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惊喜,是担忧,是询问。
黄连睁了几次眼睛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可是,她又拧着眉,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在眼前晃了晃,“是黑马吗?怎么不开灯啊,快帮我把灯打开!”
虽然声音很虚弱,但她的语气里,透着明显的急切。
眼前的一幕,让卓斯年和黑马俱是一僵,面面相觑之后,卓斯年捉住了黄连的手,“丫头,是我,我在这。”
那声音,却是忍不住地在颤抖。
黄连一开始条件反射地想要挣扎抽出手,听到是那熟悉的声音,才安静下来,努力眨了眨眼睛,“大叔?为什么不开灯啊?”
卓斯年和黑马这才看到,黄连那双平日里素来秋波般灵动明澈的水眸,此刻虽然依然很大,但却明显没了光亮,只有一片空洞茫然。
“不会吧……”黑马满脸的难以置信,小声的叹。
卓斯年剑眉紧蹙,不忍地抬起手来,在黄连的眼前轻轻地,轻轻地晃了下。
黄连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副探究好奇的模样,“喂,黑马?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不开灯啊!”
“黄连,你真的看不见吗?”黑马一世情急,脱口而出。
卓斯年收回手,双手紧紧捉住她的手,所有的心疼都写在了那双骤然染了猩红的深邃眸中。
“黑马,麻烦去叫下医生。”卓斯年声音陡然变得嘶哑,透着深深的痛意和无奈。
这才反应过来的黑马连忙点头,转身就冲了出去。
世界里一片黑暗的黄连,却说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怔了很久,嘴角艰难地沟了下,面向卓斯年的方向,“大……卓斯年,是不是一直就开着灯?我……我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
手从卓斯年的手里挣脱出来,慌乱地在空中挥舞,小脸上满是恐惧和难以置信。
头,很疼,但是眼睛不疼啊,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了?
眼睛坏了吗?瞎了吗?
不要!这个黑暗的世界怎么这么可怕!
“卓斯年,我怎么了……麻烦把灯开最亮好不好?开最亮好不好?看不见,好难受!求你了!”黄连的手碰到了卓斯年的胳膊,就像是摸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不停地请求。
她这惊慌失措的样子,让卓斯年更加心疼。
起身将她抱在了怀里,低头长长地吻了她的头顶,“乖,你受了伤,可能伤到了视觉神经,不要怕,这都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好的。”
一定会好的,必须要好起来!
感受到他怀抱的力量,情绪激动的黄连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眼泪却猝然落下。
“我是不是伤得很严重?眼睛,真的会好吗?”她在他怀里哽咽。
“不严重,轻伤,但很不幸,刚好影响到了视力。”卓斯年不忍将真实情况告诉她,只好先温语哄着。
病房门被打开,三四个医生鱼贯而入。
卓斯年在黄连头发上,再次轻吻,“让医生给你检查下,看看情况怎么样,不要怕。”
黄连乖巧地点头,空洞的眸子里蓄满泪水。
卓斯年和黑马候在一边,看着医生为黄连做了个初步的检查。
“医生,我的眼睛怎么了?还能不能好?”黄连迫不及待地问。
主治医生是个戴着眼睛的小老头,温和地笑了笑,“不用担心,只是颅中出血形成了小血块,压住了视觉神经,导致暂时性失明。你还年轻,那小血块会慢慢自动消除的,很快就会恢复视力。”
“真的?”黄连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惊喜之色,染得那眸子里似乎都有了光亮。
主治医生转过身来的时候,却换了一副略微沉重的表情,对卓斯年做了一个手势,请他一起出去说话。
卓斯年点点头,跟着几位医生走出了病房。
黑马虽然看出了医生似乎隐瞒了些什么,但也心照不宣地明白一些大家的意图,走过来捏了捏黄连的脸,“这下放心了吧!我们黄连这双眼睛这么沟人,怎么可能好不了呢!很快就会好起来!”
“嗯!”黄连像个孩子一样,欣喜地点头。
病房外,卓斯年蹙眉看着医生,先开了口,“王主任,我爱人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卓先生,刚才我对令夫人说的是实情,只是,要等血块自然消掉,可能要等很长时间。”
“多长时间?”
“这个不好估计,从临床类似的病例来看,但凡因为脑出血导致的失明,除非手术清除,等到自然消掉,几乎不可能。”
几乎不可能?
卓斯年俊脸紧绷,“什么时候做手术比较合适?”
王主任摇了摇头,“目前是不合适的,我们得做进一步的颅内检查,看看血块的具体位置和大小。另外,此项手术风险比较大,不建议在我们医院做。”
这番话,彻底让卓斯年脸上出现了震惊的神色。
“那先做完检查再说吧!”卓斯年沉声说了句,转身进了病房。
黑马正在给滔滔不绝地讲之前卓斯年勇斗劫匪的事。
“你都没看见卓斯年吗?”黄连轻轻摇头,“我报完警冲过去时的时候,人很多,很混乱,天色又黑,我刚拨开人群,就看到了被打倒在地的一航,刚把他扶起来没走几步,就觉得后脑勺猛然一痛,耳朵里嗡嗡嗡响了几声……后面的
事就不记得了。”
黑马啧啧道,“那你真是遗憾了!你家卓斯年,一拳一个,一脚一个,把那几个人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简直不要太帅!”
黄连撇撇嘴,一脸遗憾,“好可惜啊!我知道他是跆拳道黑带六段,但是我还没机会亲眼看到过他出手!”
他可是帮她收拾过好几次坏人呢,遗憾的是,每次她都没见到过他是怎么打人的。卓斯年听到这里,一直紧绷的俊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暖意,举步走进来,“没想到黑马先生还擅长说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