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黎清宁眼中的黯然和脸上的沉默,虽然她嘴角仍旧带着笑意,但是布莱德早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拉起她的手,说:“清宁,我知道你是一个念旧的人,可是有些人和事,过去了就只是回忆,如果把一生都赔在里面,就太不值得了。我只想保护你,只想你过得好。我愿意等你,一直等你,直到你像当年在纽约一样,再次把你的心交给我。”
黎清宁下意识地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想要挣脱他的手逃开,可是现在的他仿佛没有打算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依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清宁,我不求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答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个时候,小笙很配合地哭了起来,她抬起眼看着他,“对不起,布莱德,你很好,可是我心里还有他,而且我也不确定我要多久才能忘掉他。五年前是我太不懂事,所以才会耽误了你,可是这一次,我不想一错再错,你还是……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说完,她用力抽出手来,去抱推车里的小笙。
“清宁,你真的要对我这么残忍么?”他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悲伤的意味,在这样明媚的阳光下,他的眼中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但是黎清宁却没有再搭话,只是低头轻轻摇着怀里的小笙,蓦然又想起了那个男人的脸,却不知道,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那个城市,他正在经历着些什么。
因为这一次兰氏负责人经济犯罪涉及的数额比较大,所以看守严密,经过五爷的多方活动和打点之后,兰夫人才得到一个探视的机会。
在等待期间,兰夫人看着周围灰暗的光线和简陋的环境,不由得狠狠地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兰擎被一个狱警带着从那扇门进来。
他的脸上依旧如同笼罩着一整座冰山一样,面无表情的脸上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目光如同大雪包裹下的针叶林一般冰冷刺骨,脸上倨傲的线条微微紧绷着。
只是他的眉宇之间依旧带着几分憔悴,下巴带着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落魄感,让兰夫人不禁一阵心疼。
他坐下之后,那个狱警口气严肃地说:“探视时间很短,说重点。”然后便离开了。
李琳站在兰夫人身后,看到兰擎这个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然后便背过身去,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她精致的眼妆深处,流转着难过和无奈,还有其他,复杂的情绪。
兰夫人伸出手,有些颤抖地覆在兰擎的手上,哽咽着说:“儿子,事到如今,都是妈对不起你,让你替我承担这些罪名……你知道……你知道妈心里有多难过么?”
但是兰擎的神色看起来却十分的淡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说:“妈,我没事的,在这里,反而很清静,这些年来,我每天都在算计着,谋划着,和那些生意场上的人勾心斗角,现在在这里,我终于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也不错,您别太为我担心。”
本来就情绪脆弱的兰夫人,听到他这么说之后,眼睛又迅速充血红肿起来,忍不住哭了出来,眼角渗出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的纹路蜿蜒崎岖,哽咽着说:“你放心,妈一定会找最好的律师,就算是拼尽了我这条命,赔上整个兰氏,我也要把你救出来。”
兰擎突然笑了起来,嘴角向上扬,轻声说:“妈,你难道以为,兰氏现在还在我们手上么?何嘉文已经掌握了大部分股权,现在只要重新召开股东会议……”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看着兰夫人憔悴的神色,没有继续说下去。
入夜时分,黎清宁刚刚哄着小笙入睡,便被一阵海风吹得清醒了些,于是干脆倒了一杯红酒,坐在床边看着落地窗外的海滩发着呆,谁知道,就这样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布莱德拉着她的手,几乎是拖着她离开,兰擎就站在原地看着她,他的眼神里翻滚着浓烈的悲伤,眉头微微蹙起,垂在身侧的手仿佛想要对她伸出来,但是最终,他却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脸上倨傲的线条在视线中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想要对他伸出手,让他拉住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一点都动不了,只能任布莱德拉着自己离他越来越远。
恍惚间,她听到一阵门铃声,这才渐渐从那个让她起了满身冷汗的梦中醒过来。
她一边想着这么晚了谁还会来,一边顺手拿起立在墙角的棒球棒,握得紧紧的,朝着门口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甚至握着棒球棒的那只手变得汗涔涔的。
通过猫眼,借着月光才隐约看清楚,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就是布莱德,她这才舒了一口气,把棒球棒立在一边,打开门来。
她的头依然持续着刚刚撕裂般的痛,仿佛拔牙之后麻药散去恢复知觉之后的感觉。她定睛一看,他的脸在月光下看起来有些狼狈,笼罩在清冷如水的微弱光线里。
“你……你怎么会来?”黎清宁抬起手揉了揉一直不停跳动的太阳穴,声音含糊地问道。 bAnFu-(.*)sheng.com豪门首席的心尖宠儿
布莱德深吸了一口气,说:“清宁,我点了香薰蜡烛,可是没想到一不小心碰翻了,然后我的房子就被点了……现在我无家可归了……我……能不能暂时在你这里借宿几天?等我的房子修好了我就搬回去。”
听到他的话,那个梦瞬间烟消云散,她也清醒了起来,赶忙打开门厅的灯,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说:“啊?那你人有没有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啊?”
他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嘴角带着一抹邪邪的浅笑,说:“看来我还要感谢这场大火,如果不是它的话,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紧张我。”
黎清宁把头向旁边一歪,躲开了他的手,瞪着他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现在火灭了么?”
“嗯。”他笑着收回手去,“消防车来过了,不过我的家里能烧的都烧干净了,我在这座岛上又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只能来找你啦。”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一样,令人心里没有任何抵抗力。
黎清宁垂下眼帘,神情里带着几分犹豫,就这样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