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的身体有几个回事这个样子,她就是一个异类。
黄连真的好害怕,可是卓斯年说过,不能大悲大喜大怒,所以她都不敢太过悲伤,一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黄连就会做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分心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就算当下不去想,后面还是会想起来这些事情。
真的真的好害怕,她不想离开斯年,不想离开他,如果斯年没了她在身边,又会像以前一样忙于工作不注意休息不注意工作了。
还有爸爸妈妈姥爷,还有黑马,菲菲,他们该怎么办,菲菲要需要她的照顾,万一菲菲再出事,她不在这个世界了……
黄连简直不敢去想这些可怕的事情。“傻瓜。”卓斯年眼角爬上一缕淡淡的怜惜,声语轻柔,“这只是暂时的,手术后的后遗症就是这样的,以后你会慢慢好起来的,不要多想,医生说过你要保持冷静,情绪稳定,有我在你身边,你不会出事,
好吗?”
“嗯。”黄连轻轻点头,细若蚊声地应着。
即便卓斯年这么说,黄连这心底头还是放不下心来,斯年说的话无非都是在安慰她,她并不傻,怎么会听不出卓斯年话里面的意思。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黄连心底头比谁都清楚,这个情况绝不正常,也绝对不是手术后的后遗症。
这个情况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情况……
似是想到了什么,黄连的身体蓦地一僵,全身的血液微微凝固,仿佛要倒流了起来。
是了,上回自己无痛人流的原因,腹中胎儿不就是因为无法吸收营养,日趋虚弱,即便不做无痛人流手术,也会自动流产排出身体。
婴儿排斥吸收营养,身体排斥婴儿,孩子没了,身体又开始让黄连排斥进食。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跟着黄志文和蓝天心在诊所帮忙这么多年,从小到大,黄连什么样稀奇古怪的病都见过,唯独偏偏没有见过这样奇葩的病情,还出现在自己身上。
以前吃嘛嘛香,身体健康倍棒,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是从三年前吃了那个药,身体才产生了这样的情况。
是的,从三年前开始,那个药物的副作用就在她的身体里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如此一想,就不奇怪了。
身体里的定时炸弹终于开始了倒计时,进入预备爆炸的阶段,身体才会耗尽精力,准备迎接最后那致命的爆炸。
这么形容听起来很恐怖,身体里虽然不是真的埋了一颗定时炸弹,但是比埋了定时炸弹还要恐怖。
“斯年,我都知道,是不是因为三年前药物副作用的原因?身体过敏,排斥精/液避孕药,被迫拿掉孩子,子宫大出血,全都是因为那个药物的副作用?”
疑问的句式,肯定的语气。
黄连一向很聪明,对任何事情处理的态度和方式,比一般女孩子冷静不知多少倍。
从前卓斯年对此引以为豪,现在反而感到害怕,慧极必伤,有时候知道的越少反而是一件好事。有些事情瞒也瞒不住,黄连敏感又聪颖,稍微露出一点神色,黄连便能敏锐感受到。
黄连主动提出来,想必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瞒我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可能是。”略微沉吟,卓斯年还是道出实情,嘴角牵强露出浅笑,轻声宽慰黄连不必太过于担心,“但是现在还不确定,等你身体彻底好了再好好确诊一下。”
身体好了?
会等到那一天吗?如果她的身体一直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该怎么办了。
斯年说可能是因为三年前的药物导致她的身体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那就是了,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害得她变成这样。除了几年前的那个药,再也找不到别的原因了吧?
黄连感觉鼻子被人捏住,呼吸不过气来,便张开嘴巴,大口大口深吸了几口气。
为什么那气儿流不进去心脏,胸口还是很闷,很难受。
“斯年,我想回家了,青城真的好冷好冷,我想回到我们古城的小家……”坚强了这么久,黄连终于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再坚强的人都会有脆弱无助的时刻。
卓斯年心如刀绞,声线微微颤抖:“好,我们回家。”
紧紧搂住了黄连,在黄连看不到的角落,卓斯年的眼睛溢出来悲伤,一滴眼泪滚落脸颊,滴在雪白的被单上,了无踪迹。
回去也好,回到古城,那里不仅有他们的家,岳父也在那里,先把岳母接过去,然后等黄连的身体缓和一些了,就用专机回到古城。
一来方便黄连病情一旦有什么动静,有岳父和伊倩在,他们的医术卓斯年还是很放心的,二来若是副作用的解药研制出来了,也好及时送给黄连吃。
对于实验也很方便,若是岳父和伊倩需要用到血液的样本,也不用舟车劳顿,特意让人跑到古城过来取血液的样本。
无论从那个角度出发考虑,都很方便,也利于黄连的病情和解药的研究,还是回去一趟比较好吧。
黄连又睡着了,身体虚弱,神经也慢慢衰弱,黄连变得嗜睡,梦中总能做到美梦,还能暂时遗忘现实中的不快,所以一天变得要睡很多次,虽然时间不长。
睡着了对她也好,起码能暂时忘掉现实的残忍,情绪也不会有大起大伏。
卓斯年怕黄连一睡不醒,所以到了一个小时,就会唤醒黄连,看到心电图弱下来,也会唤醒黄连。
这种患得患失,真的是前所未有。
看着心电图趋于平稳的状态,卓斯年放开了黄连的小手,这双小手好凉好凉,无论怎么握都握不暖,放开的时候还是凉凉的,总感觉下一秒就会彻底失去生机。
轻轻掩上病房的门,卓斯年走出病房。郑东几步迎了上来,这几天最难熬的恐怕就是先生了,看着以前意气风发的先生现在神色憔悴,眼睛不满红丝,只在少奶奶看不到的地方难过,从不在少奶奶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