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自己絕對不會遺忘這份愛情,不可能忘記希臨。
「希臨,你怎麼說?」卜三思看向孫女。
她羞澀地垂下眼。「七彩怎麼說怎麼好。」
唉,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還能怎麼辦?
「那好吧,趕緊把婚事辦一辦,總不能讓你們沒名沒份地睡在一塊。」卜三思說著,不禁嘆氣。「我早說過男女共處一室,早晚會鬧出事來,可你偏偏不听。」
「爺爺,是你要我盯著他的。」
「你別救不就什麼事都沒了?」他把事情推得一干二淨。
「我要他離開時,是你說送佛送上西天,救了傷心,現在倒是把責任都推到我的頭上了?」卜希臨眯眼耍凶狠。
「啊,拾幸,早膳弄好了沒?我餓了。」卜三思顧左右而言他。
「啊,對厚!」卜拾幸慌張地往外跑,卜三思也跟著腳底抹油。
卜希臨氣呼呼地瞪著爺爺的背影,直到身旁男人將她擁進懷里,掐揉著她的腿,柔聲問著︰「腳麻不麻?」
「早麻了,不然我就追出去了。」她哀怨地扁起嘴。
既然要張羅婚事,趁著手頭上有一大筆錢,再加上與盧爺,盧睿溟有約,七彩便想不如一家四口干脆遷到孔雀城定居,如此一來,也方便往後做生意。
于是,到了約定的日子,他和卜希臨一起前往孔雀城,打算順道打探城里有無空屋出售。
然而,才剛到悅來茶肆,便見到盧睿溟已等候多時。
「盧爺。」七彩雙手一拱。
「別客氣,快過來吧,可有調到貨?」盧睿溟一臉欣喜地急問。
畢竟從孔雀城往返天水城,不管是走水路還是山道,大抵只要一天的時間,他們相約三天之後,他既然能前來赴約,相信帶來的必是好消息。
「調到了。」七彩牽著卜希臨坐到桌邊,將包袱里的三個雕盒全拿出來。「這三個,分別是七彩鳥、鳳凰和玄武。」
聞言,卜希臨直瞅著他,輕扯他的袖角。
七彩不解地看著她,來不及听她說什麼,便瞧盧睿溟微詫道︰「啊,你的眼楮顏色……」
七彩心頭一震,略微別開頭。他忘了白天出門,視線較佳,容易讓人看出他的雙眼眸色不同。
「盧爺,我相公的眼楮很特別,對不?」卜希臨笑盈盈地道。
「……確實是很特別,所以取名為七彩,倒是十分貼切。」盧睿溟輕喃著,突地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是夫妻呀,上回沒听你們說起,不過現在想想,似乎本該如此。」
「不,我們還未成親,正要籌辦婚禮。」她羞澀地看了七彩一眼。
「喔,那真是恭喜了。」盧睿溟勾笑道,打開了盒蓋,瞧著里頭的七彩鳥雕飾,不由得問︰「這是七彩鳥嗎?怎麼看起來……」
「對不起,盧爺,這是非賣品,我相公拿錯了。」卜希臨一臉抱歉地說。
罷才她拉扯七彩的袖角,就是想告訴他這件事。
「拿錯了?」盧睿溟微眯起眼,像是听出什麼端倪。「這雕飾是……」
「啊,希臨,今兒個怎麼扮成美人上街了?」
不遠處傳來令人作嘔的嗓音,教她攢起眉。
看來今天不是好日子,才會遇到這登徒子。
「朱爺,你也來了。」盧睿溟朝他淡淡打著招呼,兩人看似有生意往來。
「哎呀,盧爺,你買他們的雕飾,難道不怕災厄上身?」朱大爺來到桌邊,很刻意地站在離七彩最遠的對角。
七彩不作聲,反倒是卜希臨不快地抬眼瞪他。
「朱大爺,請你放尊重一點。」
「放尊重什麼?我告訴你,天水城里有一種傳說,異瞳代表災禍,只要和這種人牽扯上,肯定沒好下場。」
那話一出口,七彩無端端打了個寒顫。明明是盛暑的八月天,但他的體內卻竄起難遏的惡寒。
「你別胡說!七彩的異瞳就如七彩鳥一般,代表的是吉祥,他的異瞳要是真帶禍的話,我怎會一點事都沒有?」卜希臨怒瞪著他。
「那只是時候未到!」朱大爺哼道,還記著那日的睚眥之怨。
卜希臨緊抿著唇,極惱自己當初何必為了一點小錢跟這種人打交道,才會累得七彩受辱。
「朱爺,我倒認為姑娘說的沒錯,異瞳又如何?管他是福是禍,都與他自身無關,我可是很欣賞七彩。」盧睿溟沉聲警告著。
聞言,七彩微抬眼看著他。
自討沒趣的朱大爺有點生惱地瞪著他,眼角余光瞥見桌上的雕飾,不禁問︰「你該不是要買他們的雕飾吧?這種不過幾十文錢的小玩意,何時盧爺也看得上眼了?」
「幾十文錢?」盧睿溟微眯起眼。
卜希臨暗叫不妙。今天前來,其實她和七彩已說好,要跟盧爺吐實的,然而話都還沒說出口,便被朱大爺搶白,就怕事後再解釋,也是愈描愈黑了。
「可不是?這些雕飾全都出自她的手,平常就擺在夜市集靠城南的攤位上,幾十文錢的小玩意罷了,你……該不是被他們給訛騙了?」從盧睿溟的臉色中察覺異狀,朱大爺小心地揣測著。
「盧爺,我們……」卜希臨急著解釋。
第6章(2)
盧睿溟驀地抬手,示意她住口。
她不禁黯然垂下眼,偷覷著面無表情的七彩,猜不透他此刻正在想些什麼。
「哎呀,原來是對專門訛詐人的夫妻,盧爺還不趕緊將他們給送進官府里。」
朱大爺刻意喊得大聲,要讓茶肆里的客倌都听見。
七彩擱在腿上的手緊握成拳,氣惱朱大爺的出現,破壞了他所有計劃。他的買賣手法確實是有些取巧,可雕飾精美細膩,足以證明希臨的雕藝實數上乘,但卻因為朱大爺,將毀壞這一切,他不甘極了。
盧睿溟淡淡啟口道︰「朱爺,你這雙睜不開的眼果真是目光如豆,難怪你看不懂何謂百年難得一見的逸品。」
他話一出口,桌邊三人皆愕然看著他。
「木頭本身材質奇佳先不提,這雕工細膩,每一刀皆是經過計算,順著紋路雕刻,再加上巧思以榫孔餃接,這特殊的設計,恐怕放眼出雲都無人通曉,這種逸品,早已勝過大內的御雕師太多,尤其,這雕飾竟是出自一位姑娘之手,更教我佩服不已。」
他是孔雀城的布商,但因為向來喜歡奇特的擺飾,所以小有一點研究。
卜希臨驚詫地看著他,難以置信自己的雕飾能得到這麼高的評價,急聲道︰「盧爺,這雕飾是我雕的,可設計的人是七彩,要不是他,我也不知道有這麼特殊的雕法,真正厲害的是他。」
「喔?看來兩位夫唱婦隨,好不默契,教我生羨。」盧睿溟勾笑道。
卜希臨看了七彩一眼,只見他笑眯了眼。
而朱大爺早已氣得七竅生煙,抖得厲害。
「朱爺,也不能怪你不懂珍品,畢竟你經營的皆是一些下九流行業,少有接觸。」盧睿溟淡聲道。
「是啊,朱大爺,誰要你的眼楮睜不開呢!」卜希臨哼聲道。
「希臨!」七彩趕忙阻止,不希望節外生枝。
「好!咱們走著瞧。」朱大爺怒氣沖沖往桌面一掃,悻悻然地離去。
而他這一掃,將裝著七彩鳥的雕盒掃落,七彩鳥掉了出來,其中一只,撞斷一邊羽翼。
卜希臨撿起,心疼極了。
茶肆掌櫃趕緊向前,和盧睿溟有志一同地道︰「兩位別理他,我也不是沖著大內御雕師的名號,我買這雕飾,只是因為雕工太美、設計太野,前兩天大老板來過一趟,愛不釋手,一直要我讓給他,就不知道你們還有沒有貨,別讓我老板搶了我的收藏。」
卜希臨探去,笑眯了眼。「有,我回家馬上就準備,要是大老板來了,我和我相公會馬上送過來。」