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溫粥的暖愛時光(上) 第16頁

無論是理想、夢想、野望……

不是為了誰誰誰,而是我就站在這里,我做著我喜歡的事,我先取悅了我自己,我值得過上一個誰都搶不走、也無權踐踏的,我的人生。

第5章(2)

陳定目光專注地看著她十指靈巧翻飛地做這個做那個,沒三兩下已經有陣陣誘人的香味飄散了出來。

這間被她收拾得頗清爽溫暖,卻還是掩飾不住先天體質不良的老舊狹窄套房,突然讓他不再覺得窄迫得處處看不順眼不自在了。

以往,他最瞧不上那種只會窩在家庭和廚房里,自以為賢良淑德,奉「抓住男人的胃就能抓住男人的心」為圭臬的女人。

在他看來,女人最迷人之處唯有兩種——種是自信強大、有事業野心和能力的美麗,另一種則是嫵媚嬌艷楚楚動人,會勾起男人熊熊保護欲的小白兔。

柴米油鹽的家庭主婦,從來就是最排不上號的。

尤其在他所處的環境結構世界中,沒有什麼最頂尖出色的主廚是用錢聘請不到的。

……你想喝一杯鮮女乃,是會選擇到超商買一瓶,還是到牧場牽一頭乳牛回家?

答案顯而易見。

但此時此刻,置身在溫暖洋的小套房,聞著無孔不入的驚人美食香味,看著那個清秀縴瘦的女人賢慧忙碌的背影……

「嗯,待會消夜錢還是多給一點好了。」他自言自語。

——這世上果然沒有什麼是錢買不到的。

陳定理智分析得無比透徹,可他卻沒有發現在這樣的氛圍下,高大精實的身軀已然不知不覺地慵懶放松了下來,肩背往後癱靠在沙發上,長腿閑適地舒展,漂亮深邃的眼楮隱隱含笑,嘴角微勾……

半個小時後,電鍋按鍵跳起來了。

陳定精神一振,不自禁坐挺了起來,上半身微微向前傾。

略呈長方形的客廳沙發桌上,是剛剛溫宜端來放下的一小砂鍋蔬菜蛤蜊雞茸粥,蛤蜊還是她在外鍋水熬干前五分鐘放進粥里的,所以蛤蜊肉肥美飽滿得一咬就噴汁。

「你居然會做女乃油松瓤卷酥?」陳定眼前一亮,目光浮現驚艷又滿意的愉悅。「還有胭脂鵝脯……怎麼沒有酒釀清蒸鴨子和蝦丸雞皮湯?」

咦?

溫宜心念一動,抑不住驚訝又有幾分暗暗欣賞地看向他。

這年頭,會讀《紅樓夢》的人少之又少,尤其是男人看《紅樓夢》,還真是堪比珍稀動物。

不過一想到他的出身……她又覺得沒有什麼好詫異的了。

陳定是真正的名門大家公子,祖上至今的家族藏書和珍寶古董恐怕比歷史博物館也少不了多少,曾經有國外權威雜志還專文報導介紹過,陳家素有「小筆宮」的美稱雲雲。

正統淵遠流長、底蘊雄厚的人家,果然是隨隨便便拔一根寒毛就能壓死一大票自喻豪門的暴發戶啊!

「因為今晚沒有綠畦香稻粳米飯。」她不由得淺淺笑了起來,眼神溫和親切,像是見到了老熟人一樣。「煮的是粥,確實有點可惜,不過定先生不是寶玉,我也不是芳官,就沒差了。」

上述菜色,出自《紅樓夢》第六十二回「憨湘雲醉眠勺藥裀  困香菱情解石榴裙」,只不過此刻五道缺三樣罷了。

他視線和她一交觸,不覺也笑了,骨子里帶來的冷峻驕傲尊貴氣場霎時柔和了大半。「其實你可以在『女人志』考慮寫一個美食專欄的。」

她眼底眉梢嘴角的笑意瞬間有些淡了。

啊,真是不堪「回憶」。

陳定注意到她復雜的眼神,「你還在記恨專攔被江顏搶走那件事?」

她沉默了一下,也只是笑笑,努力不諷刺地回上一句——原來日理萬機的定先生也會注意到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

位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睥睨俯瞰而下,竟然還看得到渺小如螻蟻,芸芸眾生中的其中一個?

——好吧,她心胸真的沒那麼寬闊,還是忍不住酸民了一把。

「定先生,」溫宜迅速收拾起紛亂不穩的思緒,微笑回道︰「我現在開粥鋪挺好的,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暫時沒有再寫專攔的打算,不過還是謝謝你。」

他眉心漸漸皺了起來,但看著她禮貌卻疏離的模樣,登時打消了想再說些什麼的念頭。

粥一如往常的軟糯噴香可口,女乃油松瓤卷酥入口即碎,松子香氣在味蕾間爆炸開來,其中還隱隱纏綿了一縷迷人的嬌膩花香,胭脂鵝脯更是鮮咸柔軟得咀嚼間齒頰生津,胃口大開……

他很滿意這頓消夜,卻不滿意後來安靜得叫人不自在到近乎煩躁的氣氛。

但若問陳定,那他到底想要氣氛是「怎樣的」?其實他也回答不出這個問題來。

也許是,這套房明明那麼狹窄,她竟還有辦法從頭到尾背對著他,和他再也沒有對到任何一次眼神。

他吃完消夜剛好午夜十二點整,溫宜動作敏捷地收拾碗盤,溫和客氣地請他回家了。

陳定穿上黑色長大衣,站在狹小的玄關,大手伸進口袋正想拿皮夾,忽然挑眉。

「出門太匆忙,今天忘記帶皮夾了。」

「這頓我請,謝謝你今晚援手之恩。」她想也不想道。

他一頓,幽深的目光里有著她看不懂卻莫名心慌的意味。「我陳定是那種施點小恩就吃白食的人嗎?」

她呆了呆,張口︰「可是今晚你明明叫我認帳——」

「所以你還欠我真正的棗泥山藥糕。」他理所當然地一槌定音。

……陳定先生,您穿越到剛剛一個小時前了嗎?

「這頓消夜就是還你——」她耐著性子想解釋。

「我今晚吃的是棗泥山藥糕嗎?」他打斷她的話。

她楞楞看著他……這個人是哪里有問題?

「可是你吃女乃油松卷酥了!」她瀕臨氣急敗壞的邊緣。

這道還比較難做,他曉得她在松瓤里面還摻了一點自己熬的玫瑰醬嗎?而且那個酥皮,他以為有多好揉 多好卷啊?還有撒在上面的日本進口特級糖粉——

她剛剛是都喂豬了嗎?

「如果我取消你的專攔,結果還你一份做我助理秘書的工作,這兩者一樣嗎?」他昂起下巴,濃眉挑高高。「要你,你會願意嗎?」

「我錯了。」確實是大錯特錯,她今晚就不應該引狼入室……不,是打從那天晚上就不應該一時心軟放他進店里還投喂食物!

「請勿喂食野生動物」,這個安全口號她從今天起要牢牢記住、徹底執行。

「嗯,我不生氣,我原諒你。」陳定那張英俊冷峻好看得不象話的臉揚起了一抹笑意,周身那股銷魂蝕骨、屬于純爺們的男性費洛蒙魅力瞬間迸發蕩漾了開來。「下次,我再來付今晚的消夜費,並且討還欠我的棗泥山藥糕,晚安。」

大門開啟,大門關閉,腳步聲緩緩拾階而下,漸漸聲響消失。

良久後……

溫宜莫名覺得臉頰有些熱,隨即甩甩頭,重重上鎖。

第二天,莫謹懷難得地向醫院告假,驅車回到了位于陽明山腳下的父母家。

莫家的三層樓老式花園洋房就在昔日的中影文化城附近,地坪接近五十坪,如今市值上億。

莫謹懷平常都是住在大安森林公園的豪華大樓里,很少回來,自從奉母命和溫宜離婚後,除非過年過節,否則幾乎不再進家門。

他知道自己這是消極幼稚的做著無力的抗爭,可笑的自欺欺人。

這樣的行為,又能說明什麼?挽回什麼呢?

他從小到大都是個優等生,按照父母的期待一路讀書,學醫,坐上人人艷羨忌妒的總醫院外科主任位置,只有上一段婚姻是他自己求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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