,他手捧着百合花,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近她,温暖而柔和的唤着:“雪儿。”
陈雪的心似被什么堵住了般难受,他就在面前,幸福马上就触手可及了,可是为何自己感觉自己快要决堤了?调整自己的情绪,她方转过脸,仰脸看着他,声音淡得不能再淡:“你来了。”
原本高高兴兴的顾子骞被她的声音惊了一跳,蹲在她的面前,看着她身边的礼服,呵呵笑:“怎么,还不换衣服吗?”
陈雪想笑,可是,脑子浑浑噩噩的她,却笑不起来,她将礼服一把抓过,塞到顾子骞手中,声音里只有冷漠:“还给你。”
顾子骞一惊,方才发现她的异样,心里焦急万分:“你怎么了?”说着,要伸手覆她的额头,可是却被陈雪冷冷的偏开了,她看着他,那眼神的焦急显而易见,可是,她心却是冷的,他,不过是逢场作戏的高手罢了,他应该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许多的女人。
顾子骞一把将手上的花放在一边,想搂住她,可是陈雪却站了起来,头痛极了,可是,她仍是故作坚强:“算了吧,我们算了吧!”
顾子骞心痛的立在原地,她的话显然让他深受打击,可他故作轻松,仍笑道:“没想到,我的雪儿还喜欢说冷笑话?”说着,他又伸手,想要牵她,声音也变得温柔异常:“咦,昨晚没有睡好吗?还是,在想我?”
他略带轻松的话让陈雪的心更冷,转而指着门口:“请你离开。” 百度@半(.*浮)生 —不嫁豪门
他愣在原地,终于知道她不是开玩笑,“为什么?”
“我不想跟你订婚了。我们分手,”陈雪冷冷的看着他,可是,看着他的时候,她的心总是澎湃不已,狠不下心来,“顾子骞,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他狠狠的拉住她的手,将她的身子朝向自己,仿佛一眼便要望穿她的心:“到底怎么了?”
她仰脸看着他:“分手。”
顾子骞仿佛受了打击,放开了她的身子,陈雪没站稳,险些摔倒。他往门边匆匆走去,走到门口,站住了,没有回头,只是说:“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陈雪哽咽了,好一会儿,才忍住哭泣:“是的。”
两个字如刀一般刺入顾子骞的心里,身后的陈雪没有发现,此时顾子骞的眼眶湿润了,是的,失去了,失去了,他的自尊心让他没有回头,一无反顾的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