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夕荷突然怔住了,因為她從未想過這一點,從上輩子穿越來之後,她始終就是個人,一個人害怕,個人堅強,一個人掙扎,一個人流淚,一個人無依無靠、孤立無援,始終是一個人。
並肩作戰的同伴嗎?
如果是這個理由倒是讓她有些心動,可以接受,不過——
「我怎麼知道會不會有人突然翻臉不認人,背信忘義?到時我該怎麼辦?」她故意刁難他。
「我記得有人說過一包話,夫若無情我便休。」池少霆挑眉看她。
江夕荷呆呆的看著他,頓時間啞口無言,有一種搬石頭砸到自己的腳的感覺。
池少霆大概覺得她的反應很好笑,突然輕笑了一聲。
莊伯驚訝不已的轉頭看向他,因為與表少爺朝夕相處了兩年多的他知道,表少爺在經歷池家的背叛後就幾乎變得不會笑了。
在過去兩年多來,表少爺笑的次數屈指可數,沒想到眼前這位江姑娘什麼也沒做,竟輕而易舉的就把表少爺給逗笑了,真是太不可思議!
池少霆收起短暫的笑,目不轉楮的視著她,對她說︰「孤軍奮戰的感受你比我清楚,但被人背叛的感覺卻沒有人比我更深刻與痛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會背叛人,除非那個人先背叛我。」
江夕荷可以感受到他的認真與誠摯,不過她還有個疑問。
「感情上的背叛算不算是背叛?」她問他。
「什麼意思?」池少霆輕怔了一下,不太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
江夕荷先朝他露出一個有些意味不明的怪異表情之後,這才緩緩開口說︰「一般有身分地位,有本事的男人家中多是妻妾成群,我不知道你是否也是這種人,但我卻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可以與別人共事一夫的人。所以你若真娶了我,就不許再有通房丫鬟,更不許納妾,只你再有除了我以外的女人,那對我而言便是感情上的背叛,就是這個意思。」她開門見山的告訴他。
莊伯臉色極為難看,覺得她真是愈說愈不像樣,忍不住插口,「江姑娘——」
「莊伯,你先別說話。」池少霆打斷他,目光卻始終注視著江夕荷,須臾未離。「如果我真娶了你,還有什麼是你所不允許的,你何不一一說清楚?」他說。
「感情上的背叛是我絕不允許的,就只有這一點。」江夕荷看著他,以一臉平易近人的表情對他說︰「我不是一個難相處的人。」
旁的莊伯忍不住撇了撇唇。
「簡單說,你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的夫妻關系就對了?」池少霆明白了。
「對。」江夕荷大方承認。
「好,我可以答應你。」池少霆快點頭應允。
「口說無憑,得白紙黑字立約簽字才行。」江夕荷正色要求。
「可以。」
于是,兩人的婚前誓約協議書就此成立。
莊伯從頭到屋目睹了這兩人是如何達成這看似兒戲又無比荒謬的協議,偏偏卻無權置嚎也無力阻止,只能在一旁愁眉苦臉的看著,一邊惴惴的為日後不知怎麼面對回應莊家幾位老爺而憂慮不安。
唉,他命苦。
第七章 回江家,攤牌去(1)
棒日一早,池少霆、江夕荷和莊伯三人在用完早飯後,一同離開谷村前往懷安城。
這一回莊伯與他們同行的目的,是為了以防萬一有什麼突發狀況時,有他在,池少霆在懷安城里才不會孤立無援。
莊家在懷安城里其實也擁有不少產業,尤其是在兩年多前,池少霆避居隱匿于此地之後,莊家在懷州的產業版圖更是擴張不少。
不過由于出面聯系的人都是莊伯和伍師傅兩個人,池少霆從未出現在人前,因而懷安城里那些莊家產業的掌櫃與伙計們根本就無人識得他是誰,真需要人或錢救急時也只有靠莊伯出面才行。
三人埋頭趕路走了一個多時辰才走出山林,走上官道,上了官道後再走上一刻鐘,懷安城便已遙遙在望。
「莊伯,一會進城後就照昨天咱們所說的,你先到茶莊去等我,如若過兩個時辰我還沒回去,你再到江家來找我。」池少霆轉頭對走在他身後的莊伯說。
「表少爺,您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莊伯憂心忡忡。「兩個時辰實在是太長了,如果他們想對您不利的話,這樣的安排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的。」
其實這個問題他們昨日就已經談過了,可是他還是想再勸勸,看能否讓表少爺改變心意。他所擔心的並不是江家人,而是張家人。
兩個時辰這麼長的時間已足以讓江家派人去通知張家,再讓張家人前來對付表少爺。
張世凱那個人惡名昭彰,誰也不知道那惡少會怎麼對付表少爺,他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唉,如果伍師傅在就好了,這樣他就不必為表少爺的安危擔心到頭疼了。
「這問題不是昨天就已經說過了嗎?」池少霆看了他一眼,一副不想再說的表情。
莊伯見狀也只能嘆息的閉上嘴巴,不再多說。
「莊伯,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他不會讓他出事的。」江夕荷突然轉頭對莊伯承諾道。
此話一出,不僅是莊伯,連池少霆都露出了一臉怪異外加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要怎麼保護我?」池少霆對此還挺感興趣的。
「以死相逼就行了。」江夕荷說。
池少霆聞言臉都黑了一半。他微眯雙眼,用著警告的語氣問她,「你又想做什麼傻事?」
「只是假裝威脅罷了。」江夕荷忍不住傍了他一記白眼。
「如果他們不上當或不受威脅呢?」池少霆問她。
「不可能。」江夕荷說得斬釘截鐵。「江家人從不做虧本生意,即便開始不上當,但最終只要不想偷雞不著觸把米就一定會受威脅。」
「什麼叫不想偷雞不著蝕把米?」池少霆目不轉楮的看著她。
江夕荷沉默的看著他。
「怎麼不說話?」
面對他的礎礎逼人,江夕荷忍不住抱怨的說︰「你很討人厭。」
「你還沒回答我剛才問的問題。」池少霆不為所動,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模樣。
江夕荷又與他大眼瞪小眼的對峙了半晌,這才不甘不願的開口答道︰「我把以死相逼演得像點,讓他們信以為真,怕最後什麼也得不到,這就叫做不想偷雞不著觸把米。行了嗎?」
「如何叫演得像點?」他又問。
「付出點代價就行了。」她沒好氣的瞪眼答道。
「要付出什麼代價?」他再問。
江夕荷有些怒了,真的是被他打破沙鍋問到底問到火氣都上來了。
「受點傷、流點血這樣行嗎?」她氣道,問他,「你到底為什麼非要打破鍋問到底,說穿了受傷流血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問這麼多要做什麼?在我尋死撞牆時助我一臂之力,還是要替我準備把匕首,在我要以死相逼時幫我遞刀子?你問這麼多有趣嗎你?」
池少霆呆呆的看著她,有些被她突如其來的怒氣給嚇呆了。
不僅是他,一旁的莊伯也是目瞪口呆,甚至連江夕荷自己在連珠炮似的說完這一串話之後,也被自己驚呆了一下。
她這是怎麼了,竟然敢用這麼我行我素的態度和語氣與他說話?她有多久不曾展露自己的本性了?好像從上輩子穿越到這個古代世界之後便再沒有過,一次也沒。
上輩子她每天都過得小心翼翼的,每次開口說話都得先三思而後行。
這輩子雖不再那麼謹慎、謹言慎行的,卻也壓抑著本性絲毫不敢展露她有口無遮攔的氣性,直到遇見了池少霆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