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謀夫婿(上) 第7頁

花圓圓腦袋飛快轉著,對方擺明來陰的,敢在劉家動手,必然有把握將事情壓下去。

不,她不能去。去了必是死路一條!

「這位姊姊,這親事乃父母之命,實在不是我能作主的。」她試著求饒,目的是想從對方口中套出一些話。

前頭走著的兩名婢女,一直沒開口的那名轉過頭來,見花圓圓如此有禮又一臉忐忑,頓時為她將遭受的傷害心生憐憫,但想到自家主子跋扈的脾氣,若不完成主子交付的任務,倒霉的將是他們,也只能壓下同情。

「這不關我們的事,等見到我們家小姐再說吧……」婢女的話語里有著同情和遺憾,以及說不出的陰霾。

花圓圓心下猛地一緊,一股感應襲來,直令她心驚肉跳,沒來由地,她心中冒出兩個字——

毀容!

她驚懼交加,這感應來得又強又清晰,根本不用懷疑。

好狠毒的心,居然想毀她的容,她必須逃!可是……她該怎麼逃呢?

正當她心慌意亂時,適巧經過拱橋,橋下是池子,她靈機一動,立刻行動,身子猛然一歪,往旁一倒,人便跌進了池子里。

對于這個變故,兩名婢女和兩名男僕皆是一驚,趕忙盯住橋下,但是等了老半天,花圓圓居然沒有浮起來!

四人面面相覷,臉色越來越白。

「她沒浮起來……」

「怎麼辦?要下去救嗎?」

領頭的婢女臉色難看地說道︰「來不及了,而且……小姐命我們將她毀容,這麼做是犯事,女子容貌毀了,一生也毀了,根本活不下去,如今她自己掉下去,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其它人本來就不想沾這個腥,索性把責任都推給花圓圓。

「對,沒錯,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敝不得咱們,咱們快走吧!」

四人怕出了人命牽連自己,趁四下無人,趕緊離開,連去確認花圓圓是否真淹死的意願也沒有,只想趕快遠離現場……

待人走遠後,平靜的水面才有了動靜,花圓圓冒出水面,急急吸著空氣。

他們再不走,她就真的憋不住了!

其實並非她閉氣功夫好,而是她在落水之前,事先深吸一口氣,等到氣沒了,趕緊把袖中的葫蘆拿出,再吸了一口。

這葫蘆是她在來時路上買的玩意兒,當時只覺得它的刻劃漂亮,所以才買回來收藏,而她在跳進池子前,便已偷偷將葫蘆的塞子打開,裝入空氣,這才趁那些人措手不及之時,跳進池子里。

因為多渡了一口氣,才能騙過那些人。

而且少有人知道,其實花圓圓水性不錯,幼時時常和兩位兄長到溪邊玩耍,因此習得泅水之技,只因後來娘親管教甚嚴,請來教習教她琴棋書畫,便不再有機會去泅水了。

她躲在橋下,身子泡在水里,幸好這時節天氣已暖,尚無大礙,但是泡久了也不行。

也不知那些人走遠沒?現在全身濕淋淋的,這副糗樣若是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偏偏嫂子發現她不見,一定會著急,派人來尋……

第3章(2)

正當她思量著是要自己走出去,還是等人來尋再出現時,忽听橋上腳步聲,讓她全身繃緊,就怕是那些人去而復返。

她屏息以待,一動都不敢動,深怕小命不保。

她感覺到那腳步聲來到她上頭便停住了,似乎只有一個人,過了一會兒,另一個較輕淺的腳步聲傳來。

「蕭郎……」女子低柔的輕喚聲傳來。

花圓圓不由得心中詫異,這蕭郎難道是指蕭安浩?

「你可安好?」悅耳磁性的男子嗓音,的的確確是蕭安浩的聲音。

是蕭安浩!她是不是該出聲向他求救?

正在驚喜和猶豫間,上頭又傳來說話聲。

「怎麼哭了?」蕭安浩的聲音十分溫柔。

「我沒有……」女子回答的嗓音也是柔柔弱弱,只是三個字,卻有勾人憐愛的好本事。

花圓圓心中一沉。這女子的聲音有些熟悉,是誰呢?而且從他們說話的語氣听起來,似乎很親密呢!花圓圓心口像被什麼給掐住似的,但她沉住氣,決定繼續听下去。

在一聲嘆息後,蕭安浩輕柔地說︰「你是傷心我和那花家千金訂親的事?我不是說了,這只是權宜之計。」

花圓圓心下一驚,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只是我……我擔心嘛……」

陳昭容泛著水光的美眸如同清晨葉上的露珠,微顫的長睫令她本就絕美的容貌更添楚楚可憐。

蕭安浩嘆息一聲,伸手摟她入懷。

「昭容……」

一聲親昵呼喚,柔情萬千,不用太解釋,這樣還猜不出來就是傻瓜。

以前的花圓圓或許還會懵懂看不清,可現在的花圓圓有了超乎常人的敏銳感應,當然一听就懂。

她心頭劇震,遲遲不敢相信,原來蕭郎和陳昭容……她緊抿著唇,心頭像被掏空似的難受。

蕭安浩輕輕撫著陳昭容的發絲,安慰道︰「與我訂親之人,隨時有可能送命,所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我雖然與花圓圓訂親,卻也只是權宜之計,待得事情處理完,我便娶你過門,明白嗎?」

「嗯……我明白的。」陳昭容輕輕點頭,埋在他懷里的容顏,彎出一抹笑。

她要的,就是他的承諾,她喜歡听蕭安浩親口對自己說,他只在乎她,其它女人在他眼中都無足輕重。

接下來,蕭安浩又低聲安撫幾句,怕被人看到,所以不能久待。

離去的腳步聲表示他已走遠,過了一會兒,橋上又傳來另一個腳步聲。

「小姐。」出聲的,顯然是陳昭容的婢女。

「青兒,他說了,要我耐心等著,他會娶我過門呢!」話語里顯示出欣喜和得意,哪有適才的嬌憐柔弱。

「我就說嘛,小姐沒什麼好擔心的,那花圓圓姿容普通,完全比不上小姐,她不過只是個被利用的對象罷了。」

「我本也不擔心,只不過娘說了,男人還沒到手時,都不能大意,打蕭郎主意的人實在太多,我听說,連那晴雲公主都想嫁他呢。」

「那個跋扈刁蠻的晴雲公主?那可怎麼辦?」

「你別看蕭郎是個斯文人,他骨子里硬得很呢,若非他想娶的,就算公主逼他或皇帝賜婚,他也不會接受的。」

「小姐這麼了解他?」

「我總覺得,光有美色是迷惑不了蕭郎的,那些朝中貴女,有幾個姿色可不輸我,家世也在我之上。不過娘說了,這男人嘛,看中美色的,用美色誘惑;看中權勢的,用權勢滲透;而蕭郎正好相反,他看中的,是我的才氣,加上我有美貌和家世,只要順著他的毛模,他遲早是我的。」

「小姐說的是,小姐才藝美貌雙絕,獨一無二!適才呀,我瞧那蕭公子抱著小姐時,那眼神溫柔得要出水了呢。」

接下來,只听得主僕兩人輕笑遠去,挾帶著低低說話聲,直到遠得再也听不到為止。

四下歸于平靜,花圓圓依然沉默地待在池子里。她臉色蒼白,為了不沉下去,兩手緊緊抓著橋下橫梁。

許久,許久,像是忘了呼吸一般,她連忙吸了一大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因為太過震驚而屏息太久,憋得胸口都生疼了。

少女情竇初開,尚未嘗到郎君的憐惜,卻被傷得遍體鱗傷。

她就這麼浸泡在池子里,雖然天暖,卻不停發抖,不是身冷,而是心寒!

淚水一滴一滴掉進水中,劃出一小圈一小圈的漣漪,她的力氣被抽干了。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這半年來,她把蕭郎放在心上,白天想著、夜里念著,為了做新婦,每日一針一線縫著新嫁衣、繡著鴛鴦枕,針針都含著她單純真摯的情意,一心祈求君心似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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